車隊停了下來,蘭心也就跑到了自己主子身邊,自從前些天上了魏國的車隊,她就未曾見過蕭繁音一面,她只能坐在隨行的車隊,連去服侍主子的機會都不用。如今,得了駐紮休息的機會,蘭心連忙跑過來。
“主子!”蘭心遠遠看到蕭繁音嬌俏的背影就忍不住歡呼道,然後便小跑到蕭繁音身旁。等到她走進了才發現主子身邊站着一個年輕英俊的青年,一身白衣,看似樸實無華,細細看去那白衣料子卻是紋了騰龍暗紋的香雲綾織緞。這時,她才反應過來,能和自己主子站在一起的,除了魏國國君還能有哪個?她連忙跪倒在地上,惶恐拜倒:“奴婢蘭心叩見魏國國君,國君安康!”
蘭心不敢擡頭,卻聽到頭頂上的人傳來了好聽清朗的聲音:“靡靡,這是你隨行的丫鬟嗎?”
聽到魏國國君喚自家主子爲‘靡靡’,蘭心頓時大驚。什麼時候,魏國國君連主子的名字都剝奪了?雖然她讀的書是極少的,但她也知道,主子的新名字‘靡靡’是取之‘靡靡之音’一詞,這個詞一聽就知道是頹廢奢靡的,並不是什麼好詞,當然也沒有蘊含着什麼好的含義了。
蕭繁音並不知道短短一刻,她的丫鬟蘭心竟然想了那麼多,她只是淡淡回答道:“是,她的名字叫做蘭心。”
“哦?取義‘蕙質蘭心’嗎?”看到蕭繁音微微頜頭,他笑着說道:“靡靡取名一直都很好,蘭心,你擡起頭給我看看……”
蘭心顫抖着,擡起頭,仰望着聲音之源。只見一個清秀閒雅的青年正看着自己,他的秀眸,奪人魂魄,蘭心覺得自己差點要暈了。被這麼一雙眼睛看上一眼,只恨自己相貌粗鄙,無顏以對,魂飛魄散。蘭心還是沒忍住,羞愧地低下了頭。
“靡靡,你這丫鬟太毛手毛腳了,我覺得不能服侍好你呢!而且,她的樣貌根本不及你一二分,哪裡配得上在你身邊服侍?回宮後,我給你換幾個輕巧懂事的,可好?”
“好……”蕭繁音淡淡的答應了。聽到這,蘭心驚恐地擡起頭,凝視着蕭繁音,就怕自己主子就會這麼拋下自己。蕭繁音看到她的眼角微紅,嘴角微微彎起,她說:“庭藝的好意,靡靡是知道的,不過蘭心在靡靡落難時,就一直陪伴靡靡,靡靡身邊也只有蘭心這一個貼心的人了,求庭藝留下她可好?”
魏庭藝哪時看過蕭繁音微笑,即便是一個微不可察的笑容,她也不曾在自己面前展露過,他有點不是滋味,不滿道:“靡靡真偏心!不過,靡靡喜歡就好,我就聽你的吧!不過,我要靡靡以後只對我一個人笑,你還沒對我笑過呢!”
雖然聽着魏庭藝的話語和語氣裡皆是不滿和抱怨,可是一看到他微微笑着纈目流視的模樣,哪裡看得出他是在吃醋呢?
蕭繁音伸手,摸了摸蘭心的頭頂,不做一詞。
魏庭藝根本就
不以爲意,他從蕭繁音的身後摟住了她,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靡靡,現在的月牙湖也是很美呢,像不像撒滿了金葉子在上面?”
“像。”蕭繁音拉了拉魏庭藝的手,小聲地說道:“庭藝,您可以讓我的蘭心起身麼?她跪着很辛苦的……”
“哎呀呀,靡靡,你怎麼那麼注意她?你都沒有說過我是你的庭藝呢,不行!我要吃醋了!”魏庭藝吻上了蕭繁音的脣。蕭繁音搖了搖頭,想要躲開,卻因爲腰被緊緊抱住,躲不開。
直到蕭繁音已經微微喘着氣時,魏庭藝才滿意了。
蘭心跪在地上,看到自己主子如此、自己說不出來的風情,心頭一顫,覺得自己哪裡已經變質了……
蕭繁音扶着魏庭藝的手臂,伏在他的胸口上,直到平息了自己的氣息,才說道:“庭藝,可以讓蘭心起身嗎?”
“哎呀呀,我好羨慕蘭心呢!好吧好吧,蘭心,你起來吧!”魏庭藝就着原來的姿勢,拉着蕭繁音坐下,然後把頭趴在她的肩膀上,兩個人默默無言地看着水波粼粼的月牙湖。蘭心作爲下人嗎,只能站在他們的身後,默默的等待着。她看着她的主子的側臉,柔和的夕陽給蕭繁音精緻的臉鍍上了一層金光,美麗的讓人窒息。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震撼於主子的美貌中。
夕陽最終還是跌回了地平線下,天空由金黃變爲橘紅,再由橘紅慢慢漸變爲暗紅,最後化爲深不可辨的墨藍,直至漆黑。
蕭繁音和魏庭藝像一座連在一起的雕塑,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他們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沉默時究竟在想些什麼。讓人覺得他們本來就是是月牙湖的一道風景,理所當然的存在。
“啓稟國君,晚膳已經準備好,請您和靡音夫人移駕,到帳篷內用膳。”
待到宮侍來稟告,這時,魏庭藝才動了動,起身拉起蕭繁音,然後在宮侍的帶領下,回到了帳篷用餐。而蘭心卻回到了下人的帳篷內用膳,並被警告,晚飯之後不得出帳篷之門。
而這邊,魏庭藝給蕭繁音夾了一些新鮮的菌類和筍片,“靡靡,你試試這些新鮮的菜菽,都是我特意命人在月牙湖旁的林子裡挖掘的,特別好吃!”
蕭繁音點了點頭,拿起玉箸,夾起一塊放到嘴裡,一股新鮮的帶着生命氣息的清香直襲向口腔,很少吃到如此美味的東西,新鮮挖掘的果然極妙,“果然很美味……”
“喜歡嗎,靡靡?”說完,魏庭藝張開口,示意蕭繁音也給他夾菜。
“喜歡。”
蕭繁音夾起一道木耳炒山雞肉盤中的木耳,送到了魏庭藝的嘴裡。
魏庭藝眯着眼睛,看着蕭繁音,然後含住了那雙沾有她的涎液的筷子,把木耳吃了下去。
“很好吃!”
兩個人喂來喂去,一頓晚飯吃
了很久終於結束了。然後,魏庭藝以飯後消食爲理由,牽着蕭繁音的小手,就沿着月牙湖,慢慢地散着步。月亮早已經掛在空中,皎潔明亮的月光灑滿大地。
“靡靡,我和你說哦,脫掉鞋,光着腳在嫩綠的草地上走,很舒服哦!”魏庭藝拉着蕭繁音坐在地上,“你試試看就知道了……”不由分說,他就開始動手給她脫鞋,脫襪。然後,他自己也很快把腳上的鞋襪脫得乾乾淨淨,就拉着蕭繁音站起身,踩着柔軟的草,呼吸着帶着草香的清風,沐浴着銀色的月光,在遠處的侍從和暗衛暗中保護着,他們仿若無人般,緩步綠茵。
“靡靡,這是不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呢?”
“算是吧。”蕭繁音看着不遠處的月牙湖,銀光閃爍着,就像落滿璀璨繁星的大水盆,“很好看。”
突然,魏庭藝放下了拉着蕭繁音的手,蹲下身,拈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然後拉着蕭繁音也坐在草地上,把小花插在了她的髮髻上。
“好看!鮮花果然只能配美人。”魏庭藝繞着蕭繁音走了一圈一圈,特別的滿意。然後他便陶醉的笑了,“這便是月下美人。知道嗎?此刻我想到‘幸因今日,得睹嬌娥。眉如初月,目引橫波。素胸未消殘雪,透輕羅。朱含碎玉,雲髻婆姿。’雖是穠詞豔賦,但我卻覺得寫得特別的適合靡靡你呢!”
“庭藝,需要我把接下來的也給對上,來形容你?”本來,蕭繁音覺得魏庭藝拿那些豔詞來形容自己是在侮辱自己,她有點生氣,乾脆撇開頭,不說話了。
“靡靡?你生氣了?”魏庭藝繞到她的面前,討好地問道。
蕭繁音把頭轉向另一側,繼續不理會他。魏庭藝見她真的生氣了,一把圈住蕭繁音的肩膀,隨即脣也壓在了她的脣上,一點也不溫柔。
“唔,痛!”
“庭藝……停、停下……”蕭繁音終於還是求饒了,魏庭藝才意猶未盡,緩緩的起身。
“咳咳……”推開魏庭藝,蕭繁音撐着手臂,翻身坐起。魏庭藝坐在一旁,興味的看着她,沒有上去幫她緩過氣,只是笑着看着,直到蕭繁音的咳嗽聲停歇下來,他才慢悠悠地問她:“你還生氣嗎,靡靡?”
蕭繁音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雙眸上似乎蒙上了一層銀,影影灼灼,他心裡的所思所想,她看得並不明確。她不敢隨便冒險,即便她現在真的是很生氣,但是她還是隱忍地、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便好。”魏庭藝露出了笑臉,他向前傾身,在蕭繁音的嘴角,舔去了那一絲水跡,爾後,便獨自站起身,“我們回去吧……”
“靡靡知道了。”蕭繁音站起身,攏了攏被弄亂的衣襟,她似乎聽到在遠處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叮咚聲,最後看了一眼銀光粼粼的月牙湖,便跟上了魏庭藝的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