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公子,吳大公子,我說兩句。”趙克虎見沒有人說話,站起身道:“我還是覺得應當從長計議,別的先不說,這麼到處大興土木的,挖了鄉鄰的祖墳,破壞了我們當地的風水,該怎麼辦?”
“命都保不住,何談風水?”韋寶冷冷道。
“話不是這麼說,韋公子要在這麼大的範圍內大興土木,破壞了本地風水還好些,若是破壞了整個永平府的風水,亦或是影響到整個北直隸,這個過錯誰來背?”趙克虎道。兩個人弄得跟個辯論大賽一般。
韋寶微微一笑:“這個鍋,我背。”
“只怕你背不動,若是因爲你大興土木攪亂了本地風水,這個罪過,你當不起。”趙克虎的語氣也冰冷了:“你口口聲聲爲了鄉鄰,你沒有爲朝廷想過?”
“朝廷的事和本地百姓的事,並不衝突。我不信本地老百姓能過的更好,朝廷會不答應?”韋寶收起笑容,冷然道。
“我說不過你,不跟你辯了。”趙克虎避重就輕道:“我們世世代代在本地耕種,只求太太平平,沒有韋公子那麼多大道理。但我要提醒韋公子,朝廷裡面有很多大臣,也有很多言官!言官們若是將天災的責任安到韋公子隨意在本地改變風水,破壞整個永平府,甚至整個北直隸的風水上,不止韋公子要倒黴,韋家,甚至整個金山裡都要跟着倒黴,韋公子你不會想讓我們四個裡的人都跟着你倒黴吧?你這樣做,到底是爲鄉鄰好,還是想害大家?”
韋寶很讚賞趙克虎這麼奇葩的立意,這口才也是沒誰了,本來見趙克虎平時都不太說話,還以爲他不怎麼會說話呢,沒有想到關鍵時刻,像放炮一樣,比那個趙理全強出太多了。
趙理全和一幫里正甲長們也讚歎趙克虎的口才,都覺得趙克虎這番話很提振士氣。
吳三鳳和吳雪霞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等着看好戲的心情。
孫掌櫃和孫月芳對視一眼,孫掌櫃眯了眯眼睛,意思看見了嗎?吳家同意韋寶這麼做,也沒用!這些里正甲長們不是好惹的。孫月芳則將目光挪回到韋寶臉上,暗暗爲韋寶着急。
韋寶身後的父母、範老疙瘩夫妻、王志輝夫妻、範曉琳、徐蕊、王秋雅,還有韋寶身邊的李成楝和羅三愣子等人,也暗暗着急,都替韋寶捏把汗,大家雖然還不是十分理解韋寶爲什麼一下子將步子邁的這麼大,想一下子獲取四個裡的控制權,但他們知道,韋寶想好的事情,總是會努力去完成。
“趙里正,我覺得你把朝廷的官員都想的太昏庸了,不管拿到哪裡去說,我都不覺得修建水庫、修造道路、修築河堤海堤、挖掘引水渠和排水渠是破壞風水,風水是什麼?風水是保護一方老百姓安居樂業!現在這裡的老百姓已經活不下去了,還談什麼風水?”韋寶義正詞嚴道。
趙克虎哼了一聲:“韋公子,朝廷官員是否昏庸,這話只怕由不得你來說吧?我只是說有這種可能,一旦有人將這事捅出去說,你說四個裡的百姓有沒有受到牽連的可能?我們是鄉里人,沒有韋公子想的那麼長遠,也沒有韋公子的志向那麼遠大,只盼着能過一天是一天,咱們這一片,千百年來都是這樣生活,爲什麼到了韋公子這裡,就要大興土木的去改變?”
“不破不立!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你說千百年來大家都是這樣生活,你去千百年前看過了嗎?二百多年前,這裡還是蒙古人統治,難道我堂堂大明,和蒙古人統治的時候一樣?不懂趙里正說的是哪家的話?”韋寶伶牙俐齒的一下子抓住了趙克虎的語病。
趙克虎大驚之餘,一頭的汗一下子就出來了,這話要是傳出去,治他個心繫舊朝的大罪,那是要株連九族的啊!
韋寶見趙克虎不再說話,一下子便佔了上風,趁熱打鐵道:“我要在咱們這四個裡修建水庫、修造道路、修築河堤海堤、挖掘引水渠和排水渠完全是出於公心。既爲了現在來幹活的百姓能領到活命的口糧,也爲了將來長遠的豐收!如果爲了莫須有的風水之說而阻撓,良心都被狗吃了嗎?那些每天餓死的鄉鄰,不是我們都認得的人嗎?不是跟我們同樣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的兄弟姐妹叔伯大爺嗎?我本來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的,但是現在看來,說理是說不通了,因爲你們根本不講理!從明天開始,我會幫四個裡中,想要來我天地商號做事的鄉民贖回欠據,收留他們,另外,明日開始全面動工!要鬥狠,儘管來鬥!還有,我會讓我名下的鄉民將過往你們做的惡事都揭發出來,並告到撫寧衛和永平府去,你們在徵收賦稅和收繳佃租的時候做過多少惡事,逼死過多少鄉民,你們自己比誰都清楚!你們手裡即便沒有血債的人,你們的族人,親朋,也脫不了干係。要不講理,大家便不用再在這裡講理了,直接到衙門說理去吧!”
一幫里正甲長們聞言大驚,韋寶這頓連珠炮似的放炮,從用財力幫鄉民贖回欠據,這是金錢上的實力顯示。又以錦衣衛護航強行動工,這是武力和勢力上的實力顯示。將在場的里正和甲長都拖入官非,這是手段上的顯示,顯示出韋寶爲了這次能夠達到目的,將會不擇手段,他們能多狠,韋寶只會比他們做的更狠!
“韋公子,你這是要把我們都逼上絕路?”趙克虎怒道:“你既然想得我們手中土地,便用銀子買嘛!你不就是想要我們的地,好將你韋家發展成遼西最大的名門望族嗎?”
趙克虎這句話既威脅,又挑撥,後半句完全是說給吳三鳳和吳雪霞兄妹聽的。暗指韋寶這是要挑戰吳家名門望族的地位。
韋寶微微一笑:“我要你們的地幹什麼?這裡的地值得到幾個錢?十年倒有九年荒,拿來看的嗎?我現在的主要生意在永平府和山海關,撫寧衛和幾個重鎮都有我天地商號的生意,在往外面,整個直隸都有我天地商號的生意,我本人更是難得待在鄉里,要這麼多地做什麼?合着我剛纔說話的時候,你睡着了?你是耳朵不行,還是心裡從來沒有想過本鄉百姓?似你這般的人,如何配當一里執掌、里正心裡沒有本里的百姓,大家要你何用?”
原本顧慮到趙金鳳那層關係,韋寶處處給趙克虎留三分情面,不想把場面弄得太僵,現在實在沒有辦法了,到了不得不翻臉的階段了!韋寶不可能用銀子將這幫里正甲長們手裡的土地都買下來,就是花四倍五倍的價錢也難全部買盡,更何況,如果花錢全面收購土地,那這幫人手裡掌握的普通老百姓的欠據怎麼買?也用高價買?欠據之外還有房屋,還有一座座祖墳,每樣東西都用高價買,只怕上百萬兩銀子扔進這四個裡,連個水花都冒不出來!
韋寶深諳現代那些黑心商人收購土地的竅門,直到收購這種事情不能着急,既要表現出實力,也要表現出耐心,只能小火慢燉。
“韋寶你不要欺人太甚!里正是大家選出來的,衛指揮使司委任的,豈容你在這裡大放厥詞指責?你現在仗着有錢有勢,想奪我們手裡的地是不是?我們大不了都不活了,跟你拼了便是!”趙理全再也忍不住,罵道。
趙克虎一驚,急忙將趙理全攔在了身後,這裡是什麼地方?是韋寶的地盤,暗責這趙理全真的瘋了不成?其實現在趙克虎很矛盾,剛纔他被韋寶抓住一句語病,韋寶倒是再沒有抓住不放做文章,這點贏得了趙克虎的好感,韋寶至少不是潑婦吵架那種,抓住一點對自己有利的話便窮追猛打,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
韋寶的辯論,全部都圍繞着道理在說,因此沒有揪住趙克虎的一句語病不放。
韋寶對趙理全呵呵一笑:“你不活了很厲害?我不會不活了?這年頭都是社會人,誰怕了玩硬的玩黑的?”
韋寶說話的同時,他身後的譚瘋子、林文彪和侯三、常五爺等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江湖豪傑,身材壯碩的真漢子,本來樣子就嚇人,現在激動之下,更是兇相畢露。
大家雖然頭一次聽說社會人這個詞彙,但是哪兒有閒工夫去琢磨這個啊,韋寶的語氣已經夠說明問題了,這是要決裂。
趙理全暗暗心驚,大話狠話也就敢說那麼一句,驚異於自己剛纔是怎麼了?幹什麼要跳出來出頭?再不敢說了,畢竟是當地人,家人都在這裡,而且生怕韋寶會對他兒子趙元化不利。
在場的人,不但一幫里正甲長感受到來自韋寶的強大壓力,韋寶這邊的人也同樣感受到了,韋父韋母現在才知道兒子已經這麼厲害了?
範曉琳、徐蕊和王秋雅都覺得此時的韋寶有些陌生,芳姐兒和孫掌櫃更是對韋寶刮目相看,原本他們只是認爲韋寶是個14歲的,比較機靈的少年罷了,但現在不但知道韋寶機靈,還發現了韋寶霸氣而果斷的一面,孫掌櫃更是感觸很深,他一直覺得韋寶很有經商的天賦,現在發現韋寶不僅僅是有經商的天賦,也有做官的天賦,什麼時機說什麼話,把握的恰到好處。
本來在這個場合高高在上的吳三鳳和吳雪霞應該不會有什麼感覺,但他們也同樣感受到了來自韋寶的壓力!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韋寶敢這麼強橫。
韋寶倒不是故意在吳家兩兄妹面前顯擺現在的實力,這對於他來說沒有好處,他只是被一幫里正甲長們逼到節骨眼上了。
“吳大公子,你看見沒有?他這是不給我們活路!沒有這麼欺負人的。”趙克虎對吳三鳳道。
吳三鳳冷淡道:“我剛纔已經說過,這事,衛指揮使司不管,我們只是覺得韋寶這麼做可以,具體能不能做,怎麼做,你們底下自己商量,衛指揮使司以前也沒有碰到過這種事,也不可能什麼事情都管。實在不行,你們再去找楊指揮使。”
趙克虎等人聽吳三鳳這麼說,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誰都知道韋寶和楊家的關係更爲緊密,所以他們纔會要求吳家出面,誰知道現在吳家也有點給韋寶撐腰的架勢,頓時讓人心灰意冷。
吳三鳳不耐煩道:“雪霞,我們走。”
韋寶急忙對李成楝道:“大哥,幫我陪一下吳大公子和吳大小姐,吃完飯幫忙送一送,我和幾位叔伯再說會話。”
噗。
在場衆人,有一個算一個,差點沒有被韋寶雷倒,韋寶這句叔伯,喊得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剛纔一副剛硬無比的樣子是韋寶,現在不到幾息功夫,溫文爾雅模樣的也是韋寶。
吳雪霞美眸忍不住瞟向韋寶,剛纔她雖然一直在聽韋寶說話,卻都沒有正眼看過韋寶的。能言善辯,好勇鬥狠,這些都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佔了上風之後懂得緩和,懂得給人臺階,這就不得不讓吳雪霞對心生奇特感覺了。她是悟性極高的女孩子,雖然做不到韋寶這種水平,卻也知道這樣是好的。
韋寶並不想將事情徹底鬧僵,他雖然一直掌握着主動權,但仍然一直在試圖和這些里正甲長們緩和矛盾。
韋寶有階級的概念,更有時代的概念,現在是大明王朝,是封建社會的頂峰階段,地主是主流,是國家的重要組成部分,不能敵視,因爲他自己現在就是地主中的一份子,敵視他們等於敵視自己,以後什麼也別做了。
吳三鳳遂在李成楝的陪同下,帶着吳雪霞出去了。
韋寶又示意除了羅三愣子和幾名隨扈留下之外,讓父母、範老疙瘩夫妻、王志輝夫妻,還有自己的三個美貌丫鬟和孫掌櫃孫月芳等人也去吃飯。
“叔伯們,請坐,大家都是本地的長輩,不是被逼,我不會像剛纔那般對大家說話。”韋寶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語氣也很誠懇。
趙克虎想了想,本來想直接帶着大家走人的,還是勸大家都坐了。
“鬧僵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韋寶接着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擔心保不住自己的土地,擔心我搞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你們會受制於我。我現在就可以發誓,這種情況永遠不會發生!我做這麼多事情,一方面是爲本地鄉鄰不要再捱餓,不要再背井離鄉,另外也是爲了大家!我不信你們看不到這當中的好處。我就是怕你們誤會我的意圖,才說挑頭幹起來,其實最好的方法是,大家也能出一點銀子,到時候各項工程做起來,全部算做公產。”
韋寶的話,又讓一幫里正和甲長震驚了一次,且徹底弄糊塗了。
“韋公子,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我只求別弄這麼多事情出來了,天災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大不了收不上佃租,熬一熬就過去了,你現在也有一大片土地了,而且外面又有這麼多生意,別爲難咱們這些本鄉本地的人啊。”後馬坊裡裡正侯力行道。
韋寶嘆口氣,跟這些人說話真心是費勁,他能理解這些鄉里地主的固有思維,但還是有點缺乏耐心,韋寶剛纔說明天動工,要跟這幫人硬着幹,倒不是氣話,他真的已經想好了這麼做,但他也不願意發生流血衝突,不願意死人,事情鬧大了真的是對雙方都沒有好處,韋寶還是希望能儘可能的取得雙贏。
“要不然這樣行不行?我先動起來,你們看一看我是不是有私心,如果你們覺得不行,隨時可以過來跟我說哪裡有問題,若是你們覺得行,想入一股,我也隨時歡迎。”韋寶道。
“韋公子,你到底爲什麼一定要做這麼多事情?要不然你直說吧,是不是想把我們手裡的地都買去?你直接開個價得了。”趙克虎單刀直入道。
韋寶眯了眯眼睛,有點動心,卻剋制着沒有表現出來,因爲他知道這個價錢很難開,而且開價就意味着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意圖,他的最終目的的確就是爲了土地!做這麼多事情,是因爲韋寶已經將這四個裡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以後也要上馬這些項目的,不如提早投入,以爭取時間。但是這些話絕不能對這幫人說,他們要是知道自己的最終目的是獲取土地控制權,就算是願意,也會漫天要價,狠狠宰他一刀。
宰一刀倒沒啥,畢竟從人家手中奪取土地,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是底線了。關鍵韋寶覺得,他們當中很多人,不管自己出多高的價錢,他們都不會賣地的,土地的觀念已經深入骨髓,比生命還珍貴。韋寶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天鄭忠飛鄭金髮一家人離開金山裡的場景,一家人的神情有多麼的落寞。
“我真的不要土地,要這麼多鄉里的地做什麼?”韋寶笑道:“你們要是想要我這個甲的田地,我賣給你們便是。”
聽韋寶這麼說,趙克虎等人是徹底糊塗了,都不清楚韋寶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一幫里正甲長們拿出鍥而不捨的精神,想勸說韋寶打消主意,韋寶拿出了充分的耐心,邊喝茶邊聽,卻始終不鬆口。
等他們說累了,韋寶才道:“諸位叔伯,留下吃一頓便飯吧?”
一幫人心裡裝着事情,見天色已經全黑了,哪裡有心情吃飯。
“韋公子,你明天真的要開工?”趙克虎問道。
“自然,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兌現的時候。”韋寶笑道。
韋寶的話弄得一幫人既想發怒,又發不出火來,這裡畢竟是韋寶的地盤,見韋寶手下許多勇悍之人,都不敢在這裡跟韋寶說狠話。
“那我們先回去吧!”趙克虎見韋寶油鹽不進,一根筋的樣子,遂鐵青着臉對其他里正甲長們道。
“吃了飯再走啊,到了我這裡,不吃飯,不喝酒,不讓我盡地主之誼,這我就太難過了。”韋寶熱情道。
趙克虎會拖,韋寶會磨,會講感情,反正就不跟你隨便發脾氣,磨死你。
趙克虎已經被韋寶磨的沒脾氣了,擺擺手,什麼也不說,徑直向外走去。
一幫里正甲長們也跟着趙克虎走。
韋寶仍然不停的勸說衆人留下喝酒,一面起身相送。
“既然大家都急着回去,不能讓叔伯們白跑這一趟,三愣子哥,讓人拿酒來,給每位叔伯帶一壺好酒回去。”韋寶對羅三愣子道。
羅三愣子急忙答應一聲去了。
里正和甲長們暗忖,這麼多人,每人一壺好酒,這也不少銀子。想向韋寶道謝,卻是誰都說不出口。
韋寶也不以爲意,一直溫文爾雅的陪着這幫人離開本甲,倒彷彿他是一個很乖巧的子侄,任誰也想不到這個乖巧的少年,剛纔在裡面曾經兇狠的威脅過他們。
一幫人不肯收韋寶的酒,韋寶便讓人拿着酒護送他們每個人回家,衆人只得收下了。
“諸位叔伯慢走,有空常來玩啊。”韋寶道。
仍然沒有人理他,一幫里正甲長們拿着酒,往同一個方向走。
韋寶知道他們肯定還要開個小會,不在乎的回去吃晚飯去了。
“咱們就這麼軟了?真的由着韋寶這麼胡搞?”趙理全說着話,想砸了手中的酒壺,又捨不得,舉過肩膀又放下,樣子很尷尬。
“只能先看一看再說了!入股肯定是不能入的,誰知道他要幹什麼?”趙克虎道:“還是我之前說的,咱們就守着墳地做文章,只要他敢動任何一家的墳,咱們就絕不答應,這點到哪兒都站得住!”
“對,就按趙里正說的辦。”
“就按大哥說的辦。”
衆人紛紛附和,本來這夥人是很強硬的,今天被韋寶又軟又硬的一陣搞,加上吳家已經同意了韋寶的做法,他們的強硬已經被大打折扣,只剩下兩三成了。
韋寶回到迎賓館的時候,吳三鳳和吳雪霞已經吃好,正要離開。
“吳大公子,吳大小姐,這就要走了?多坐會,喝口茶不遲。”韋寶熱情道。
“不了。”吳三鳳想說句謝謝,到底沒有說出來,連着吃了韋寶兩頓飯,這在他這裡是很少有的。
吳雪霞更是全程不看韋寶一眼,急着上馬車。
韋寶微微一笑,也不以爲意,對李成楝道:“大哥,我送吳大公子和吳大小姐便可以了,你回去接着喝酒吧。”
李成楝本來也沒有想送,是韋寶囑咐他陪同吳大公子,他纔不得不在他們走的時候跟出來的,聽韋寶這麼說,點個頭便返回餐廳去了。
“不用送了,你也回吧。”吳三鳳對韋寶道。
“要送的,吳大公子和吳大小姐爲了我的事情跑這一趟,我心裡感激不盡!”韋寶熱誠道:“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年少不懂事,希望吳大公子不要見怪,這裡一點小小心意。”韋寶說着,便從袖兜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他隨身總是備着一些銀票,不然心裡不踏實。
吳三鳳雖然不缺銀子,但是五十兩紋銀也不是小數目了,萬沒有想到韋寶居然會給錢給自己,虛榮心頓時得到滿足,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推辭,韋寶就已經塞到他手裡了。
吳三鳳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只是替我爹傳個話。”
“要的要的,我是遼西子弟,吳家是遼西人的掌事人,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請吳大公子儘管直言教導。”韋寶一副學生拜見老師的恭敬態度。
吳三鳳微微一笑,將銀票收入了袖兜:“好說。”
吳雪霞哼了一聲,率先上了馬車,萬沒有想到,之前對韋寶憎恨到了要殺了韋寶的大哥,居然這麼快就轉了態度,她之所以這麼反感韋寶,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爲被她大哥傳染的,現在她仍然反感韋寶,大哥卻似乎已經變了。
吳三鳳聽見妹妹這聲哼了,臉一紅,對韋寶拱了拱手,算是道別,要跟着上馬車。
韋寶無聲的將吳三鳳攔住,又伸手摸出一樣東西,無聲的指了指馬車,意思是送給吳雪霞的。
吳三鳳會意,暗忖韋寶會做人,默不作聲的也收了,這才上馬車。
“吳大公子和吳大小姐一路順風,有空請多來這裡玩,這是我們的光榮。”韋寶睜大眼睛,一副萌萌噠表情,倒彷彿吳大公子和吳大小姐是他親戚一般,任誰也看不出來,吳大公子之前屢次要置韋寶於死地。
吳三鳳完全沒有搭理韋寶,對自己的隨扈道:“啓程!”
“是,公子。”吳三鳳的幾名貼身隨扈,趕車的趕車,騎馬護衛的跟隨在側,護着吳三鳳和吳雪霞離開。
韋寶不是胸襟寬廣到已經將這事情忘記了,而是暫時放下!因爲他沒有機會報復,對方現在也沒有再明着對他下死手。睚眥必報,快意情仇,那是武俠小說,不是現實生活。現實生活中想活的輕鬆,混的好,便需要忍受許多噁心的事情,要學會把噁心當笑話,才能長久。
“大哥,你幹什麼收韋寶的銀票?”吳雪霞在馬車中不高興的問到的。
“呵呵,這有什麼?他孝敬我的,我爲什麼不收?”吳三鳳笑道,酒足飯飽,又得了一張大銀票,心情很好,“是不是嫌韋寶沒有給你?”
“鬼才要他的銀票!”吳雪霞氣道。
吳三鳳從袖兜中摸出剛纔韋寶要送給吳雪霞的那包東西,“那正好,這個我就給你嫂子了。”
吳雪霞看了一眼,是個香囊,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皺眉道:“這是剛纔韋寶讓你給我的東西?還有我的?你幹什麼要收啊?誰要他的東西了?”
“嗯,不要更好。”吳三鳳笑呵呵的看了吳雪霞一眼,說着便要去拆開來看。
吳雪霞一把搶了過去,“我不要也不給你。”
“呵呵。”吳三鳳笑道:“這就對了,你討厭他的人,又不用討厭他的銀子,快看看是什麼?”
吳雪霞嘟了嘟嘴,打開來看,是一串白金項鍊,上面吊着個玉佛,這時代自然沒有白金,閃閃發光的很好看,任憑吳三鳳和吳雪霞見多識廣,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所制。
這香囊本來是韋寶從戰艦拿來要送給徐蕊的,因爲徐蕊當初送給他一串項鍊,韋寶從女遊客們遺留下來的衆多首飾珠寶中挑選出來的。
“這玉是好玉啊,這鏈子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金非金,銀非銀,最少值得百兩紋銀,這傢伙夠下本的!”吳三鳳讚道。他低估了這項鍊的價值,在現代至少要賣到20萬以上!放在大明這時候,至少也得值得500兩紋銀以上。
吳雪霞芳心一動,嘟嘴道:“我跟他有何關係?他憑什麼送我首飾?”
“是啊!這傢伙真是大膽,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送你首飾!”吳三鳳頓時生氣道:“當我們吳家是什麼?當我吳家的大小姐是什麼?這事非得告訴爹不可!”
“大哥,你不是什麼事情都不愛跟爹說的嗎?一個鄉里少年,哪裡懂得許多規矩?別說了。”吳雪霞聽吳三鳳這麼說,急忙道。
吳三鳳好奇的看向吳雪霞:“怎麼?你害怕爹知道了不饒過韋寶?你不是很討厭韋寶?”
吳雪霞粉臉羞紅,她自然還是討厭韋寶的,就算經過了今天,見着韋寶的談吐舉止,和處理事情的反應之後,態度稍微有點扭轉,卻也絕談不上有什麼好感,她是擔心爹爹生氣之下會繼續對付韋寶!到時候她的賣身契曝光了怎麼辦?只是這些暗中情由,吳雪霞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大哥說。
吳三鳳見吳雪霞不說話,更是好奇,“怎麼了?你平常能說會道的,一會不跟你說話你都憋的慌,現在怎麼不說話了?莫非才見過兩次,你就真的看上那韋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