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皮被剝了,但他的眼珠子還是在,那雙死魚眼,又怎麼能逃過我的法眼,我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傢伙是在裝。
這個村子裡的傢伙都很裝,人會裝,鬼也會裝,像老吳、孟建國這樣的都算是影帝級別的了,死了也還能擺人一道。
嘿嘿,裝,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我暗自冷笑了一聲,嘴上卻饒有興趣的調侃他。剛剛是他在煩我,現在輪到我暗示他了,他卻不說話了,只是呆呆的站立着。
“哎,這世上沒有比剝皮鬼更痛苦的了吧,做人的時候,你父子倆想要擺脫他,現在做鬼了,卻還是難逃被他奴役的命運,慘啊。”我同情的哀嘆了一聲。
他血肉模糊的臉,微微顫動了一下,顯然我的話激起了他的憤怒。
“老鷹現在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只要你我能聯手,定能送他去見閻王爺,到時候你也解脫了,這樣不也更好嗎?”
“我,我擔心你對付不了他,你心不夠狠,不是他的對手。我可不想跟着你魂飛魄散,所以,請你閉嘴。”他被我說的猶豫不決,終是開口了。
不,任何人都有缺點,鬼也是,老鷹把自己煉成了蟲人,絕不是完美的,只要找到他的命門,就能要他的命,我目光一寒說。
孟建國低頭不語,像是在沉思,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打開了我身上的鎖鏈,讓跟他走。
我心中大喜,這傢伙果然被我說動了,翻盤的機會到了。
我跟他走進了裡屋,他四處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根銀色的絲線,在上面塗抹了一種類似水銀一樣的東西,然後讓我張開嘴。
我聞着那絲線上的東西有一股奇怪的腥味,心想他不會是要讓我吞下這東西,萬一有毒,喉嚨都得爛穿了。
見我神色猶豫,似乎不大樂意,他冷笑了一聲,口中唸唸有詞的唸了一句咒語,咒語發音完全聽不懂,有點類似東南亞一帶的口音,又或者西南某種少數民族的調子。
他念完,我頓時只覺一陣麻癢直衝天靈,就像是有人照着我的頭蓋骨裡倒了一瓶硫酸,恨不得立即把自己撕碎了。
我渾身如火焰一般燃燒了起來,尤其是右臂滾燙,像是有無數的氣力。
我猛地伸手抓住了桌子邊,唪!桌子頓時燃燒了起來,只是一眨眼就被我燒成了灰燼。
我意識到這是一種來自我本能的力量,但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我心中有無數的殺念,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恨不得把這個世界都毀滅了。
孟建國離我遠遠地,他看起來很畏懼我身上潛藏的這種能力,連忙解釋說,這是昨晚他看到孟老三對我使的邪法,當時唸了這麼個咒語,他就記下來了,沒想到還真管用。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才慢慢的平息了下來,手臂上那種燒灼感漸漸散去。
我明白昨天晚上卻非做夢,孟老三對我下了毒手,那隻金龜具有某種邪性,能激發人的潛能與內心的邪惡,孟老三沒有立即殺掉我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因爲在他看來,我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殺器,遠比殺了有價值。
我心中憤怒之餘也是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現在我可以確定江九天應該是在十年前,傳給我一些東西,只是我一時很難記不起來罷了。
但這種能力,卻是存在於我的體內的,很難觸發,發作起來,殺傷力絕對是驚人的。
給我!
剝皮鬼連忙把手上的絲線給了我,我張開嘴,慢慢的把絲線放了下去,然而這只是徒勞,那隻金龜這時候早已經蟄伏在我的身體裡,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引出來的。
試了好一會兒,我見確實沒有戲了,再在這上面下功夫,純屬浪費時間,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金龜給吸出來,我選擇了放棄。
時間現在對我來說,就是金錢,我讓剝皮鬼帶我去找孟老三。
這間屋子裡肯定是有機關的,否則孟老三那天晚上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的消失,而剝皮鬼在祠堂裡待過,他無疑是知道的。
果然屋子裡有名堂,剝皮鬼掀開牀頭的底板,跳了進去,裡面是一段漆黑的隧道,它的盡頭有兩條路,一條是那堵通往偏堂的圍牆,另一道是一扇暗門。
我決定先去偏堂裡看個究竟。
剝皮鬼幫助我翻過牆,走出神臺,我再次踏進了偏堂,剝皮鬼朝那扇棺材指了指,我抓了個燭臺籤子,屏住呼吸走近棺材。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孟老三若在裡面,我能不能下得了手,戳死這傢伙。
走到棺材邊,我第一時間照着棺材裡扎去,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尤其是孟老三這種喪心病狂的傢伙。
籤子紮在了木板上,裡面並沒有孟老三的蹤影!
不在?剝皮鬼從暗處探出頭,小心問我。
我點了點頭,他匆忙帶我進了另外一條暗道。這條路是通往村長老頭天井的,我從暗門走出來,天井裡那股死人味更濃了。
我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那股屍臭薰的人快要瘋
了。
屋子裡似乎有蠟燭光,我知道孟老三或許在這,也不敢闖的太深,只能隔着簾子悄悄的往裡屋觀察。
孟老三並不是神仙,他或許會很小心、謹慎,但人總會有遺漏的時候,就像是此刻,我在暗中觀察,而他未必就能發覺。
房間裡的一幕簡直是噁心至極!
老村長的屍體上,早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屍蟲,孟老三用柳條不斷的往盤坐的屍體上作法撒水,口中唸唸有詞的唱着古老的咒語。
很快屍蟲把孟老三啃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孟老三盤腿坐在屍蟲裡,任由那些吃飽了腐肉的屍蟲爬滿全身,但是至始至終,他的手都沒有離開衣兜裡的那面小旗子。
這面小旗子看起來很不起眼,還不到巴掌大,孟老三隻要拿着這面旗子,所有的屍蟲就變的井然有序。
屍蟲不斷的繞着他的周身積蓄屍氣,慢慢的他的身上綻放着一種詭異的綠色,相比於早上,他似乎顯得更爲厲害了。
毒煞!
這傢伙在屍蟲裡下了毒煞,煉成了一種更爲厲害的蟲屍法,儘管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可怕的奪命煞,但孟老三絕對是個天才,又能御蟲,又能下煞,這樣的高手,已經不多了。
蟲子轉了一圈後,開始不斷的往孟老三的口中爬去。
我琢磨着孟老三是以一種特別的方法將屍蟲全部藏於自己的口腹之中,他的內臟以及所有器官都是好的,這些陰毒的屍蟲之所以沒有吞噬他的血肉,原因很可能就是那面旗子。
也就是說,只要得到那面旗子,孟老三就是玩火自焚,屍蟲會毫不猶豫的在瞬間吞噬他。
走!
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決定撤離這噁心的地方。
孟老三絕對是我見過最噁心的人,那些屍蟲可是吃了腐臭的屍體,他再藏於胸腹之中,這得多大的勇氣。
史上最無恥、最下作的人,這個稱號,他是當之無愧的。
怕他發現,我回到小屋後,讓剝皮鬼重新給我上了鎖。
整個白天孟老三都沒現身,也許是陽光對他這種邪術有很大的剋制作用,一直到了晚上,他纔回到了小屋。
一進屋,他就把剝皮鬼叫到了一邊,從他身上剮了好大一塊肉,拿到了缸裡喂鼉龜,然後嘰哩哇啦的與鼉龜交談了起來,沒有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變的更陰森了。
我暗叫不好,這隻王八不會與鴨靈一樣,有通風報信的本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