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時分。,
隱藏在t市舊城區一間低矮的儲物房裡。
一張只用幾塊木板臨時搭拼而成的簡陋桌子前,坐着一個老男人。
他嘴裡含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菸斗,菸嘴那兒還崩了一個角,劣質刺鼻的煙味,飄散在這間狹小的房間裡。
在他周圍,胡‘亂’地散落着各種各樣的紙片、報紙,還有大小不一的白‘色’塑料盒,裡面不時冒出過期食物的奇怪噁心味道。
周圍這麼髒‘亂’,而他面前的桌子上,什麼垃圾也沒有,乾淨而漆黑的木板上,安靜地擺放着一個沉黑‘色’的物體。
旁邊,還有一把僅剩下兩發子彈的手槍。
男人低頭狠‘抽’幾口菸斗,霎時,房內原本已經散得差不多的煙味又濃烈了起來。
他跟蹤了甘宛兩個多星期,中間最少有三次可以下手的機會。
但每次都讓她僥倖避過。不是有陌生人突然出現,就是突然發生意外阻斷他的計劃。
真的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甘明開始心生懷疑了。
在工地上的那次失敗後,他回來想了整整一夜,覺得一次是碰巧,再多幾次就不是巧合了。
而是有人知道了自已的存在,一直在暗中保護着甘宛。
會是誰呢?
甘宛知道了?甘明一邊低頭‘抽’着菸斗,一邊分析着。
他在之後的兩天,繼續去跟蹤甘宛,她生活還是和之前一樣,除了某些時候會突然神‘色’驚疑地往自已藏身的方向瞅,其他時間,完全不像知道自已身處危險的人。
甘宛不可能。他心裡篤定道。
那商懷諍呢?一口渾濁的煙氣從他含着菸斗的嘴邊緩緩噴出。
確認甘宛不知情後,那最大的疑點就在商懷諍身上了。
而且商懷諍手段一向高深莫測,極有可能早就查到了自已的藏身點,卻始終忍着,按捺不發。
那爲什麼會按捺不發呢?
甘明手指開始輕輕地點了幾下面前的桌子。照道理來說,這是無論如何也講不通的啊!
既然商懷諍找到了他,肯定知道自已會對甘宛和他造成威脅,那怎麼可能一點也不擔心地放任他繼續在外面,沒有派人來捉他?
想不通這一點,甘明在這兩天裡,乾脆放棄了去跟蹤甘宛,改而去跟蹤商懷諍。
跟蹤商懷諍,比跟蹤甘宛還要謹慎小心,還要吃力。
每天,他都裝扮成流‘浪’漢,潛伏在他公司周圍。甘宛有時候都會預感到自已存在中的威脅,商懷諍那麼靈敏的一個人,更加不用說了。
停車場,他出現的每一個地方,只要有機會,甘明都會出現在他四周,從他的表情動作細心研究,商懷諍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的存在。
只是,他密切觀察了兩天,和甘宛一樣,商懷諍也完全沒有其他過多的反應。
依然是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地做着自已的事。
所以,他們不可能知道自已的存在。
那麼甘宛真的是因爲幸運才躲過了那幾次?
她幸運?商懷諍呢?
甘明閃着惡毒光芒的眼睛擡起,死死地盯着正沉默擺在前面的那個沉黑‘色’的炸彈。同時,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緩緩地現了出來。
灰黑、乾枯的掌心裡赫然是一臺有點破舊的手機。
默默盯着炸彈看了幾分鐘,甘明眼睛轉而望向手中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手機。
打還是不打?
他心裡猶豫忐忑了好一會兒,烏黑的手指伸出來,才哆哆嗦嗦地一個接一個地按下手機鍵盤上的數字。
“嘟…嘟…”
在等待對面電話接起的漫長過程中,甘明擡起手,把含在嘴裡的菸斗拿下來,收在身後。又擡起手,胡‘亂’地撥了幾下‘花’白的頭髮,順便細緻地整了整衣領。
就像以前,有人每天都會細心爲他打理一遍那樣。
“喂,”電話接通,透過電話線傳進耳裡的是一個他念了無數個晝夜的聲音。甘明老眼開始有點溼潤了。
“喂?誰啊?”等不到回答,對面的人有點不耐煩了:“怎麼不說話?”
甘明連忙低低咳了幾聲,才又緩又慢地開口:“美蘭,是…是我。”
電話那邊瞬間爆出一聲低呼,然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啪”地用力掛斷了。
甘明一愣,手裡的動作幾乎是反‘射’‘性’的迅速地又按了重撥。
這次,他等了許久,對面的人都沒有接起電話,自動掛斷了。他不死心,又打了一次,再一次……
直到他打了第五次的時候,對面的人似乎也是猶豫掙扎了很久纔再次接起來。
電話接通後,甘明還來不及說出一個字,話筒裡已經沒有一點遲疑停頓地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甘明,你現在別再找我了啊!我都已經忘記你了!你還嫌害我不夠嗎!因爲你,我的兒子都坐牢了!天天還有人上‘門’找我還錢的!我現在……不是,是以後都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的關係!律師那裡,我已經簽下了離婚協議,我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說完,急忙想再次掛斷電話。
甘明連忙開口阻止她:“別,別掛。美蘭,你還留着這個電話號碼不是因爲還想聯繫我的嗎?”
他剛剛打通這個電話時,還滿心歡喜以爲她還等着自已。
“電話號碼?”那邊停了一下:“我現在就去換。”
“你真的就這麼狠心?”
“狠心!甘明,別以爲我以前不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你遇到困難了,墮落了!就不要回來找我,有本事在你那些狐狸‘精’去!再找我,就別怪我不念舊情,報警去!”
說完,又用力“啪”地掛斷了電話。
甘明怔楞地握着“嘟嘟”直響的手機,十分鐘後,手機被他發狠般地往前面扔去。
“嘭!”
原本就破舊的手機,瞬間摔成了四五塊。
商懷諍!甘宛!
都是你們!害得他現在家破人亡,他要報仇!
甘明雙眼‘射’出比以往都要‘陰’毒狠辣的光芒,死盯着桌子上的炸彈。
只有一個,他要先做一次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