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內宮學堂,還得追溯到明宣宗朱瞻基宣德年間。
原本明初二祖是嚴禁太監讀書識字的,因爲太監干政會引起亡國之禍,這在很多朝代都是驗證了的,所以,朱元璋和朱棣都嚴禁太監讀書識字,怕的就是太監干政。
明仁宗朱高熾很好的貫徹了朱元璋和朱棣的思想,對太監管制的也比較嚴格,但是,到了明宣宗朱瞻基對太監的態度卻變了,或許是大明承平日久,他沒了警惕之心,又或者他覺得應該把太監培養起來跟文官抗衡,這樣纔有利於大明的長治久安。
於是乎,他便開設了內宮學堂,專門教習太監讀書識字,這也爲後面的太監亂政埋下了伏筆。
果然,明宣宗去世以後,明英宗朱祁鎮繼位,大太監王振便開始大肆攬權,干預朝政,結果導致土木堡之變,大明差點因此亡國。
當然,凡事無絕對,不能說太監讀了書就一定會幹壞事,有的太監讀了書也不一定會幹壞事,甚至,有的太監讀了書之後還會生出如同文人那般治國興邦的想法。
馮保就是這樣一個太監,書讀多了,他竟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文人,腦子裡也有了治國興邦的想法。
不過,治國興邦不光是有想法就行了,還得有權力,不然那就是空想。
這或許就是文人相輕的原因,因爲很多文人都認爲自己纔是最厲害的,國家只有在自己的治理之下才會興盛。
張璁是這麼想的,夏言是這麼想的,楊聰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文官之間纔會爭鬥不休,當然,也有的人純粹就是爲了一己之私,爭權奪利,比如嚴嵩就是如此。
馮保也有奪權的想法,不過,他的敵人並不是朝中的文臣,而是宮裡的太監,因爲再怎麼滴他一個太監也不可能當上內閣首輔,從而掌控整個朝堂。
他最多也就能掌控司禮監,然後通過皇帝,獲得批紅的權力,從而左右朝廷的決策,至於決策的執行,還得靠朝中的文官。
也就是說,他哪怕掌控了司禮監,獲得了朝廷的決策權還不能達到治國興邦的目的,如果沒有文官的配合,他定下的決策也只是一紙空文而已。
這點他是當然清楚的,正因爲他不能通過掌控朝堂從而實現自己的抱負,所以,他很想找個盟友,共同來實現治國興邦的夢想。
歷史上,他選擇的是有名的政治天才張居正,兩人合力果然在萬曆之初創出了中興之局。
不過,這會兒張居正還沒冒頭,整個朝堂之上,最有潛力的應該就是這皇上的準妹夫楊聰了,所以,他纔會主動請纓,從大太監黃錦那裡求得了這個礦監的差事。
說白了,他其實就是奔着楊聰來的,他主要就是想來看看,這楊聰值不值的深交。
而楊聰的想法就不一樣了,因爲他知道這馮保的“歷史”,這麼一個有權有勢又有能力的大太監,他自然要好好結交一番。
當然,這會兒楊聰還不知道馮保的想法,他只能一步一步的試探。
他先是帶着馮保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又來到內院大堂分主賓坐下之後,這才裝作不經意的試探道:“馮公公,要不你先在這裡住下來,赤城堡那邊着實太過荒涼了,我也沒找着好的住處,如果你想過去就近監督的話,我馬上命人給你在那邊蓋個好點的宅院,你看如何?”
他這意思就是想看看馮保是不是想緊緊盯着赤城堡那邊的銅礦,如果是這樣,那就有點麻煩了。
馮保連連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住哪裡都一樣。皇上和黃公公都交待過了,叫下官不要爲難大人,下官去赤城堡盯着就有違聖諭了。”
他這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不會管銅礦的開採。
楊聰聞言,心中暗喜,這馮保明顯不是陳洪那邊的人,這樣一來,他開銅礦就方便了,拉攏馮保也沒什麼顧忌了。
正好此時,李建江和李建林兄弟也取了銀子迴轉了,他當即便帶着馮保來到院子裡,神神秘秘的打開了馬車上的一個箱子,讓馮保看了看裡面的銀子,這才微笑着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馮公公笑納。”
馮保掃了一眼馬車上的銀箱子,又暗中數了數馬車的數量,小心肝不由砰砰亂跳。
我的天,這麼多車,怕不是有上十萬兩銀子!
他雖然有治國興邦的夢想,但他並不想做個兩袖清風的“廉吏”,在錢這方面,他也不免沾染宮中太監的惡習,能貪到的,他也會貪。
不過,這會兒他卻有點猶豫了,因爲他不想在楊聰面前留下壞印象。
他思索了一陣,這才咬牙道:“大人,你這是何意,你我都是爲皇上辦事,何須如此客套?”
嘿嘿,你傢伙雖然是一代賢宦,貪財那也是出了名的,我就不信你不想要這些銀子。
楊聰依舊微笑道:“馮公公,切勿誤會,這是規矩,你我雖一見如故,這規矩也不能壞不是,要不然,你在黃公公那裡就沒法交待了。”
規矩?
馮保猛然間想起來,外放的礦監都得爲自己的主子撈錢,要不然,回去之後準沒好果子吃。
原來楊聰是這個意思啊,不過,傳聞,外放的礦監能給自己的主子撈個幾萬兩就算了不得了,一次上十萬兩,他還沒聽說過呢。
他想了想,隨即小心的問道:“這個,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楊聰豪爽道:“我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不是,多的就算是見面禮了,馮公公,看得起我楊某人,你就收下,就當交個朋友,如何?”
這意思,剩下的幾萬兩就是自己的了,馮保聞言,不由激動的不行了,這楊聰不錯啊,跟他合作不旦有前途還有“錢途”,這麼一個背景深厚而且出手闊綽的主自然不能錯過。
想到這裡,他不由激動道:“大人既然如此看得起馮某,馮某就不矯情了,大人這朋友馮某交定了。”
楊聰聞言,不由撫掌大笑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大人大人的叫了,多生份的,你以後叫我清風便成。”
馮保連忙順勢道:“那好,清風兄,小弟就高攀了,以後清風兄也不要叫小弟馮公公了,直接叫小弟永亭便成。”
暈死,跟一個太監稱兄道弟,真的需要勇氣啊。
楊聰深深的吸了口氣,定了定神,這才假裝大喜道:“好,爲兄癡長几歲,就厚顏叫你一聲
永亭賢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