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會的驅魂咒是爺爺教的,還沒把季箐筠的玄術秘籍看全,不知道有和驅魂有關的術法,
聽季修一說,我心下大喜,急問他,“啥術法?”
“毀魂術!不過,必須在鬼氣濃郁的情況下才行。”
季修說,毀魂術雖是季箐筠無意間所創,她自己也不曾用過。
季箐筠曾見識有鬼佔用活人身體,以禁術束縛住,當時連她都破解不了這種禁術。
後來,季箐筠想出毀魂術,就是在鬼氣非常濃郁的情況下。把鬼氣引入被鬼占身的身體內,再借助外界的鬼氣,施法用內外兩種鬼氣、把占身的鬼給擠毀。
一旦把佔據身體的鬼摧毀,再施法清理殘留在體內的鬼氣,原主的魂魄就可以迴歸自己的身體。
“萬一毀了身體的生機,身體豈不是成爲屍體?”
季修說的方法,比我想到的驅魂陣霸道無數倍,而且又危險。
普通人的身體但凡侵入一點鬼氣,都可能喪命,何況是灌注大量鬼氣、配合外界鬼氣,雙重壓擠之下?肯定會毀了生機的。
身體一旦沒了生機,等於死亡,這樣奪回的身體,和附屍還魂有啥區別?
“這是針對普通人而已!”季修說道,卻面顯豫色。
我明白他的意思,鬼氣屬陰,九陰之體同樣屬陰,這種方法是針對九陰之體的。
季箐筠每創出一種術法,也會把創法原因簡單地備註在秘籍裡。
季修似乎還有話沒說,我沒吱聲,只投以詢問的眼神。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普通的鬼氣摻了濁氣,即便九陰之體也可能承受不住,倒是鬼棺初現世時,爆散出來的鬼氣最精純。”
確實如季修所說,鬼棺被埋藏許久,鬼氣散發的鬼氣不僅精純、還很濃重。
可涉及到鬼棺,我不得不懷疑季修跟我說這番話的目的。
但我沒有顯露出情緒,只道:“看來季會長把秘籍全看了。”
“我自小敬佩姑婆,自然要把她的秘籍看完,可惜只適合九陰之體的女子。”季修眸色一閃,語氣無不遺憾。
話是這麼說,但我想,他大概是遺憾我沒順着他的話、問鬼棺的事。
季修見我沒多問,他不再多說。而是以別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我。
被他看得久了,我愈發不自在,終於忍不住道:“季會長,明人不說暗話,我不相信你會無故幫我。”
當日在拍賣大會的會場時,季修一眼看出、我和季箐筠長得一模一樣,可我始終不相信他會因爲我的容貌而幫我。
“九陰之體難尋,況你資質絕佳,如果不是輩分原因,我倒想收你爲徒、或認你當幹孫女。”季修笑道。
我哽了一下,倒沒想到季修存了這樣的心思。
不過,我倒能理解他的心情,試想收一個和自己已故一百多年的先人爲徒、或當孫女,光想想就覺得彆扭,還有對先人不敬的嫌疑。
我不想點破,淡淡道:“我資質一般,當季會長的徒弟、或孫女都不夠格。”
好在季修點到爲止,主動轉移話題,改用閒聊的語氣道:“少軒對你用情很深啊!”
“我們只是朋友!”我蹙眉,頓失了和季修說下去的興致。
我剛要轉身走開,季修突然道:“少軒囚禁了瘋道人,應該是爲了你吧?”
季修這話如投擲了一顆炸彈,炸得我七葷八素。
我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道:“你說啥?秦大哥囚禁了瘋道人?”
“沒錯!”季修肯定地點頭。
他說秦少軒從湘西把瘋道人帶回他自己住處後,便以養傷爲由囚禁了瘋道人。
知道這事的人寥寥無幾,不然,讓人知道秦少軒囚禁自己的師父,恐怕得被人戳脊梁骨、衆矢之的。
我腦子嗡嗡響。想起在死屍客棧時,秦少軒向我保證瘋道人不會再找我麻煩,原來他當時就做出了決定。
從古至今,都有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的說法,秦少軒也向來敬重瘋道人,可他居然爲了我連瘋道人都囚禁。
哪怕知道這所謂的囚禁,不過是限制瘋道人的自由。好生供養起來,我心裡仍愧疚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難怪秦峰看我的眼神比之以往,很不善,他應該也猜到秦少軒囚禁瘋道人是因爲我。
季修突然提起這事,讓我很爲秦少軒擔心,“你咋知道的?肯放任他這麼做?”
“玄門中沒有我不知道的事,瘋道人這些年行事很不合我意。囚了就囚了吧!”季修不以爲然道。
儘管季修沒有責怪秦少軒的意思,我仍有些不安,唯恐因此影響了秦少軒的未來。
和季修談話間,我才知道秦少軒離開湘西,到現在已過了半個月。
因爲玄會有人查到大荇嶺藏有鬼棺、與其位置,季修就暫時擱下查找屍鬼的事,帶着玄門衆人來到大荇嶺。
我再度震驚了。從無妄荒界墜落、自出現在回龍洞,我都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沒想到我在無妄荒界待了不到一天,陽間已過了半個多月。
可陰間和陽間的時間不是平行的嗎?難道唯有無妄荒界的時間例外?
一想到樓湛天和溟語相處了那麼久,我心裡就難受得慌。
我和季修都沒發現,有個人躲在暗處偷聽我們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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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季修談完,再度見到秦少軒時,我的心情很複雜。
幾度想問他。但話一到嘴邊,就被他巧妙地岔開了。
因此,我更不好意思和秦少軒待在一起,幾次提出要獨自找溟語奪回身體,都被秦少軒勸阻了。
他真的很心疼我如今的處境,也想幫我奪回身體。
但我怕和秦少軒牽扯越多,會害他越陷越深。
大荇嶺佔地極廣,每日悄然移動時,景緻都會發生變化,令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要找到鬼棺更不容易。
我和玄門衆人一起在大荇嶺行了幾日,都沒有找到鬼棺。
要不是礙於秦少軒,我根本沒必要和這些同行。
這天晚上,我趁衆人紮營休息後,隱去魂體,獨自去找樓湛天他們。
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我只能相信季修一次,先找到鬼棺的埋藏點,再引來溟語,施以毀魂術。
按照以往的經驗,要是我在鬼棺附近,都會入夢境、夢到鬼棺的確切位置。
這一次卻失望了,我不僅沒入夢境,還迷失了方向。
和秦少軒他們同行的時候,當中有精於卜算的高人,即便一時迷失方向,也能很快走困境。
我自己就不行了,可我並不後悔。和玄門那些人在一起,即便真的找到鬼棺,不等我利用鬼氣毀掉溟語的魂體,鬼棺就遭人搶奪了。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環境漸變,空氣中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氣。
我仔細一聞,竟聞到血氣中、混雜着鬼棺的鬼氣。
太好了!鬼棺一定在附近。我尋着這股時有時無的鬼氣,找到一個山洞。
這個山洞前面長滿野草,越靠近洞口,血氣越濃重。
鬼氣隱於血氣當中,要不是我認得鬼棺的鬼氣,肯定察覺不出來。
我發現洞裡不僅佈下了奇怪的陣法,還很深、黑不見底。我光站在洞外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本來我不敢貿然進洞,但轉念一想,有鬼棺的地方,豈會沒危險?
我咬咬牙,還是走了進去,拿着之前在回龍撬下的螢石照明。
走進山洞之後,我發現裡面有一條長長的通道。一路上,不時的發現有白森森地屍骨散落在地上。
這些屍骨散落的之狀各異,看其顏色,死亡年代應該很久遠。
不知咋的,直覺告訴我,他們是死於一百多年前。
隨着深入,我腦海中閃過一段段破碎的畫面。
我努力把這些畫面拼湊起來。發現畫面中的主角是季箐筠。
這次,季箐筠是來找鬼棺的,死在山洞裡的這些人是來搶奪鬼棺的,全被她屠殺殆盡。
這山洞深處有一個巨大的溶洞,裡面有一座血池,鬼棺就在血池裡。
她原本想把鬼棺拿出去,結果改變主意了。竟把那些死人的魂魄,全困在血池裡,和鬼棺爲伴。
並且,季箐筠還在山洞裡佈下了陣法、使鬼棺的鬼氣不泄出洞外。
不對啊!有陣法掩蓋,那我咋還聞得到鬼氣?難道只有我感應得到?
我走在現實中的山洞,自然比畫面看到的要大、通道更長。
整條通道一直盤旋着深入地下,我不知道自己拐了多少個彎。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濃烈,聞得我直想作嘔。
我又走了一會,眼前豁然開朗,入目的正是那個巨大的溶洞。
溶洞中央是一個同樣很大的血池,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儘管在畫面中已看過這座血池,我還是駭然大驚。
這血池裡不知道匯聚了多少人的血,才能把整座池填滿?
血光映照着四周。把洞頂直垂掛下來的鐘乳石全染成了血紅色。
我被這一片血紅刺得眼睛生疼,忍住嘔意上前一看,發現血池中飄浮着一團血紅色東西。
那團東西在血池裡浮動了幾下,又沉入血池裡。
血紅的一片,我看不出是不是鬼棺,也沒打算現在去撈。
溟語佔用的是我的身體,我能施法把溟語引來這裡。
先把她引來這裡,我再撈出鬼棺,利用鬼棺初現時的鬼氣,毀去她的魂魄。
我設想得很好,剛要做法,突然,一道人影急掠進來。
“祝秘書,咋是你?”看到來人,我很驚訝。
這人居然是玄會秘書祝致清,乍看到他,我就意識到自己被跟蹤了。
祝致清的道行比我高,據說他精通於匿藏術法,難怪我沒發現他的跟蹤。
但我想不通,我明明隱去了魂體,他咋能看到我、並跟蹤我?
祝致清看出我的疑惑,無不得意道:“我的現魂藥粉果然有用。”
原來他偷聽我和季修的談話,聯想我會找機會脫離玄門衆人,獨自去找鬼棺。
於是,祝致清這兩天趁我不注意,在我身上下了現魂藥,爲防我會隱去魂體離開。
現魂藥當然是針對魂體而制的,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去下。
魂體一旦沾到一點現魂藥。一旦隱去魂體,下藥者就能施法看到這魂體。
只怪這種藥無色無味,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祝致清又偷偷盯緊我。
“你是季會長的人,難道想獨吞鬼棺不成?”
我冷瞪着祝致清,暗暗把體內力量凝聚在手裡,準備隨時攻擊他。絕不能讓他破壞我奪回身體的計劃。
“會長又如何?只要我拿到鬼棺,他也奈何不了我!”
祝致清眼裡殺意迸現,我心知他把我當成拿到鬼棺的阻礙了。
不等他動手,我疾步逼向他,同時擡掌往他身上擊打過去。
“不自量力,你——”
祝致清沒把我當回事,等我靠近。他才知道我掌中的力量不可小窺。
他說到一半的話卡在喉嚨裡,整個人就被我擊入血池裡。
“這就是輕敵的下場!”我冷笑道,倒沒想到能輕易解決祝致清。
“啊、快救我——”祝致清一掉入血池,就驚駭欲絕地折騰着。
他並非不諳水性,而是血池的有諸多鬼魂,在他掉進血池時,就驚醒了這些鬼魂。
血池裡冒出一隻只血淋淋的手、爭相拉扯着祝致清。想把他拖去池裡。
除了血濺聲,血池中突然毫無徵兆地出現一個漩渦。
一個血紅色的頭顱、慢慢的從漩渦的正中心浮上來,接着是身體、和四肢。
直到這血色鬼魂的全身出來後、漩渦就消失了。
這血鬼飄站在血池上,如履平地,它的頭頂被削去了大半,露出一片頭骨。
它全身赤裸,看不出是男是女。也不知在血池裡浸泡了多長時間,渾身上下無一出不是血紅色。
我認出這是啥鬼魂,忍不住驚呼道:“怨鬼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