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那些人真的很懂事，明明延遲了十天召開公務員考試，他們也沒有商量出如何發兵的問題。
或者說，到了這個時候，崇禎都開始不太關注這件事情了，陝西和山西的反賊，還有邊軍的譁變，甚至後金的動向纔是他最關心的，一夥不入流最多佔了首義名頭的反賊，不理也罷。
至於所謂的科考，就當是笑話好了，最近錦衣衛的彙報，參考人不足一百，而且大多都是地方的死老百姓。
聽到這個彙報，崇禎心裡也舒坦了，果然反賊不得人心，就這種參加考試的人羣，能夠選出幾個人纔出來？這個問題想通了，也就不那麼關心白水科考的問題了。而下面的朝臣和錦衣衛的人，也鬆了口氣。
白水縣這邊，和彙報上去的情況卻是完全不同。
足足四千三百多人的考試隊伍，浩浩蕩蕩的進入了考場。不過其中八百多人是去另外一個考試場所，唯有三千五百人是進入露天考場作答。這三千五百人都是通文墨，懂得寫字的，適應硬筆書寫的確花費了一些時間，但也是什麼大問題。
八百人則是不通文墨的普通百姓，無非是無產階級體力工作者、農民、匠戶和小商販。他們看見考試不需要文憑和地位就能夠參加，自然是立刻跑了過來，只是當他們來了才發現，自己不懂寫字。
好吧，那就臨時安排一個產地，讓他們口述的方法來進行考試。識字什麼的，後期才慢慢培養，好在他們大部分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耽誤兩年沒什麼問題。
整個考試實際上有八千人前來報名，但不少都是來湊熱鬧的不學無術的傢伙，還有一些文縐縐不符合要求的。甚至有些已經五十多歲了，還自稱三十歲的老考生。後者或許是值得同情的，但張弘斌同樣要爲自己治下的百姓負責，一個五十歲以上的官員，他的思想已經完全固化，要接受新的知識學問很難，也很難懂得變通。錄用這樣的傢伙，這是對治下百姓的不負責任。
隨着考試鐘聲的開始，監考老師拿着早就準備好的卷子發了下去。
第一天的卷子都是一樣的，考的內容也比較綜合，比如最基本的數學，最基本的語文。另外還有一些涉及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問題，目的是爲了瞭解該考生的基礎情況，以及大腦的靈活程度。
而特殊的八百人，則只考一天，他們只需要就一些專業的問題進行回答就好，回答完畢讓他們回去等着四天後的放榜就好。對於自己大字不識一個，還有機會當官的遭遇，這些百姓乃至於回到自己落腳的地方，依然不敢置信。
至於正規的考生，這一天考試卻是考得大汗淋淋。按說每一個考生，考場都會提供一瓶礦泉水，而且還教他們如何開啓，這玩意早在十天前參觀考場的時候就有說明的，所以也不至於大驚小怪的。最多，是對這瓶子是什麼材料做的感到好奇，甚至有人打算回去的時候順便把瓶子帶回去，說不定能夠賣出一個好價錢，一個不好這來回路費都報銷了。
實際情況卻是，當他們看到這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考卷的時候，他們第一時間是覺得陌生和無所適從的感覺。畢竟這不是他們接觸過的常規考卷。隨即他們發現內容其實很簡單，就算是不同四書五經也可以回答，這是讓他們鬆了口氣的地方，唯獨後面幾道簡答題和議論題，卻是想了不少的時間。
直至終考鐘聲想起，依然有三百多人是沒有答完卷子的。但是按照規矩，這個時候卻是不能再動筆了。
有人不死心，依然是奮筆疾書，其結果自然是被考官毫不留情的取消考試資格。這沒什麼好商量的，規矩已經告訴你了，你不守規矩也不怪別人按照規矩處理。既然是官員錄取，那自然是要錄取一些懂規矩的。
要說水平不夠，那就退位讓賢，這也是沒什麼好說的。
回到自己的落腳地點，很多人甚至忘記把礦泉水的水瓶帶走。或者對於大家來說，這次科考完全就是一場夢境。
恩，也只有夢境，纔會出現那麼不符合常理的考試內容。很多有那麼點迂腐的考生，已經開始評擊這次考試沒有四書五經的內容，沒有聖賢文章，只有那些狗屁不通的簡答題和議論題，根本是玷污的文學和讀書人！
實際上這批人，大部分都是在今天被取消考試資格的，這樣的人心有不滿，自然是需要發泄一番的。而少數開明一些的，比如剛結義爲四兄弟的四個士子，此刻就開始議論了起來。
“這反賊給出的題目倒也新穎，而且我也看出來了，就如同他們的佈告一樣，他們需要的是一羣能夠幹實事的官吏，而不是隻會做道德文章的腐儒。”墨染拿着水瓶感慨道。
“只是取材不取德，如何保障官吏的純潔性？萬一一個才華不錯，但私德有虧的人當了縣令，這不是對百姓的不負責任嗎？”關刀有那麼點質疑。
“總好過對政務工作完全抓瞎，最後只能依靠師爺來幫忙處理工作的廢物吧？再說如今的科考，說好聽一些就是迂腐，說難聽一些，就是內容開始不被重視，反而是看哪個考生的字寫得更好，這……算了，不說了。”林松卻是難得抱怨了一番，最後想想還是給大明留點面子吧。
“不管怎麼樣，今天大家考得應該都還不錯吧？”黎落問了句。
“恩，雖說是與常規的考試不同，但好歹還沒有超出爲兄的理解能力。”墨染呵呵直笑，誰讓他是大哥。
“我年紀最小，但這些題也同樣難不倒我！”林松立刻高呼。
“難道就能夠難道爲兄？”關刀眉頭一挑。
“那就好，我這個當老二的好歹也不會太丟臉。”黎落呵呵直笑。
“說起來，你們說明天的考試又會是什麼內容？”墨染似乎想到了一個問題。
“誰知道，這第一天都那麼奇葩，天知道第二天的又會是多麼的驚世駭俗？”林松聳了聳肩。
“不管怎麼樣，大家平心以待便是。話說，這瓶子你們說到底能夠值多少？”關刀笑呵呵的比劃了一下塑料瓶。
“保守估計也價值三兩銀子，不過數量多了或許也只能價值一兩左右。不過若是拿到江南，說不定能夠賣出十兩銀子的價格。”黎落卻是似乎非常懂得估價。
“不錯不錯，如此對於我們這些由家庭背景的人或許沒什麼，但對於那些沒什麼錢的寒門考生，好歹也有了回家的路費。”關刀難得的悲天憫人。
“也別那麼多愁善感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去考試之前，記得上個廁所。記得今天，有人就是忘記了，結果兩個小時的時間，居然尿在了考場裡面，真是嗚呼哀哉。”黎落突然想起今天考場的趣事。
“你不說我還不願意想起來，就在我不遠處，有人今天跑肚拉稀，這不直接在考場裡面……哎，直接薰到了我這裡。”墨染那也是不堪回首。
“難怪帶我們參觀考場的考官有說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縱使文采再好，運氣不好也沒辦法。”關刀也是哈哈大笑。
“得了，爲了明天的好運氣，今晚少吃點亂七八糟的東西，明天記得上廁所，就這樣，回去休息去了！”老大墨染做出了總結，四人也就宣佈了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