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闆……”楊開嘆了口氣,擡起胳膊,拍了拍陳天頂的肩膀。www。
陳天頂似乎看出了楊開的隱憂,豁達的搖搖頭:“放心吧,小子。都十年了,時間是能治癒傷口的。我只想說,那次遭遇,讓我看透了一些人,也明白了一些事。那次遭遇,讓鐵面生的故事得以終結,讓陳天頂這個俗人涅槃重生。現在仔細想想,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亡羊補牢,爲時未晚!”華伯濤贊同的推推眼鏡:“起碼,自此以後,陳老闆你放下屠刀,再也沒有助紂爲虐了。”
“是啊,我感覺好疲憊,只想去過平常人的生活,就是這樣。”陳天頂唏噓道:“好了,到現在,我的故事就講完了。我沒念過幾本書,勉強識字而已。所以,說得不好,多多包涵。”
“不,陳老闆,你說的很好!”楊開微微一笑,說完,他轉過頭來,看看衆人,衆人也是紛紛點頭,表示讚許。
手錶上的指針已經停在了十點的位置,沒想到,陳天頂這個故事,講了近兩個小時。大興安嶺氣候嚴寒,大家熱量散發的快,也容易睏倦,先前因爲陳天頂的故事懸念十足,所以每個人都沒深深吸引,也沒想別的,等故事一完,身子骨裡的睏倦氣兒立馬涌了上來,坐在一旁的趙勇德,更是連連打了兩三個哈欠。
瞧見趙勇德那模樣,楊開心裡暗笑了一聲,將目光投向了華伯濤:“陳老闆,華教授,這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再計劃計劃今晚和明天的事兒,就踩掉篝火,各自進帳篷裡歇息吧!”
“好,就這樣。”華伯濤點點頭,其實這位身體單薄的老教授,早就凍的受不了的,只是沒表露出來罷了。此刻聽了楊開的話,頓時如蒙大赦。
“嗯,睡覺的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陳天頂仰頭,看了看滿天星斗,然後展開了地圖。
他的手在半空中稍一停頓,然後點在了勾畫出的第三條線路上:“明天清晨,我們就沿着這條路,繞過雪狼湖,直奔戈達拉林。再次提醒一句,路上一定不要大聲喧囂,以最安靜地方式行軍。假使遇到了狼,也萬萬不要開槍,用冷兵器速戰速決。”
“要是大股的狼羣,我們可以隱蔽起來嗎?”楊開此刻已經拋開了陳天頂先前的故事,將注意力完全貫注在了地圖上。
“隱蔽。”陳天頂眉頭一挑:“你能躲得過狼的鼻子嗎?就算你把整個身子埋進了雪堆裡,它們都能用尖牙利齒,把你給拽出來。”
“那逃跑?”九筒在邊上插了句。
“哼,雪狼的爆發力比獵豹還要強,你自信自己跑的比獵豹還快嗎?”華伯濤代替陳天頂回答道。
“一不能躲,二不能逃,難不成站在那送死?”九筒算是不明白了。
“很簡單,上樹。”陳天頂說道。
“上樹?”楊開和九筒齊齊傻了眼。
“對,上樹。狼是不會爬樹的,只要咱們爬到大樹上,而且高度是狼跳躍的時候夠不到的,就安全了。免費提供閱讀”陳天頂解釋道:“但我要說明的是,這只是權宜之計,我的想法是,遇到幾隻狼,解決掉就是。一羣狼,小組裡不會冷兵器的可以藉助繩索,攀扶着上樹。餘下的人和狼羣斡旋,這樣一避免了傷亡,二也去了後顧之憂。”
“這個主意好!”楊開補充道:“而且待會我們可以做一些簡易的繩套,這樣,一旦遇到情況,即使有人不會爬樹,也可以讓其他人先上去,再把他拉上來。”
說完,他對獨眼龍看了一眼,獨眼龍立馬會意,去行李箱抱起餘下的繩索,和九筒,石頭,三個人六隻手,忙活了起來。
所謂繩套,做起了也並不難。只需要量好長度,在合適的位置打個活結就行了。這樣,既容易捆住腰,也容易拆開。
“陳老闆,明天的計劃安排就這樣了。今晚應該怎麼辦?這野豬林裡,有沒有什麼怪異的東西。”看着幾人做繩套,楊開若有所思的問道。
“怪異的東西倒沒聽說過,只要大家夜晚宿營不亂跑,就不會出問題,但要是一個人私自走動,會遇見什麼,我就說不清了。”陳天頂說道:“這個地方動物還真不多,生僻的很,也就野豬多一點,所以附近村民便叫它野豬林。”
“野豬,會對我們產生威脅嗎?”楊開皺了皺眉。說到豬,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養殖場裡的那種,肥嘟嘟,粉乎乎,走不動路的胖傢伙。
“一般不會,看到我們帳篷亮着,人也多,它們躲還來不及呢。可別小瞧了這些東西,它們可都是精明的很,絕不會跑來送死的。”陳天頂說道:“記得以前,我還在大興安嶺抓了頭,燉了鍋野豬肉,回味無窮呀!”
聽了陳天頂的話,楊開無奈的咂咂嘴。這個摸金校尉當真萬變不離其宗,說着說着,就說到吃上面去了。
片刻,幾個老兵檢查了一下槍支,將他們放在帳篷裡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便踩滅了火種,打開燈,進帳篷了。楊開則一個人在黑夜裡抽了根菸,望了望黑沉沉的林子,隨即彈掉了手中的菸頭。
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說話的喧囂也都消失了,大自然的音響漸漸佔據了主導地位。經過各種調頻和放大,變成呼呼聲、轟轟聲、嘁嘁喳喳聲、悉悉嗦嗦聲充斥着劉雨薇的耳膜……
是的,因爲她是女性,所以一個人待在單獨的帳篷裡。
劉雨薇並不是很膽小,一個人露宿野外也不是一次兩次,對這些大自然的音響早已耳熟能詳,根本就不當一回事。但今天晚上卻有點特別,她總覺得有點忐忑不安、心神不寧。
因此,當週圍都安靜下來了的時候,她反而是越睡越清醒,把頭縮在睡袋裡,越睡越害怕。長着血紅指甲的山魈、喇叭口的白蚺、獵人墳裡的殭屍,陳天頂說的清朝格格,種種事件,就像電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裡回放。
“啊……”一聲特別淒厲的叫聲忽然傳入了她的耳中。
劉雨薇嚇得渾身一激靈,打了個冷顫,血液似乎也在這一瞬間疑住。
“媽呀!”她連滾帶爬逃出了帳篷,只覺得心口咚咚地狂跳不止。
“怎麼了,劉小姐?”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正是楊開。
原來楊開一直守在外面。劉雨薇心裡忽然有一絲感動。這個外表冷漠的男人還是關心我的……
油然而生的勇氣,讓她忽的一下撲在了楊開的懷裡,顫慄的說道:“我好害怕……”
“你做惡夢了嗎?”楊開皺了皺眉,尷尬的攬住了她的肩膀,儘量讓她放鬆。
“沒有,我……我聽到了從林子裡傳來的叫聲,好恐怖!”
“那是你的幻聽,可能是你太累了,也可能是我平時對你太嚴厲……”楊開無奈的搖搖頭。
“不是的!我真的聽到了!”劉雨薇的眼睛很認真。
“好了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接下來我守着營地,不會出事的。”楊開笑着指了指腰上的卡賓槍。
怎料他話還沒說完,遠處又傳來了慘叫。
“怎麼回事?”楊開終於變了臉,吩咐了劉雨薇幾句,就向對面跑去。藉着篝火的光,可以清晰的看見帳篷裡的人接二連三的鑽出來,看來,大家都被吵醒了。
“啊!”又是一聲慘叫傳來。衆人都豎起耳朵聽着。
“指戰員,是那邊的樹林。”獨眼龍用手指了指說道:“我帶着石頭過去看看。”
楊開點了點頭:“好,注意安全,有緊急情況立刻鳴槍示警!”
“嗯!我明白了。”獨眼龍端詳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擰亮了手電筒,招呼了石頭一聲,向着營地外的黑暗中摸去……
片刻,他們回來了,攙着一個幾近癱瘓的人。
劉雨薇向前仔細一認,失聲叫道:“是九筒!”
“怎麼回事?”楊開的眉頭擰成了川字。
九筒神志還算清醒,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道:“我看見了一雙眼睛,它的眼睛……”
“什麼眼睛?”衆人都覺得脊背有點發涼了,寒意直透上心頭。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還有你跑出營地去幹什麼?”楊開厲聲問道。
“我去方便下,怕被人看見,所以走得遠了點。心說,大家都在附近,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九筒嚅嚅道。
“你就不會在附近解決嗎?深更半夜的,都在帳篷裡,誰會出來專門看你撒尿。”楊開哭笑不得。
“是咧,九筒,這黑燈瞎火的,太冒險了!”趙勇德也關切道。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其他幾個人則在焦急地等待着下文。
“我就看到了一雙眼睛,真的,它就在黑暗中那麼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渾身發毛……”
“是什麼樣的眼睛?綠綠的?會反射螢光?”華伯濤說道。其實,除了人以外,絕大多數哺乳動物的眼睛都會反光,反射那種綠綠的螢光,尤其以狼最爲顯著,相信在夜裡見到過狼的人都會有這種經驗,因此,華伯濤的第一反應就是,附近有雪狼出沒。
但話說回來,這種螢光,並不嚇人,因爲人們都知道那是狼。就算在野外,九筒好歹是個老兵,不會因爲一頭狼而嚇成這樣。除非……
九筒見到的根本就不是動物!
如果九筒給出的是肯定回答,那就說明他見到的只是動物,是動物就不可怕,也不神秘。
但九筒卻搖搖頭,給出了否定回答:“不,不會反射綠光,而是散發出火焰般的光……”
“如果眼睛不反射光線,那你根本就看不見它!”華伯濤還想堅持自己的意見。他始終認爲,九筒見到的只是一頭雪狼。
“好了,除了放哨的兄弟外,大家都去休息吧。時候不早了,不要再爭論了。九筒,今後萬萬不要單獨離開大部隊,這樣會很危險!”楊開拍了拍他的肩膀。
楊開的心裡,其實也挺贊同華伯濤的意見的。不過,他總感到有點不那麼踏實,就象今天下午進入獵人墳時,他產生的那種感覺。他知道這地方不對勁,但卻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勁?
衆人打着呵欠陸續走回各自的帳篷。
看了看愣在原地的劉雨薇,楊開淡淡的說道:“今晚有些蹊蹺,不介意的話,到我的帳篷裡睡吧!”
劉雨薇遲疑的擡起了頭:“可帳篷裡都是男人呀!”
劉雨薇的話還沒說完,獨眼龍就聳了聳肩:“放心吧,大家都睡睡袋,各不相干。也沒有人打呼嚕,不會打擾你的。”
九筒也跟着調侃了起來:“劉醫生,你既然敢跟我們一起行動,怎麼就不敢跟我們睡一個帳篷呢?”
“誰說不敢?”劉雨薇吃九筒一激,倔強勁上來了,一跺腳,仰首挺胸走進了帳篷。
帳篷裡的戰士早已給她騰出了一塊地方,有人同時扔給她一個睡袋,劉雨薇鑽進睡袋裡,矇住頭,不去理會九筒惟妙惟肖的黃色笑話。
身處男人中間,聞着男人的氣味,劉雨薇感覺踏實多了。迷糊了一會,她終於又沉沉睡去……
營地裡很快又安靜下來,那種大自然的音響又被放大,進入了衆人的耳膜之中。
忽然,兩朵綠色的火焰再次出現在了帳篷外。劉雨薇駭得毛孔都是一縮,跟着“刷”地坐直了身軀。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幾個老兵相繼坐了起來,在黑暗中互相張望、互相詢問。
“我好象也看到那對綠色的眼睛了。”趙勇德張大了嘴巴。
“我也看到了,千真萬確!太恐怖了,那是鬼火。”帳篷裡議論紛紛。
“好啦,都不要說了,睡覺,睡覺!這只不過是自然現象而已。”華伯濤在另一個帳篷裡大聲叫道。
衆人想,也許真的是自己聽錯了,於是紛紛倒下又睡。然而不一會兒,那莫名其妙的綠色眼睛又將他們給驚醒。如此反覆幾次,衆人都被攪得心神不安,哪裡還睡得着?於是都紛紛坐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