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必行的李文軒,自然是要把周虎營救出縣大牢。說到就要做到,兌現諾言的他,自是一早先讓府中的一名小廝是把自己的名帖先行一步送進了知縣衙門。在自己看來,劉文鏡和錢明正相較下來,前者的攻取難度要小很多,並且或多或少,還算得上有一點兒場面上的交情。
隨後,步入進了知縣衙門的李文軒,是在一名衙差的引領下,走入了後堂。見到知縣劉文鏡的他,先是相互的見過了禮,然後是分賓主落了座。不久,走上來的小丫鬟是看過了茶,徐徐地退了出去。
未等李文軒先開口表明來意的劉文鏡,面露和善的笑容道:“今日,愚兄知道賢弟要來,甚至歡喜。我們之間就應該這樣多多的走動纔是。”
明知道他這是在和自己客套,寒暄的李文軒,並不認爲是對方的虛僞道:“兄長說的及時。若不是我府內的瑣事纏身,早就想來你這裡坐一坐,討一杯茶水喝了。”
說完話的他,端起茶來品了一口,自然是喝出了上等龍井的味道來。深明主人待客之道的李文軒,相信喝到的茶越是好,那麼對方越是把你當一回事。反之,自己若是連涼白開都喝不上,那就只能說明對方壓根兒就沒有把你當一回事情看待。
讚了一個“好”字的李文軒,不急不慢的是把手內的茶盞放在了旁邊的几案上面,直接表明了來意道:“我有一事想要求於你。縣衙大牢中看押着一名叫做周虎的鏢頭,不知道能否就此放了他出去?他和在下是頗有淵源。”
相信他不是糊塗人,清楚知道這一事的劉文鏡,稍稍地露出了爲難之色道:“不瞞你說,周虎犯得這一個事兒,說大就大,說小也就小。整個事情的關鍵節點不在我這邊,而是在張廣平那邊。龍虎宗的人要是鬆了口,我這邊可以立馬放人。”
聽得出他這話非假的李文軒,最爲難的地方就在於自己很難說服張廣平。第一,自己本來就和他有過節,又再增添了同行是冤家的新仇;第二,兩人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情可談;第三,周虎可是一個寧折不彎的漢子,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被救出牢獄是經過了這一個過程,定然是不會感激自己的。
心裡面早就罵了起來的李文軒,真要是能夠去找張廣平談,那麼自己何必先來這裡找沒趣。有火,有氣也不能就此發作的他,點了點頭道:“兄長所言極是。不過,你也知道這自古以來,同行就是冤家。張廣平是道士,而我也是道士。我要是去找他談周虎的事情,恐怕是談不成的。其中的原委,我也不瞞你。祈雨這一事雖說落在了他的手上,但是我也很不甘心。除了我以外,其餘的道士對張廣平拿到這一個差事同樣有怨念。想必,他也是清楚這一點的。”
心中有數的劉文鏡,也是明白道人們爲了爭奪主持祈雨的差事,明爭暗鬥,可謂是打得頭破血流。其中的利和名,他也看得是相當的透徹和明白。至於能不能把雨給祈下來,那還是在其次了。即便道人最後沒有把雨給祈下來,也不能就此給對方定罪殺頭。
“當下,祈雨一事不但關乎我治下的貴溪縣,而且還關係到廣信府,甚至周圍的州府。”明白人說明白話的劉文鏡,沒有打官腔,而是實實在在地分析當下的情況道:“賢弟要是早一刻和我說自己能夠祈雨,那麼我定然是會向上保舉你的。你要是能夠祈雨成功,不但黎民百姓得救,而且我的臉上也有光彩。不過,你也是知道凡事都是有風險的。我們且不說張廣平行不行的問題。就憑他是道門正宗的背景,我們官府這一邊就不得不給出幾分薄面。”
感覺他話中不無道理的李文軒,自然明白舉薦人和被保舉人之間的關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己要是和劉文鏡綁在了一起,風險和收益就得一同承擔。李文軒成功了,那麼也算一份兒劉文鏡是舉賢有功。相反,自己要是失敗,那麼對方也會受到牽連。
“我不肯能眼睜睜的看着周虎死在牢獄之中吧!”試探性的李文軒,很想知道自己要是不出一把力所帶來的後果會不會是這般道。
“關於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同樣不想看到無緣無故就此讓周虎死在縣牢獄中的劉文鏡,信誓旦旦道:“多的我不敢保證,但是保全周虎的性命還能夠做到。若是你真想要救出他,還一條路子便是趕快休書一封給你的座師夏首輔。”
李文軒是心下想來,自己和夏言的關係要是有這麼的密切,那麼還用得着花費這麼大的波折和口水來說事兒嗎?他一直明白自己被劉文鏡以兄弟互稱的基礎就在於此。要是不然,像他這樣一步步經過科舉出仕的讀書人,且能放下身份來結交自己?
“等我的書信送到老師手中,再接來他的回信,恐怕這黃花菜都涼了。”借兩地路程很遠,需要耽誤許多時間的李文軒,佯裝出一幅極其糾結的樣子道。同樣是明白貴溪縣到京城距離之遙遠的劉文鏡,嘆息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意識到他不敢獨斷專行的李文軒,深知這樣談下去的結果,也不會有任何結果,畢竟他是不想得罪張廣平那一邊。自己和龍虎宗怎麼去掐,都不關他的事情。在李文軒看來,只求保持中立的劉文鏡,不會爲了周虎的事情而直接介入進來。
繼續坐在這裡也沒有多大意思的李文軒,準備告辭道:“耽誤了兄長的時間,在下這就回去再想一想可有它法可尋沒有?”
沒有直接站起來就送客的劉文鏡,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腕,頗爲不解的說出了一番爲對方算是設身處地的大實話道:“賢弟何必爲了周虎這樣一個鏢頭而犯險得罪龍虎宗的人呢?聽我一句話,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