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德凱眉毛糾結在了一起,臉上稍稍有些窘迫,雖然和古逸風已經冰釋前嫌,但妥協的話,怎麼願意說出來,特別他還是個自負的男人,更加不願在秋茵的面前承認自己的弱點,何況古二少爺和他對抗了這麼多年,他寧死都不會求古逸風留下來。
秋茵豈能不明白,她忙拉開了古逸風的手,說這個時候怎麼來了倔脾氣,飛機轟炸之後,也許石田沒那麼容易放棄。
“怕飛機只是先鋒,之後石田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
果然一個士兵從溝壑上跳了下來,稟報古逸風,發現遠處幾裡之外,有鬼子的異動。
“準備戰鬥。”
古逸風將了袁德凱一軍,似乎也沒打算真的離開,他讓仁東趁着日本沒有反撲上來這個空檔,趕緊送夫人回去軍部,不出半個小時,日本的地面部隊一定會衝上來。
“我不回去,我留在這裡陪……”
秋茵下面的話還沒等說完,古逸風責備的目光就射了過來,他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秋茵也知道他不允許她留下來。
“我只是說說。”
秋茵垂下了頭,曉得自己留下來會讓他分心,不管夏二小姐曾經多麼勇敢,都是他的妻子,若她受傷了,古司令一定會亂了陣腳。
古逸風拍了拍秋茵的肩膀,說他不在的時候,需要秋茵站出來,如今他回來了,他要衝在前面,替她擋着槍林彈雨。
有什麼比古二少爺這句話還暖心的,秋茵點點頭,同意回去了,但叮囑他一定要小心,子彈不長眼睛,若是頂不住了,就要撤退。
轉身離開前沿陣地的一刻,秋茵知道自己是時候做古司令背後的女人了,她要默默地支撐他,一直到抗戰的勝利。
上了車之後,仁東發動了汽車,車緩緩地開了出去,秋茵趴在後車窗上,看着遠處,這一幕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他站在迷茫的風雪之中,她那時的感傷卻成了現在的依戀。
“我等你。”她輕聲地念着。
回到了休息的地方,秋茵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了,很快炮火聲響徹了夜空,聯盟軍和日本軍隊再次展開了正面的衝突,秋茵聽着炮火聲,神經緊繃了一個晚上,一會兒到窗口看看,一會兒坐在牀邊緊握着雙手,一直到了天亮,戰火還沒停歇。
她雖然很睏倦,卻不敢入睡,生怕一覺醒來,什麼都是是而非,她很擔心古逸風,恨不得馬上就見到他。
“夫人,石田瘋了,這次是大規模的進攻,什麼都用上了,我們損失慘重。”仁東跑來彙報,滿頭的污泥和汗水。
“司令呢?司令怎麼樣了?”秋茵抓住了仁東的手臂,睜着震驚的眼眸,石田三郎一定是久久拿不下這裡,纔會這樣發狠撲來。
“司令沒事,他在想辦法剋制石田,但很擔心你,說現在不知石田還有什麼陰謀,您暫時不能回安城,萬一路上遭遇小股敵軍就麻煩了。”
不用回安城了,秋茵的心也沒那麼輕鬆,耳邊的炮火聲,讓她心驚肉跳。
“司令讓我保護夫人再撤退幾裡。”仁東傳達了古逸風的意思,讓秋茵馬上撤離軍部,怕前面一旦失守,這裡就危險了。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擔心自己,秋茵捂住了嘴巴,幾乎哭出聲來。
軍部,後勤開始陸續後退,在幾裡的後方安定了下來,雖然這裡的炮火聲沒有那麼激烈了,可秋茵知道,前方仍舊很緊張。
端來的飯菜秋茵一口都吃不下,只等着仁東從前線帶回來的消息,可這一次,仁東幾乎七天沒有回來。
而這場惡戰,也整整持續了七天,天空都瀰漫着煙塵,日軍使用了飛機,坦克,大炮,數以萬計的日本兵黑壓壓地撲了上來,古逸風和袁德凱艱苦抵抗,很快一些軍閥殘餘增援上來,讓日本人一時沒有辦法拿下陣地,戰局僵持着。
雖然仁東沒有回來,可袁德旺回來了,前線危險,他哥袁德凱讓人將他送到了後方,雖然這小子極其不願意,可不敢違抗他哥的命令。
他現在也不裝傻了,一見到夏二小姐立刻躲避了起來,生怕秋茵因爲上次的事情遷怒於他,現在沒他哥護着,他顯得十分畏懼。
秋茵雖然很討厭這個傢伙,可想他哥爲百姓在前方浴血奮戰,她怎麼能慢待了袁德凱的寶貝弟弟。
“餓不餓?”
秋茵指着飯菜,讓他過來吃,袁德凱看起來確實餓了,他摸了一下肚子,搖了搖頭,不敢過來。
“還過來吃?你不過來,我抓你了。”秋茵嚇唬着他。
袁德旺真的怕了,趕緊跑了過來,坐在了桌子邊。
“別,別生氣,夏二,二,二小姐……。我……”袁德凱結巴得厲害,秋茵感到要窒息了。
“別說了,吃飯!”
秋茵命令着他,他趕緊閉了嘴巴,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他哥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戰爭能結束。
“不會遠了,很快戰爭就能結束,你和你哥會團聚的。”秋茵安慰着他。
袁德旺塞了一嘴的食物,突然哭了起來,一邊抽泣,飯粒子一邊從嘴裡掉了出來,他說他爸死了,妹也死了,他不能再沒有他哥了,爲了他哥,他死都願意,只要他哥別扔下他。
“你哥不會扔下你的,他最疼你了。”
秋茵此時真的沒法恨他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先是嚇得瞪圓了眼睛,發現秋茵沒有要打他的意思,才放鬆了下來。
好像這麼多年,夏二小姐從來沒給袁德旺好臉色看過,突然好像親人那樣關心了他,他似乎也很感動,只是他說的一句話讓秋茵有些不悅,卻無可奈何。
“你咋,咋不喜歡我哥,我,我哥真喜歡你。”
“你哥說他的事兒,以後不用你管,他會找到喜歡的女人的,但不是夏二小姐。”秋茵告訴袁德旺,感情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就算他使用詭計幫他哥,也不可能的,反而讓他哥更加生氣。
“真的,那,那以後我不那麼做了。”袁德旺恍然大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