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衿輕笑了一聲,“不過是賭一把罷了,賭注也不大,即便是輸也輸得起。”
“說得好。”季涵讚賞地望着她,沉吟了片刻道:“十日後就是祖母的大壽的,過幾日我忙完了洛陽的事宜就會回晉安,表妹可願意一同回去?祖母前幾日就來了書信讓我同表妹和子揚一道回晉安,大概這兩日也會派人去太師府。”
安子衿點點頭,“外祖母待我極好,這壽誕子衿自然是要前去的。”
喝完了這茶,季涵低着頭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開口,“表妹同安國公的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我不該多問,可若是他顧家欺了表妹,我們季家也不會坐視不理,祖母更不會答應。”
他說完後緊緊盯住了安子衿。
安子衿微微有些不自在,卻仍舊是笑着放下了杯盞,“表哥,這婚事本就是子衿的父親同老安國公爺定下的,如今局勢變化,我們的婚約反倒會不利於他,自然也不利於子衿,解除是早晚的事,還不如這時候子衿提出,還能得了一個人情,豈不是更好?”
季涵聽了這話後笑意微收,心裡暗暗思量,這婚約不利於顧璟這是肯定的。
畢竟顧璟從漠北立功回洛陽襲爵到如今還沒有足夠的時間給他消化洛陽的盤根錯節,輕易地和安家綁在一起只會是被迫處於劣勢,若是安子衿不鬆手,這婚約極難擺脫。
可不利於安子衿?怎麼會呢?有了握着實權的顧璟相助,甚至這婚約還是聖上都沒辦法阻攔的,這不是如虎添翼的事?未來的國公夫人可是正一品的……
他到底自知沒有立場過問這些,只得是含笑避過了話題,總之婚約沒了並非是件對自己不利的事,更何況自己是商人,這種對自己有利的事有何不可?
對自己有利?季涵再次望了一眼安子衿絕美卻毫不顯得單薄的臉龐,心湖一漾。
送安子衿出了萬福客棧,沒想到卻又碰見了永寧公主的車停在了對面的萱香樓。
永寧公主正好從萱香樓走出,一眼便瞧見了安子衿,她心裡暗道的確是不容置喙,安子衿的樣貌氣度都是極出色的,只可惜心思太深了些,自己都猜不
透她。
“子衿竟是在這?”永寧公主直直地向她走去。
安子衿驚愕了一瞬後就恢復了平靜,屈膝行了一禮後道:“見過殿下。”
永寧公主的視線越過安子衿移到了季涵的身上,“這位是……”
安子衿忙道:“這位是子衿的表哥,晉安季家人。”說着她對季涵道:“這位是永寧公主。”
不管季涵識不識得永寧公主,她這個介紹都是極有必要的,在永寧公主的眼裡季涵是不該認出她的。
季涵自然也明白,等到安子衿說完,他才落落大方地上前拱手行了一禮,“草民見過公主殿下。”
倒是個極懂得進退的人,不愧是季家的人,季家當年能從朝堂急流勇退又發展成皇商的地位,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的。
這季家的少爺怎會無故來了洛陽?莫非他這般年輕已經能左右季家的地位了?
這麼想着,永寧公主又打量了這個謙謙公子一番,果然是不同凡響。
“免禮,季家可不是什麼草民,本宮理會的,不過今日本宮是瞧見了子衿,倒是沒料到季公子也在……”
永寧公主不輕不重地說着,視線也移向了季涵。
季涵輕笑,“殿下說笑了,季涵不過是奉了祖母之命要請子衿前往晉安坐席她老人家的壽辰罷了。”
永寧公主見他二人泰然自若,這纔沒有細問,到底這安子衿要是剛退了婚就同表哥糾纏上……那可是一樁醜事,對顧璟也並非是好事,雖然自己欣賞安子衿,可也還不到爲她糊塗的地步。
“子衿,你上回送來的畫的確很好,只是有些地方本宮不甚明白。”
“殿下過獎了,子衿不過是一點拙見罷了。”
永寧公主點了點頭,說道:“那便請了。”
安子衿知曉她這是要和自己說話,於是回身對季涵說道:“表哥,去晉安一事必定不會耽擱,今日子衿就先走了。”
季涵笑了笑,“表妹慢走。”說完他對永寧公主也略拱了拱手:“恭送公主殿下。”
馬車內焚了萱香樓的安神香,清淡倒是清淡了,只是有些濃郁
反倒讓人覺得不適,很明顯永寧公主也有些不耐了。
安子衿想到了隨身帶着的金盞花香囊,拆開後對一旁的侍女道:“添些進香爐,這金盞最是淡雅,會好一些。”
永寧公主沒有制止,倒是有些意外地看着安子衿,“我以爲子衿會惱了我。”
安子衿抿着嘴失笑,“子衿怎麼敢。”
金盞融進了香爐,那香味果然就淡了一些,甚至帶了絲清甜。
“你啊……就是讓人看不明白又想不透徹,可惜了,那人就不信這一點,罷了,我可是不管了。”
安子衿斂了笑意,到底還是沒開口,“那人”是誰,自己明白,可又不想明白,不敢明白。
“公主,子衿是再三思量過了。”
永寧公主府到的時候,侍女紛紛下了馬車,偌大的車廂內只剩下她二人。
安子衿咬了咬脣,在下車前轉過了身道:“子衿希望公主可以明白,這的確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他現在手握兵權可卻沒有坐穩在洛陽的局勢,若是太早和四殿下綁在一起……那隻會是子衿害了他。”
這話便是自己的誠意,這一份誠意能換來多大的信任也不過是一場博弈和賭局,人生亦是如此,有時候賭一場交之於冥冥之中也是挺好。
永寧公主驚愕地停住了動作,拉住了她的手,“你告訴他了?”
安子衿搖了搖頭,“這些不必告訴他,是子衿自己的決定,也不希望他干擾了子衿的選擇。”
永寧公主嘆了口氣,“你們這又是何苦?”
安子衿輕笑,被侍女扶着下了馬車,永寧公主也隨後下去了。
進了永寧公主府,永寧公主屏退了衆下人,這才繼續道:“你可知道他去了何處?”
安子衿搖了搖頭,“還不曾問過。”
“陳郡。”
心裡一驚,安子衿驀地擡起了眸子,“他怎麼會去陳郡?”
“起先我也不明白,現在……大概是明白一二了,他開始心急了。”
永寧公主似乎反倒是沒了焦急,悠閒地坐在了一張藤椅上,“看來你也是知道陳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