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彈指,時光一根一根掠過指尖。指尖彈過黑白琴鍵,這五年便也這樣過了。
獨自堅守的孤單,卻也幸運地演繹成了一曲曲動人樂音。
所有媒體的娛樂頭條都留給了一條消息:“十六歲鋼琴天才少女驚才絕豔,美洲巡演大獲成功!”
經紀人胡萍的電話都已經被打爆,胡萍端着電話的手都痠痛了。都是各大媒體邀約採訪的電話。
“猗猗,真的一個採訪都不接受?你該知道,這回來邀約採訪的,都是國內頂級媒體;平素花錢去買時段,都未必買得來的。”胡萍趁着間歇,喘了口氣,回頭問坐在窗前的少女。
窗外陽光篩落進來,落在她一襲白裙上。那白裙將陽光都給漂白,讓陽光變成了透明的白金色。映得周遭彷彿輕盈夢境。
五年荏苒,當年的小姑娘已經出落成了明媚逼人的少女。當年的輪廓未曾改,時光只將她的五官描畫得更爲精緻;這五年她的頭髮都沒剪過,此時已經長過了腰際。本就天生的自然捲,如今披滿了後背,看上去更像是誤落人間的天使,讓人看着都不自覺地屏息。
身爲事件主角,猗猗卻輕輕搖了搖頭,“胡婆婆,替我推了吧。作爲鋼琴演奏者,必須要保持一顆安靜的心。否則一旦心亂,心靈對音樂的感受力就減弱了。”
猗猗起身抱住胡萍手臂,“胡婆婆,辛苦你了。我現在年紀還小,不應該接受太多的掌聲與榮譽,讓我再長大幾年。我未來的路還長着……”
胡萍也只能輕輕嘆息,回握住猗猗。
現在的娛樂圈充斥着“成名要趁早”的浮躁,而猗猗天生已經具有早早成命的全部條件:名門家世、天使容貌、驚豔琴藝……可是她卻能對自己的未來這樣冷靜,心中平靜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說從前的猗猗讓人疼愛,此時的猗猗則是讓人心生敬意。
在如今這個高幹子弟禍害社會的時代,卻有靳家這樣一代代的優秀後人,不能不讓人欣慰。
胡萍本是於靜怡的助理,猗猗出道後,於靜怡不放心,便將胡萍又請出來,擔任了猗猗的經紀人。
在從前的工作中,胡萍稱呼於靜怡爲“於姐”,實則她的年紀只比蘭泉和簡桐略大;猗猗從奶奶那個輩份叫胡萍爲“胡婆婆”,實則胡萍年紀沒有那麼大。
當年聽說猗猗要跨入演藝圈,別說靳家上下,連胡萍聽了都是一愣。
娛樂圈是大染缸,以靳家的身份定然不希望自己後代涉足,更何況猗猗是個女孩子,年紀還這樣小。
可是沒有人能違拗猗猗自己的決定。更何況,蘭泉和簡桐這一對開明的父母更是雙手支持。
胡萍曾經好奇過,想去猜測猗猗這孩子心裡的想法。她是心靜如水的女孩兒,她想進入演藝圈定然不是爲了所謂的鮮花和掌聲。那麼她爲何要執意走進來?
有回慶功宴後,胡萍趁着猗猗高興,便問過她。猗猗當時一張薰然的小臉兒在夜空下明媚地微笑,“因爲,我想要樂聲不停啊。胡婆婆,您說,如果聽見了美妙的樂音,是不是有人就會按捺不住,會隨着樂音放聲歌唱呢?”
聽見動人的樂音,就會忍不住隨之放聲歌唱——猗猗這說的是人類的本能吧?
可是那孩子那一瞬的笑容,雖然明麗如曇,可是卻怎麼會讓人感覺那麼地——憂傷啊?
“美洲的巡演結束了,下一站將是歐洲。”胡萍拿出行程表,“真正的考驗,來了。猗猗你應該明白,雖然美洲也有許多高層次的聆聽者,但是西方音樂的發端和繁盛都是在歐洲。歐洲的普通百姓,都有可能是懂音樂的。猗猗,要加油哦。”
猗猗點頭微笑,“好。”
胡萍用筆桿敲着行程表,沉吟了下,“真的,還是決定要跳過維也納金色大廳?”
猗猗轉過頭去,望向窗外,“嗯。”
“猗猗你聽我說,你知道不知道中國多少當代音樂家們,無不以進入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爲榮耀?比如宋祖.英、譚晶、郎朗,他們都是靠那次演出而擁有了國際聲譽,進而確立了在國內音樂界的地位……”
“胡婆婆,我都知道。”猗猗回身含笑握住胡萍的手,“我今年十六歲,如果這個年紀已經進入維也納金色大廳去演出,婆婆,那我將來更成熟、更出色的時候,還能去哪裡演出?”
“您說的對,奧地利是音樂之國,維也納是音樂之都,金色大廳是所有音樂家的夢想——也正因爲如此我才更要將它留給未來。等我再成熟一點,技藝再精湛一些的時候,再去。”
猗猗輕輕闔上眼簾,“相信我,胡婆婆,到時候我一定會——讓全世界驚豔。”
讓全世界驚豔——只要他還在世上,只要他還在人間,他也一定會聽見,也一定會驚豔。對不對?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我會將這意見通報給主辦方。”胡萍只能嘆息,輕輕拍了拍猗猗的肩頭。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胡萍卻也感知到,猗猗似乎對奧地利這個國度特別敏感,每當聽說來自那裡的任何消息都會下意識地緊張。
每個人心裡都有不願爲外人道的秘密,外人眼裡的對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秘密是她心裡多年的珍藏。
原本這次歐洲巡演最重頭的表演就是計劃安排在維也納金色大廳,看來如今要全盤改變。胡萍知道主辦方聽說了,一定會發脾氣。不管怎麼樣,她只能好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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