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繁音,他昔日的妻子,如今,是他父親所取代爲皇的奏國的亡國之姬。
從小,他就和蕭繁音一起長大,有着青梅竹馬的情分。他一直都知道,蕭繁音從小就喜歡自己,她老早就和她的母后說過,長大後要嫁給自己。可是他對蕭繁音只有兄妹之情,從來沒有別的想法。其實,他已經有心上之人,那人便是大理寺卿之女,李書柔。書柔生性嫺靜,品行溫柔如玉,儀態端麗,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閨秀。雖然她比起光彩耀目的蕭繁音,沒有她明豔妖嬈,沒有她傾國傾城,也沒有她至尊萬方的地位,但是他的心就是一直牢牢地系掛在書柔身上。他渴望成長,能夠快點成年加冠,然後把連笑容都那麼溫柔的書柔娶回皇甫家,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再生兒育女,待到兒孫滿堂時,自己和書柔也可以牽着手,一起老死正寢。
只可惜,夢想永遠都是夢想,該醒的時候,就得醒,就算夢如何美好,醒過來的現實再怎麼難以接受,還是得醒過來。
一日,他的父親和他說,奏國國君已經下旨,要他皇甫清韶迎娶奏國最尊貴的唯一的帝姬蕭繁音爲妻。他不願意,他絕食,他逃跑,他對他的父親哭着說:“我只願意娶李書柔一人,其他女子我都不要!不要!”
父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對他說:“你會害了你心愛的女子的。”說完,他便揮袖而去,再也沒有提及迎娶公主之事。
不出幾天,他就聽到了李書柔死去的噩耗。
聽到這個消息時,他猶如被雷擊,身體僵硬不已,瞬間懵了。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他才發現他的面龐早一片濡溼,眼淚順着他的臉頰,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直到地上一灘水跡,直到
他的眼睛乾澀不已,再也流不出什麼東西。
他的父親又來了,他對他說:“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他猶如僵死的屍體一般,機械的擡起頭,望向高大的父親。揹着光,他一點也看不清父親的面目,他搖了搖頭。
“你說的話被蕭繁音聽到了。她去找她的父皇母后訴苦,她的父皇下旨命有司抄了大理寺卿李大人的家,李書柔一干女眷不忍侮辱,皆自殺捍節。這昏君,連理由都懶得找,就直接抄家了……”
自殺捍節……什麼情況下需要捍節?也就是……
皇甫清韶閉上眼,嗷嚎出聲……
很多時候,一個夢在醒來的時候,面對現實,或許覺得悵然若失,因爲現實實在是太恐怖。但是,現實總是會人有新的“驚喜”,甚至是驚心駭神。
父親對他說的事情,其實並不完全。事後,他的小廝告訴他,“其實書柔小姐她並不是捍節自殺而死的,她是被一羣無賴姦污凌辱而死的……她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爛爛,平日裡溫柔而笑的臉上,紅紅的腫起,身上一塊青一塊紫,各種猙獰的傷口遍佈全身……”
他溫婉體貼的書柔,他笑起來如同清風拂過的書柔,撲蝶詠絮的書柔,焚香煎茶的書柔……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他的腦裡晃過和書柔在一起的一幕幕,喜悅甜蜜,突然,一張豔麗絕世的臉竄入了他的腦海!是她!蛇蠍毒婦蕭繁音!
皇甫清韶只覺喉嚨一甜,有什麼東西涌了出來,隨即噴灑而出,爾後眼前一黑,便不覺人是了。
他足足在牀上躺了一個月。在牀上,他想了很多很多,他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終於在他病了好半個月,大夫允許他下地時,天籟公主蕭繁音來探望他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膚如凝脂,手如柔荑。娥眉曼只,容則麗絕,小腰秀頸,身姿妖豔……
如此美人,如此傾國傾城,
爲何卻有如此有黑的心黑的肝?
“清韶哥哥,你好些了嗎?”聲音清脆,如鶯歌嚀嚀動聽,可是聽在皇甫清韶耳中,卻刺耳不堪。
爲了他的報復,他抑制住內心的痛恨,微微笑着點頭,溫柔的說道:“好些了,謝謝音兒的關心。”
“那便好!只要清韶哥哥健健康康的,音兒就開心了!”蕭繁音絕色的容顏綻開了豔比舜華之笑容,然後乖乖地趴在他的牀前,凝視着他。
“清韶哥哥長得真看!音兒好喜歡清韶哥哥!”
“喜歡嗎?”他柔聲問道。
“嗯!”蕭繁音伸出手,摸着皇甫清韶消瘦的臉龐,她的手,柔柔軟軟,仿若無骨,摸在自己的臉上,溫溫涼涼,給人一種文弱可憐的感覺。但是,他知道,這都是虛假的。她是毒蠍心腸的惡毒女人,怎麼可能會文弱,怎麼會可憐?都是假象……
他的臉上一直掛着虛僞的笑容,她好像一點沒有發覺,她剪剪如秋水的眼裡盡是癡迷,盡是對自己的迷戀。
如此甚好。
父親說過,損害其肉身不如折磨其精神,傷害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她深深的愛上自己,然後再狠狠地甩掉他她,讓其頹廢,從此一撅不起。
大婚的日子很快就來臨了。
大紅色的鳳輦載着濃妝豔抹的蕭繁音到了皇甫府宅前,一身石榴紅地鳳凰金繡的嫁衣,頭上帶着金花鳳翔步搖花冠,眼角含媚,光彩照人。
有司在一旁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確實,此時的蕭繁音明豔妖嬈,就像盛開的桃花可愛,姣麗……但是,這又如何?
當有司將蕭繁音的柔荑放在了他的手上,皇甫清韶的嘴角輕輕揚起,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