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子抱着孩子,說古老爺已經回來了,一進門就找小少爺,這會兒正着急呢,聽說孩子在吃奶,沒好意思上來,讓老媽子等孩子吃飽了帶下去給他看看。
“老爺真的着急了,我先抱着下去了。”老媽抱着孩子,笑着出去了。
秋茵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發現什麼心境都沒有了,她甚至不知道打扮漂亮了要給誰看,人家五太太柔柔美美的,還會唱戲,和夏二小姐那些蹩腳的歌曲比起來,實在出色太多,秋茵真後悔在古逸風的面前賣弄了嗓子,也許私下裡他已經將夏二小姐和五太太比較過了。
心裡憋着氣,秋茵不打算擦什麼胭脂了,只是梳理了一下頭髮,就下樓去了。
正廳裡大家都在了,古逸風也從書房裡出來了,他穿着軍裝,臉色有點發白,仍舊不斷地輕咳着,二太太問他是不是感冒了,他說還好,這種小感冒不礙事的,古逸風說話的時候,五太太瞥眼看了過去,一副關心的樣子。
五太太的眼神看在秋茵的眼裡,讓她別提多難受,總覺得五太太和古逸風在做什麼精神上的交流,好像夏二小姐是中間的絆腳石一樣,她的心裡酸楚,卻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沒聽見,若是平時,古逸風病了,她一定嚷嚷着讓他吃藥,可現在秋茵不想管了,他有慈愛的二太太這個娘,又有曖昧的五太太惦記着,何必秋茵在大家面前噓寒問暖的,她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漠然的站在正廳裡。
古逸風好像感覺出了秋茵的不對勁,目光朝她看來,秋茵卻連正眼都沒看他一下,直接進了餐廳,不是要吃飯了嗎?夏二小姐這會兒要餓癟了。
“吃飯,吃飯,不然都涼了。”大太太催促着。
餐廳裡,秋茵坐下後,古逸風走了進來,坐在了她的身邊,轉眸看着她,似乎想問什麼,秋茵卻轉向了身邊的四小姐,問她是不是哄孩子累了,別犯了哮喘就不好了。
“我沒事,倒是他剛纔大聲地哭嚇壞了我。”四小姐笑着。
“他餓了,就會那麼哭,平時很少扯着嗓子嚎的。”秋茵安慰着四小姐,四小姐這才放心了。
古逸風被冷落了,他坐直了身體,又咳了幾聲,秋茵曉得這幾聲咳嗽,古逸風是故意咳給秋茵聽的,想引起她的注意,讓秋茵關心他一下,可秋茵偏偏就不理他,隨便他咳好了,古家二少爺,平時被夏二小姐慣壞了,每次生病,受傷,夏秋茵就形影不離地照顧他,陪着他,可從今天開始,夏秋茵不會那麼傻了。
“我那邊有治療咳嗽的藥,等下讓丫頭送來。”五太太突然開口了,秋茵聽着心裡真不舒服,心裡的醋意衝了上來。
“他生小病不愛吃藥的,拿來了也是浪費。”
五太太從書房裡出來時,撞見了秋茵,自然知道秋茵這話的意思,她只是笑了笑,說她也知道二少爺的脾氣,只是覺得藥放在房裡,家裡還有人生病,不吃纔是浪費,平素很少和這個五太太說話,想不到她的嘴巴一點都不擾人。
秋茵心裡更加憋氣了,古逸風的目光更加疑惑了,他這次咳得厲害了,二太太端水給他,問他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不用,找什麼大夫。”古逸風的心緒有些煩躁了。
這時古世興進來了,竟然懷中還抱着孩子,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一邊走,一邊大聲地誇獎他的孫子。
“這小子,真有力氣,還踹我?不愧是我們古家的長孫,名字我叫了好幾個人看過了,定了古搏霖,合了他的八字,命格,好,好!”
古搏霖確實是個好名字,孩子屬猴,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心胸廣博,有山有水的閒情逸致。
“老爺這怎麼使得,你連自己兒子都沒抱過,怎麼抱搏霖了,小心他尿了你。”二太太一臉榮耀地顯擺着。
“兒子可以不抱,孫子不能不抱,何況這還是我們古家的長孫,尿了也沒關係,換身衣服不就結了,三天之後,我要全鳳城辦滿月酒,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古家的孫子!”
古世興三句話不離孩子,大太太聽得臉色發灰,卻仍舊陪着笑臉,此時想討好老爺,就說他孫子的好,比什麼都強。
二太太滿臉紅光,知道老爺這會兒因爲見到孫子開心得不得了,說什麼是什麼了。
“秋茵也受了不少苦,爲我們古家,連命都差點丟了,我想安排一下,風光大辦一次婚禮,給了秋茵正房的名分。”
古世興說這個一定要辦,辦得體體面面的,古逸風接下了古世興的話,說他正在安排,打算先大辦了婚禮之後,再辦滿月酒,他說完了,目光看向了身邊的夏秋茵,帶着滿眼的深情,他說一切都聽秋茵的,按照秋茵的心思辦婚禮,這眼神,這話語,讓秋茵恍然不解,他這是感激夏秋茵的救命之恩?還是溺愛?她幾乎分不清了。
二太太說那是一定的,古家虧欠秋茵的太多了,不是一個婚禮能彌補的。
“秋茵是安城的才女,聽說讀了不少書,識文斷字的,也會算計,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我覺得她的心思縝密,辦事周到全面,是個主家的料子,等婚禮辦了之後,有了名份,家裡的大小事情,我和大姐就不要操心了,這年歲大了,文化也不高,帳房那邊竟出亂子,是不是,大姐?”
二太太的這番話,讓大太太的臉真不好看了,她一聽就知道二太太打的什麼主意了。
古世興的心裡很明白,卻表面裝着糊塗,他不能一句話讓家裡亂了套,他一邊哄着孫子一邊應着。
“秋茵當然有這個能力,將來早晚要接的,現在先跟着大娘學着,等什麼都會了,再說。”一句再說,就事情壓下了,但苗頭已經顯露出來,這權利大太太是早晚要交出來的,大少爺沒有所出,大太太想管家,也管不了多久了。
秋茵聽着他們的話,心裡煩悶極了,那帳房的權利,她不想管,她只想知道古逸風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