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門被“哐當”一聲合上,婉晴挺了脊背坐直,一雙手死死抓着覆在腿上的錦被,眼底浮動着驚駭和幽幽y毒,“你怎麼知道?”
管家毫不忌諱的挪腳在婉晴對面方纔董淵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一臉漫不經心的隨意,轉着手指上通翠的玉扳指,道:“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我既是知道了你的秘密,就有威脅你的資本。”
婉晴眉目微動,心頭千迴百轉,隨着管家話音兒落下,她方纔的驚駭散去一半,鬆了捏了錦被的手,將被子一把掀起,起身下地,汲了鞋子,幾步行到管家對面的椅子上,款款坐下。
“我竟不知道,我一個不被扶正的妾室,還有被威脅的價值?”言語間帶着自嘲。
管家眉毛微挑,朝婉晴看過去,“婉姨娘的城府倒是深,方纔還嚇得臉色土灰,這才眨眼的功夫,竟到平靜下來了?”
婉晴把玩着手中絲帕,將那絲帕一寸一寸纏繞到指甲上又一圈圈鬆開,鬆開又纏上去,樂此不疲,“你既是知道我的秘密,又折返回來同我說這些,足以見得,你不打算告訴侯爺,就是不告訴侯爺,我自然不怕。說說,我的利用價值在哪裡,也讓我自己高興高興。”
對於婉晴的過度冷靜,管家心頭有些不安,可轉念想自己毫無把柄在她手中,反倒是捏了她的命脈,那股不安就又消散下去。
“侯爺手裡有五處私產鋪子,我要你從侯爺手裡要一處過來。”定下心,管家直言。
婉晴眉宇微動,朝管家看過去,“你覺得我一個小妾,侯爺會給我嗎?”
管家到:“給不給你是侯爺的定力,能不能破了侯爺的定力讓侯爺給你,就是你的本事,眼下三小姐喪事期間,侯爺定是不會休妻,等到白氏被休,侯爺再娶,最快也要三個月的功夫,這一裡一外就是小半年,這些日子,足夠你發揮。”
“你倒是算的精明,這念想,怕是早就有了吧!”婉晴一聲冷笑,“讓我從侯爺處要了私產鋪子,卻是轉手交給你經營,所得利錢也都是你的,到時候侯爺問起,我就只說是虧了,是嗎?”
管家搖頭,“姨娘聰慧,卻也只說對了一半!至於這鋪子交給我之後我要如何打理,那就不必姨娘再掛念,姨娘要做的,只是把這鋪子的經營權要過來。”
語氣一頓,管家又道:“新夫人進門前,你若拿得到這鋪子,你我兩清,若是拿不到,你這秘密,我便告訴侯爺!”
“時隔那麼久你才告訴侯爺,難道侯爺就不會懷疑!更何況,你就篤定侯爺信你不信我?”婉晴清冷說道。
手上帕子擦拭着指甲,越發用力。
管家就笑:“我祖上三代爲永寧侯府做事,你說侯爺信誰!”
婉晴臉上如霜的笑容一綻,“這麼說,我是沒得選了?”
管家得意一笑,“沒得選!”
“可若你得了鋪子還要繼續用這事威脅我呢?”婉晴偏頭,目光略過管家自斟的一杯熱茶上,看着管家端起茶盞仰頭喝淨,問道。
茶盞擱置桌上,管家道:“你只做好我要你做的就是,至於之後……我的確可以繼續用這個事來威脅你,怪只怪你自己做事露了馬腳!”
婉晴登時咬脣,恨恨看着管家,管家就任由她看着,面上帶着勝利者的笑容。
良久,婉晴終是如同泄氣一般,呼出一口氣,“命該如此!”說着,起身端起茶盞,替管家斟茶一杯,茶水倒好,親手捧了遞上去,“只求您以後莫要太過爲難我,畢竟,我也不易。”
管家沒想到,婉晴竟是不吵不鬧,這樣痛快就答應,一股得意油然而生,擡手接過婉晴遞上來的茶水,笑道:“算你識趣!”
說着,仰頭喝淨一杯茶,茶杯一擱,起身離開,“我就不多打擾了,你好好休養,我等你的好消息,你可……”
只是他尚未走到門邊,說着的話就猝然頓住,整個身子一顫,滿目驚愕回頭朝婉晴看過去,回頭之際,嘴角已經有鮮血流出,“你……你……”
擡起胳膊,震駭驚怒之下,想要質問婉晴到底何時給他下的毒,怎麼有膽子給他下毒,可出口的話,除了一個你字,再無其他,就轟然到底,一瞬間氣絕身亡。
瞧着管家倒地的身子,婉晴挪步過去,朝着他的臉,重重踩上一腳,擰了幾擰,才恨恨一笑,“一個狗奴才,也敢威脅我!”
當時她給董雪若下毒,這毒粉便是藏在了那半尺長的指甲裡,爲了怕董雪若死的不痛快,她指甲裡的毒粉分量之足,足矣毒死一頭牛。
指甲入水,毒粉融化,可指甲裡的毒粉,又豈是全部都能融到水中的,當時爲了防止自己發生意外,她用絲帕將那毒粉擦拭乾淨。
剛剛翻身下牀時,她扯在手裡的絲帕,就正是那條擦拭了毒粉的絲帕。
絲帕與指甲不住的摩擦接觸,其上沾着的毒粉便又落回指甲中,給管家斟茶之際,指甲觸水,只需一個瞬間,便能讓那藏在指甲尖的毒粉悉數融進去。
有心殺無心,再容易不過,更何況,管家滿心傲慢,哪有提防之心!
繡鞋踩着管家的臉頰,她喚了守在門口的丫鬟進來。
丫鬟進門,一眼看到倒地身亡的管家,登時嚇得身子一軟,跌靠在背後門框上,舉目震驚看向婉晴,“姨娘,怎麼……”
婉晴冷臉道:“他知道三小姐是我殺得,我若不殺他,他便要以此威脅我,要我將侯爺手中的私產奪了來給他,換讓我把你賣到花巷,所得銀子也給他,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我!”
哄騙的話出口成章,婉晴催促道:“快點幫我把他裝到麻袋裡,明日一早,我尋藉口出府,把他丟到後山。”
丫鬟戰戰兢兢,大口吸着氣,扶着砰砰砰狂跳不止的心,上前幫忙。
就在婉晴同她的丫鬟將管家的屍體裝好藏好的時候,永寧侯府門前,一輛轎子被門前小廝攔下。“什麼人,三更半夜的來永寧侯府!你當這裡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