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狼羣?”楊開有種被重錘擊中腦袋的感覺,搖搖欲墜,視野裡,滿是星星點點的眩暈感。
他實在沒料到,自己和陳天頂計劃的如此縝密,甚至繞開雪狼湖,在附近兜了一個大圈,卻還是沒逃過這羣雪狼的眼睛。
“對,狼羣。”華伯濤斬釘截鐵:“這聲音,越來越清晰,我能斷定,它們是朝着我們來的。”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華教授?”楊開的心一團亂麻,短時間內,是想不出什麼好注意了。
“跑是來不及了,這距離,最多不超過兩百米。相信幾分鐘內,我們就會看見那些傢伙露頭了。”華伯濤嘆了口氣。
“陳老闆,你有主意嗎?”說到這,華伯濤將目光投向了陳天頂。
“這……”陳天頂面露難色,四處打量了一番,隨即展開了地圖:“大家現在這個地方,可真是前無退路,後有追兵呀!不妙,不妙。”
他連吐兩個不妙,頓時讓衆人如墜冰窖。
“陳老闆,你不是說過狼不會爬樹嗎?我們要不要去那邊的林子裡,先把需要保護的人用繩索吊上去,餘下的人,和狼羣斡旋。”楊開說道。
“這個想法不現實。”陳天頂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爲什麼?”楊開不解的問道。
“你別忘了,狼就是從那邊來的。”陳天頂將手往遠處指了指:“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這幾分鐘內,我們必須準備好一切。如果把這寶貴的時間用於走向樹林,先別說能不能走到樹林,就算走到了又能怎麼樣?”
“你正對着狼羣行走,無形中,又拉近了各自的距離。說不定,你剛到,狼就來了。這樣的話,別說上樹,當先就把你打得措手不及。”
“是我欠考慮了。”楊開點點頭。
“嗯,不要灰心,楊開,你能臨危不亂,已經不錯了。看見了嗎?在前面有個天然的雪坡,那大小,應該和你們先前登上去看風景的那個差不多,我們完全可以從這個雪坡上入手。”陳天頂智珠在握。
“雪坡?”順着陳天頂的目光看去,楊開發現,不遠處,還真有個雪坡。
“陳老闆,你的意思是?”
“越快越好,帶着所有人上雪坡。”陳天頂說道。筆`¥`癡`¥`中`¥`文
“我明白了。”楊開應了聲,便招呼着衆人朝着雪坡奔去。眼下情況緊急,容不得半點懈怠。大家紛紛加快了腳程,在積雪裡踏出一行行時深時淺的腳印。
就在楊開等人走到一半的時候,林子裡忽然傳來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狼嚎。四顧黑壓壓的狼羣奔騰而出,矯健的身姿,在白色的世界裡,顯得分外醒目。
“它們來了。”華伯濤咳嗽了一聲,差點一頭栽倒。
任何一個正常人,對於如此龐大的狼羣,都不可能鎮定自若,這源於弱者對強者,與生俱來的恐懼。
“別管那麼多了,快走!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上不了雪坡,我們都得死在這雪狼湖。”楊開一把扶住華伯濤,快步小跑起來。
聽了楊開的話,衆人只是下意識的回了回頭,便面色慘白的加快了步伐,或者說,這是他們在雪地上能走出的最快速度。
畢竟,追在他們背後的東西數量簡直太多了,整整四支狼羣,按最少的估計,怕是也有六七十隻之巨。
六七十隻是什麼概念?先前的兩隻雪狼,就差點讓三個老兵捉襟見肘,此刻這許多蜂擁而上,豈不是連骨頭都沒了。
長長的嘴,灰白色的毛髮,褐黃色的眼睛,強健有力的四肢,外加上兩鄂那緊密排列的森森白齒,無一不證明,它們是先前兩隻雪狼的同類。
很可能是聽見了同類慘死的哀嚎聲,這四支狼羣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來過來,帶着復仇的力量,誓要讓這羣人類付出慘重的代價。
“快一點……”楊開握着四棱刺,掛着的卡賓槍不斷的在身後搖擺,敲打着他的脊背:“再快一點,連逃命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動用自己組長的號召力,給予每個人精神上的督促,讓他們能全力以赴的朝着目標趕去。
說實話,那塊小小的雪坡,不可能成爲衆人逃生的希望。但至少,讓他們有了落腳歇息的據點,好過在開闊地被四面夾擊的狼羣碾成粉末。
“媽的,快……快……!”楊開聲音嘶啞的喊道,他呼出的白氣一出口,便轉化成了冷冷的冰霧,撲面而來。
“呼……呼……”衆人氣喘如牛,佝僂着背,頂着風雪前行。
雖然大家都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楊開還是發現,小隊和狼羣的距離在不斷的拉近,一切只因爲這些傢伙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他漸漸醒悟,陳天頂爲什麼會說,只有雪狼,纔是大興安嶺真正的霸主。
終於,狼羣的前鋒如利劍般紮了過來,從兩邊繞開,然後匯聚,將衆人前面的路線堵得死死。
“指戰員,怎麼辦?”看着近在咫尺的雪狼,獨眼龍面色冷峻。
“還能怎麼辦?”楊開唰的一下亮出了四棱刺:“兩個字:硬衝!”
說完,他匕首反握,瞄向了最近的一頭雪狼,嘶吼着奔了過去。
“能拿傢伙的全部跟着我,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雪坡下面!”喊完這句話時,楊開已經和兩匹雪狼交上了手。
“衝!”幾個老兵點點頭,同時發一聲喊,卯足了力氣加入戰團,一個個將手裡的冷兵器揮舞的如同旋轉的車輪,看得出來,他們都開始玩命了。
在衆人的殊死衝擊之下,包圍小組第一股狼羣從中裂開了一道口子,三隻冒失的雪狼成了刀下之鬼,將皚皚白雪畫上了一點點血紅。
趙勇德已經殺紅了眼睛,一個勁地往前衝。張鶴生在隊伍後面將長劍揮舞的如同一道屏風,擋住了那些雪狼潮水般地攻擊。
那塊雪坡距離衆人只有二十米,而這短短的二十米距離,大家卻用了近十分鐘的時間。無數雪狼的屍體鋪滿了這短短的二十米路程,經過一番瘋狂的殺戮,楊開等人總算是來到了那塊雪坡下面。
這塊雪坡就像是大家的救命稻草,獨眼龍回過身來,和趙勇德緊握傘兵刀站在外圍,替衆人打起了掩護:“快爬上去呀!”
雪坡足有兩米多高,幸好那雪坡的表面不甚光滑,而是有無數不規則的棱角,這樣便於大家的攀登。
楊開迅速蹲下身去,讓劉雨薇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稍稍直起身子,劉雨薇輕而易舉地便抓住了雪坡邊緣的棱角,她沒費多大力氣就爬上了雪坡。緊接着,楊開又用同樣的方法將華伯濤和陳天頂送了上去。
楊開回頭看了看,狼羣彷彿洞悉了大家的意圖,進攻的勢頭也因此變得更爲猛烈,獨眼龍和趙勇德等人根本就沒有機會爬上雪坡。他們現在只是在用頑強的意志堅持着,要是再這樣下去,不消片刻,二人就會被喪心病狂的狼羣分屍。
“陳老闆,這他媽還不能用槍嗎?”楊開朝着雪坡上喊道。
“不能!”陳天頂黑着臉:“要是開了槍,怕是會引來上千匹雪狼,到時候神仙都救不了咱們了。”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楊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將摸槍的手收了回頭,對身邊的石頭說道:“石頭,槍支不能用,你看看行李箱裡還有沒有煙霧彈,有的話趕快拿出來,阻擋一下這些雪狼的進攻也好呀!”
石頭苦笑着攤攤手:“指戰員,不瞞你說,煙霧彈早就用光了,若是還有,剛纔狼羣來的時候,我就用了。”
“啊?”楊開瞪大了眼:“真沒有了?”
石頭點點頭:“沒有了,連手榴彈也用完了。”
“唉!”楊開嘆了口氣,對石頭說道:“兄弟,你先上去吧!”
石頭面色一變:“那你們呢?”
“我再想想別的辦法。”楊開深吸了一口氣。
“不行,你不上去,我也不上去。”石頭語態堅決。
“這是命令!”楊開瞪了他一眼。
“好吧!小心。”石頭知道楊開發了火,也不好忤逆,只得點了點頭,身手敏捷地躍上了雪坡。
此時,雪坡下面,就只剩下楊開,獨眼龍還有趙勇德三個人了。
獨眼龍看到楊開還沒走,頓時急了:“指戰員,你還傻愣在那裡做什麼,趕緊上去啊!我他媽快堅持不住了!”
聽了他的話,趙勇德怒道:“給我頂住,誰先堅持不住誰是龜兒子!”
獨眼龍嘿嘿一笑:“好!那這個龜兒子你是當定了!”說話間,匕首斜着挑開,將兩隻刺激而上的雪狼給逼退。
趙勇德也不甘示弱,一刀在一頭雪狼的背上割開了一道深深口子:“你碰都沒碰到,老子還把這玩意弄傷了!”
實在沒想到,這兩個老兵到了這生死關頭,居然在用這種方式互相鼓勵着對方。想到這,楊開的心裡泛起一股酸澀的暖流,看見他們臉上流淌的熱汗,還有臉上肌肉不間斷地抽搐,他知道,兩人完全是在硬撐,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想着獨善其身,而是一個勁地催促自己趕快離開,這份深厚的兄弟情義令楊開產生了一種流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