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好酒好菜,恐怕對某兩個人來說,吃起來也如鯁在喉。
簡桐和蘭泉倒是很自在,蘭泉更是中途叫了服務員去門外頭買小攤兒上的雞湯豆腐串來,還跟簡桐介紹說長春小攤兒上的雞湯豆腐串很有名、很好吃。當年他高中時候來長春,跟幾個小子坐馬路牙子上,每個人報銷了幾十串,把那位在冬夜還在忍着冷、站在火車站門口賣豆腐串的老大娘給樂得假牙都露出來了……
簡桐吃着雞湯豆腐串,卻忍不住眼淚。她知道,當年一定又是這臭孩子心疼那老大娘冬夜裡的辛苦,所以拽了他那幫紈絝子弟的朋友來吃這雞湯豆腐串。
否則以他們的身份,怎麼可能大冬夜地排排坐在馬路牙子上,吃這樣簡陋的小食?還每個人暴食了幾十串!
那個壞孩子,他從來都是披着紈絝子弟外衣的善良男孩。
哽咽着,簡桐口裡的豆腐串就都咽不下去,她努力吸氣,這才緩緩吃下。
“蘭泉,看你把人家簡老師給難爲的。”苗藝翹着手指喝紅酒,“我記得簡老師家境也不算寬裕吧,對這類小食也應該是常吃的。沒想到跟蘭泉在一起這麼短的時間,已經對這市井小食無法下嚥了。”
苗藝眼睛瞟着蘭泉,“蘭泉你又何必巴巴地讓人去買了來,真是白費一片心。”
苗藝越發不掩藏語氣裡的尖刺,梨本聽着好笑,索性十指相對,身子向後靠在椅子背上,靜靜看一場好戲。
簡桐含怒望向苗藝。苗藝真是太過分,故意歪曲她“苗小姐你說錯了。你說我是窮人家的孩子,所以就經常吃這樣的小食?——我來告訴你吧,即便這雞湯豆腐串很便宜,在你苗大小姐的眼裡不值一提,但是我也不是隨便都能吃的。”簡桐吸了口氣,“就算沒幾塊錢,我也從小就學會了儘量不在外頭吃零食,因爲心疼媽賺錢不容易。”
苗藝說不出話來。
梨本也微微一怔,隱隱挑了挑眉尖。
蘭泉眸子裡閃過一串淚光,伸手撫了撫簡桐長髮,輕聲哄着,“噓……咱們不說了。”繼而長眸慵懶地瞥着苗藝,“我不爲她費苦心,要爲誰費?就算苦心白費,也只要她高興就好,我情願。”
眼前情勢有點僵,梨本一笑,扯開話茬兒,“蘭泉今天可有帶簡老師觀光?”
蘭泉點頭,“有啊,帶小老師去尋找我當年刺青的那位長輩。”
梨本垂下頭去。燈光暗影裡看不見他神色。
“只可惜,那位老人已經過世。”蘭泉緩緩說,長眸一刻沒放過梨本,“僅有幸得遇老人遺孀。原來果然是在中國東北出生的日裔。”
“日裔?”苗藝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轉頭望梨本。
梨本平靜擡眸一笑,“當年戰爭結束後,遺留在中國東北的日裔有數萬人;再加上之前在中國出生的日本人,那就更是個龐大的數字。即便今天依舊留在中國東北的日裔還有數千人。所以,這並不奇怪。”
“甚至,”梨本英男瞟了面上呈白癡狀態的苗藝一眼,“當年戰爭結束後,你們中國國共兩黨內戰,兩邊的軍隊裡也都有很多日本人。後來你們的政.府也承認了他們當中的確有許多有功之士。”
苗藝面上繼續呈現白癡狀態。她對歷史所學僅限考試時候的死記硬背。
簡桐卻聽得很認真,含笑說起個事兒,“我跟長春電視臺的同仁聊天,聽他們介紹這座城市。我意外發現一本書,書裡是在介紹川島芳子的下落。”
“川島芳子?”苗藝這下來了興趣。
簡桐點頭,“那書裡說川島芳子沒有死,當時國民政aa府槍斃的不過是一個替身,所以當時川島芳子死屍的面部血污不堪,根本看不清楚。川島芳子本人則隱姓埋名住在長春市。被她當年一個翻譯官給隱藏下來,化名‘芳姥’。”
“什麼?!”苗藝聽得大驚。
“寫那本書的作者之一就是那位翻譯官的女兒,她從小陪伴在‘芳姥’身邊長大,受‘芳姥’薰陶學會繪畫。此人後來成爲畫家,曾爲川島芳子之事訪日。她從‘芳姥’那裡學到的日語引起日本大驚,因爲那是30年代日本宮廷用語,即便日本國內也鮮少有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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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桐輕輕嘆了口氣,“那位作者還專程去拜訪過李香蘭。李香蘭曾經與川島芳子結拜,看了那位作者帶去的‘芳姥’的自畫像和浮世繪風格的畫作,當即肯定,那位‘芳姥’就是川島芳子!”
簡桐垂下眼簾,“幾十年來始終有人懷疑川島芳子沒死,卻沒人敢想到,她竟然就留在中國,而且就在長春。長春是滿洲人最後的京都,所以她在這裡終老。”(有興趣的親們可以去看這本《川島芳子生死之謎解密》,2010年出版的,中日兩國同時出版)
“真的麼?”苗藝驚問。
簡桐搖頭,“已經不可能得到官方的認定,只能作爲民間的一個傳說。信者信,疑者疑。”
蘭泉靜靜一笑,修長的手指轉過骨瓷茶杯,“不管川島芳子此事是真是假,不過至少還有一件事可以從中得見——那就是中國東北這片土地上,儘管戰爭已經結束了幾十年,卻依然還有當年的遺影遊蕩。”
“好神奇。”梨本英男眨着好奇的眼睛,彷彿聽故事聽得入神的小男孩。
簡桐望了他一眼。其實梨本英男乍一看起來,是典型j國男人,斯文守禮、帶着一點點羞澀,很周正的男子。只可惜,簡桐看得出他故作的清純。
簡桐方纔講起這個川島芳子的故事,正是爲了刺探梨本英男。總覺得蘭泉不會沒事兒主動招惹上這個j國男子,定然有事。
梨本英男的故作清純便也給了簡桐答案,印證了簡桐的擔憂。
雖然歷史早已過去,但是正如蘭泉所說,這片土地上依舊有遺影飄蕩。有些j國人似乎還對這裡充滿了格外的興趣,那就證明一定還有什麼東西總勾着他們想要回來奪取。
靳邦國領導的大軍區正是東北這片,許多事情不方便官方出面,所以需要有膽有識的人私下裡來進行——簡桐偏了頭去望蘭泉。
這個外表狂肆的浪蕩子,終究血管裡還流動着靳家的將門鮮血,流動着中國人的血!
就算世人皆被他的放浪形骸騙過,她卻知道!
簡桐只覺心底有熱浪翻涌而起。如果真是這樣,她更要站在蘭泉身邊!
一場晚餐結束,蘭泉彷彿上了些酒意,摟着簡桐回房間去。放肆地在電梯裡就當着梨本和苗藝的面擁吻簡桐。
縱是梨本,也只能對蘭泉的荒唐搖頭。
回了房間,簡桐去卸妝;蘭泉閉着眼睛躺在*榻上,心中暗潮洶涌。
他的小老師,太讓他心驚!她竟然主動去刺探梨本英男!
苗藝聽着他們說話,一臉白癡的樣子;可是蘭泉卻聽得真切又明白!
他該怎麼辦?簡桐這個小東西已經帶着絕然的勇氣擠進這件事裡來,難道他必須要加速事件的進程了?
如果再延遲,恐怕他的小老師就會猜到更多、陷入更深。屆時就算他想推開她,恐怕也已經來不及……
他真的要加速事件的進程了麼?
蘭泉睜開眼睛,靜靜凝望洗手間毛玻璃門內那抹窈窕的倩影,只覺心痛如絞——他怎麼捨得下決定?
簡桐卸妝過,走出門來,正看見蘭泉半躺在*上,眸光幽深地望着她。
簡桐有點點害羞——真不知道怎麼搞的,兩個人已經在一起這樣久,做過那麼多親密的事情,可是她一看見他凝望她,卻還會臉紅心跳。
誰讓他,總是那樣好看。壞人。
蘭泉豹子一樣起身,優雅卻掩藏不住霸氣地無聲走過來,伸手環住簡桐的腰,咬住她耳珠,沙啞着說,“我們,要個寶寶,好不好?”
簡桐一愣,含羞轉身捏了捏蘭泉面頰,“不要。你才二十,人生剛剛開始。就算我相信你會是個好父親,但是太早了。”
簡桐擡頭,踮起腳尖吻了吻蘭泉鼻尖,“傻瓜,你自己還是個孩子。放你再享受幾年孩提時代,過些年再說。”
“人家想要嘛……”蘭二少成熟男人的外衣褪去,開始耍二十歲孩子的無賴,纏着簡桐呢喃,“我不管,反正從現在開始我不做防護了——小老師,我要跟你全身相貼,一點阻隔都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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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背景咱們只是一筆帶過,不會深寫,不喜歡歷史的親們不必擔心喲,咔咔~~大約一個小時後第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