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內情的人看趙甜兒是李文軒的正妻,如何的風光,好似完全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實際上,壓根兒就不是那一個樣子的。她時不時都能夠感覺到什麼叫做如芒在背和如坐鍼氈。自己一直都知曉,在府裡面是從未有平息過的一個傳聞,便是說她用了狐媚手段,不知怎的就迷惑住了李文軒,才使得自己得了一個機會成了大夫人,而讓早就和他有婚約的林若曦,被逼無奈到退而求其次的位置上面去了。
對此,趙甜兒是非常聰明得保持着充耳不聞,假裝全然不知道。自己心裡面不是沒有衡量過,她一旦真要動起追查源頭的舉動,那麼無非等於授人以柄,做實了傳聞的真實性,自找沒趣,畢竟事後總會有人說是自己做賊心虛,纔會這般的強勢和彈壓。若是把整件事情查到了林若曦的那邊去,就更加麻煩了,畢竟無異於雙方公開的決裂和敵對。這樣一來的結果,會把府中本就複雜的事情攪合得更加複雜。
即便大家把事情鬧到李文軒那裡去,也只會是增添他的煩惱。趙甜兒是相信他對於此事也無可奈何,畢竟木已成舟,無法改變。自己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他內心裡面覺得有愧於林若曦,畢竟當初的情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二人要是真能夠交換一下位置,讓林若曦做正室,而自己做平妻,那麼許多事情也就不會難辦了。
事到如今,趙甜兒爲李文軒是生育下了一雙兒女。即使自己可以完全不計較個人名利,做出犧牲的主動求下堂去,也是不能了。她這樣去做,就直接斷送掉了李子默是嫡長子和李沐心是嫡長女的府中地位,會影響到二人未來的前途。
爲了他們,自己這一個當親生母親的女人,怎麼着也得穩固在府中的大婦地位。要不然,她一旦被人架空的後果,就是會被李文軒視作能力有限,不能勝任理家,至此就會失去了府裡面的話語權,地位和勢頭,那麼他們也就會跟着自己一起被當成是籠子中的雀鳥一般,除了被好吃好喝的供養以外,剩下得就只能是唯唯諾諾,話都不敢多說一個字。
思慮再三,依舊保持沉默的趙甜兒,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林若曦。雖說沒有打算說明一下的她,但是她清楚,不好好地解釋一番爲什麼,定然是過不了關去。趙甜兒想着林若曦恐怕同樣是會學起蘇媚娘一樣,借有身孕在身爲由頭,沒有過多去管理家事作爲幌子,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混亂局面的後果,而這一個全部責任都會直接推在了她的身上,畢竟自己沒有懷孕,好端端地一個人,總不至於每日所幹得事情就是吃喝睡吧!
沒見趙甜兒開口的李文軒,自然而然得就問起了手中同樣有治家大權的林若曦,關於所謂府中的貴溪人之事。果不出趙甜兒所料,她也是借自己有孕在身,保胎爲第一要務,所以未曾分心,走出蘭心閣爲由,直接就搪塞了過去。
心裡面納悶起來的李文軒,深感這一事的重大性和複雜性,要不然蘇媚娘和林若曦也不會找有孕爲藉口給推脫掉。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家裡面怎麼搞得和朝堂上面一個樣子,於是只好點明瞭趙甜兒出來答話道:“甜兒,就你來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子事情?”趙甜兒明白這一個時候裝傻充愣是完全無濟於事,反倒會適得其反的增添他對自己的反感。無可奈何之下的她,只好是小心翼翼地講述起自家府裡面得一個客觀事實。
聽得仔細的李文軒,沒有中途插話打斷她的這一個陳述。自己心裡面想着,老子在穿越來到明朝之前,祖籍和籍貫可都是北京,也就是現在的京師。何曾是江西廣信府貴溪縣人氏?即便自己認可了這一個新的出生地,怎麼就搞成了如今這一個樣子呢?一聲不吭的他,想來想去也明白總算過來,就是所謂得地域關係。自己突然間也想起了曾經看到過的一些文字和視頻記錄,於是朝這一個方向去理解,也就豁然開朗了。
正如,後世的警察去偏遠一點兒的農村抓人都會被村民們不問青紅皁白,也不管自己村兒的人犯了什麼法,反正抓他們的人就不行。即便是最早開放的沿海一帶,也仍舊有大量保留宗族的觀念存在。如果有一人在外面受了欺負,村長或者宗族的族長就會領上一干人等前去報仇,械鬥,打人,等等。完全沒有那種有事找警察叔叔的想法,而諸如此類的事情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都能時常發生,更不要說自己身處於明朝嘉靖年間了。這種情況,那隻會是根深蒂固到完全無法根除和改變的地步。
李文軒是深深地感覺到,自己要是不用同鄉人出任府中有實權的管事人,那麼就會被他們視同是背叛。當然,自己就算不在乎這一個,大力啓用所謂得外鄉人充任府中的管事。他預感這一些所謂得“外來戶”想必也管不住,也不敢多管自己的家鄉人,畢竟全府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中,除了自己以外,身爲主母的趙甜兒,林若曦和秋月三人也是貴溪人。她們可不會和自己想得一樣的前衛,不把老家人當心腹看待,而重用外人。
着實感覺到家事比國事都還傷腦筋的李文軒,突然間是終於明白當年朱元璋爲什麼會對淮西勳貴大開殺戒,而目的就是爲了穩定大明朝的人心和江山。自己完全能夠想象得出,那時候即便不是淮西權貴,單單是淮西人也會覺得自己生來就得比其它地方的人高出一等。而所謂人種優劣論和血統論,恐怕就是基於這樣的土壤吧!
李文軒明白,自己要是不做出相應的調整,繼續的仍由他們這一個樣子下去,那麼無異於是縱容有貴溪出身背景的奴僕們在府中繼續的高人一等,欺壓其它外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