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你們這些人全都是滿腹經綸的才子,其中還有不少是史可法的故舊。”多鐸大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一大羣剛剛歸降不久的前大明官員,冷冷的說道:“你們最熟悉史可法的爲人,也最清楚他的想法。都給我好好的寫,誰要是能把史可法招攬過來,本王重重有賞,說不得還能讓他入了旗籍……”
“都給我寫!”
隨着多鐸一聲斷喝,這些個大明朝的斑斑大才紛紛鼓弄筆墨,俄頃之間就寫好了幾十份招降文書。
“念,讓本王聽聽你們都寫了什麼。”
“……我大清上承天意下順民心,定鼎天下開疆立國本是天意,今豫王虎威,提兵二十萬,攻取揚州一彈丸之地有若反掌之意。若是一意抵抗天威,必然落個片瓦無存,史可法者,能當雷霆一擊乎?當深思之,切勿自誤……”
就在這個傢伙搖頭晃腦的唸叨着勸降書的時候,多鐸已經很不耐煩了,一腳把他踹了個四仰八叉:“寫的這是什麼狗屁東西?若我是史可法也肯定不會歸降。”
大軍攻城的架勢已經擺開了,史可法卻針鋒相對的做出了死守待援的姿態。這就說明他根本不怕武力威脅。這個時候再反覆強調清軍的強大,不僅不能讓史可法投降,反而會更加堅定他死戰到底的決心。
“再寫一篇……”
那個文官頗有些才名,文字功夫當真了得,轉眼之間就又寫好了一片。不僅在投降書中大寫特寫的南明朝廷種種斑斑劣跡,還專門用多鐸的口吻作出了許諾:“……良禽擇木而棲,忠臣擇主而侍。督淮揚史者可法,若能幡然醒悟棄暗來投,必不吝封賞……”
還不等他念完,多鐸就已一鞭子抽了過去,打了他的滿臉花:“你這奴才,寫的是什麼狗屁文字?真把史可法當成是你們這樣的軟骨頭了?”
從揚州城擺出的架勢看可以看得出來,他根本就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一個“死”字根本就嚇不住他。至於說高官厚祿的誘惑……史可法本就是淮揚督師,還掛着大學士和兵部尚書的雙銜兒,絕對是位高權重的朝廷大員了。大清封賞給他的官職還能比這更高不成?
一連寫了七八篇勸降文書,多鐸都不滿意,舉着馬鞭把這些剛剛投靠過來的前大明官員打的鬼哭狼嚎……
對於這些貪生怕死的軟骨頭,多鐸根本就不把他們當人看,尤其是對這些文官,更是不假辭色,動輒就是拳打腳踢棍棒相加。以前在大明朝爲官的時候,這些人還敢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現如今卻全都乖巧的如同哈巴狗一般,任憑多鐸百般打罵凌辱,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反而愈發的恭敬順從了……
“我來說,你們來寫……”多鐸揹着手來回踱步,旁邊的那些個文官全都捏着筆等他開口。
“我率部南征,所圖者江南,本無意佔領揚州,僅爲借道而已。”
“我可以對天盟誓,只要史可法獻了揚州城,大軍經過之處可保秋毫無犯。若有搶掠不法之兵,必嚴懲之。”
“渡江之後,揚州之地依舊是他的地盤,我保證不會趁機奪城自肥。”
“這是本王最大的善意,若是他不識時務一意對抗,城破之日必然殺個雞犬不留。”
“我知道你是不怕死的人,但我希望你能爲揚州全城的老百姓們想一想,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後悔也晚了……”
這個無家無國不知羞恥的賣國賊錄下了多鐸的話語,再加以潤色,寫的言辭懇求而又殺氣騰騰,心翼翼的吹乾紙上淋漓的墨跡將勸降文書雙手捧給了多鐸。
多鐸看了看紙上的文字,終於滿意了。
“寫的很不錯嘛,就這樣吧。”多鐸笑眯眯的看着這個傢伙:“你的文采這麼好,想必膽量也很不錯,那就由你把勸降文書送給史可法去吧。”
聽了這話,那個文官頓時面色如土,哆哆嗦嗦的不住磕頭:“臣……奴才膽子的很,還是……”
“還是什麼?”多鐸把眼一瞪,惡狠狠的說道:“就憑這麼幾個字,就想在我大清混個功名富貴?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你若是不去送這份招降文書,立刻就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此人深知多鐸的狠辣,根本就不敢生出違背之心,只好硬着頭皮接下了親自給史可法送招降文書的任務。只希望史可法能夠遵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傳統,看了以前相識的情面上,好歹留下自己的一條命兒……
出於多鐸之口的這份招降文書,確實很有誠意,而且說的清清楚楚。爲了平定江南,清軍根本無意佔領揚州,僅僅只是借道。只要史可法允許清軍通過,揚州城就還是他的,多鐸絕對不會動這裡的一草一木,更不會趁機佔領。要是拒絕的話,就一定會殺個雞犬不留。就算你史可法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揚州的百十萬生靈考慮一下吧。
這份言辭懇切殺氣騰騰的招降文書送過來之後,史可法看都沒有看一眼就撕的紛紛碎碎,然後命人把送書之人直接從城牆上丟了下去,摔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爛泥……
史可法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了自己“堅守到底絕不投降”的決心。
招降史可法已徹底破產,只剩下強行攻取這一條路可走了。
史可法的決絕和強硬讓多鐸非常的無奈,但卻並不感到意外,或許他早就料到會是這個樣子了吧……
性情殘暴的多鐸並沒有因此就惱羞成怒直接攻城,而是繼續頓兵於揚州城下,一直等到後續的漢軍旗趕上來,積蓄了足夠的實力之後,才正式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爲了避免作爲主力的滿蒙士卒出現重大傷亡,多鐸專門把新近歸附過來的前明軍隊伍作爲先鋒……
血腥慘烈的揚州爭奪戰,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