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着山魈臉上的十字形傷口流了出來。
因爲看不見周圍的物體,山魈只能憑藉着感覺甩動着腦袋,伸出兩隻巨爪,到處亂抓,希望能將楊開抓住,然後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狠狠捏死。
但楊開豈是這麼容易對付的?要知道,他在柏林軍事學院首要學習的就是:殺人術。
隨着山魈那血紅色指甲的不斷侵擾,楊開飛快的擰着腰,以它那兩個肩膀爲支點,不停地做着各式各樣的規避動作。
時而竄到了左邊,時而跳到了右邊。不過一隻手,卻從來沒離開過四棱刺。轉瞬之間,兔起鷂落,山魈的臉上已經被深深紮下了三個血流不止的孔洞。
王亞樵特殊設計的四棱刺,在刺入人體以後,可以通過血槽,迅速將空氣引入。導入的空氣會在體內形成大量的泡沫,以阻塞住血管。
所以,這東西只需要刺入人體八釐米左右的位置,就可使敵手即刻斃命,而且在消除負壓的體腔內將刺拔出,毫不費力。
可以說,楊開的每一下,都扎的很到位。但這隻山魈卻允自掙扎,可見其生命力之頑強。
“呀!”倒在地上的九筒瘋了一般的拔出褲管裡的傘兵刀,雙手握緊,噗嗤一聲捅進了山魈的肚子,而石頭也扔掉了手槍,抽出匕首,從山魈的腰上刺了下去。
雖然山魈戰鬥力和防禦力都極其強悍,但也禁不住三個人輪流折騰,不一會兒,身上就被捅滿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每個人的衣服上都濺滿了鮮血,護目鏡更是血紅一片,甚至都快看不清了。
這就是肉搏,自然界血淋淋的肉搏。
爲了活着,爲了生存,不惜一切代價置對方於死地。
終於,作爲失敗者,這隻山魈‘噗通’一聲摔在了雪地裡,砸出一個深坑,它的頭一半埋在雪地裡,咧着嘴,渾身痙攣着,斷斷續續的發出聽不懂的聲音。
它大概是想傾訴着自己的不幸遭遇吧?
是夠慘的,看着被鮮血浸潤的皚皚白雪,楊開搖了搖頭,沉默的走到了山魈的身邊,手起一刀了結了它的痛苦。
無盡的山風自深谷的另一端吹來,將幾隻山魈的屍首埋入了歲月的土壤。
“楊開!”正在楊開沉吟的時候,獨眼龍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嗯?”楊開詫異的擡起了頭。
“它們來了!它們大批量進攻了!”獨眼龍的喊叫撕心裂肺。
“什麼?”楊開愕然的轉過身去,挨近小組的那片山崖上,此時已經聚集了數以百計的山魈,山魈首領緊盯着腳下人類的動向,它們向東跑,它就召喚它的同類向東邊滑下;他們向西奔,它就召喚它的同類向西邊滑下,眼看着人類就被包圍在死亡圈內了,它興奮地吐出長長的舌頭,大聲咆哮。
視野裡,黑壓壓的一片,到處都是咆哮聲,一個接一個的山魈抱着藤蔓,飛速的遙向目前由華伯濤主持的營地。
看到這一幕,楊開有一種眩暈的感覺。他相信,營地裡的人,絕對無法抵擋的住如此潮水般的攻勢。
“有槍的撿起槍,快回去!華教授他們危險了!”楊開急中生智,從背上拽下M1卡賓槍,對着山崖上那些移動的黑點突突掃射着,希望能引起山魈們的注意,把它們的攻擊吸引到自己這邊來。
忽然,他醒悟自己的彈夾裡裝的全是發散率極高的達姆彈,射擊遠處目標根本就是妄想。楊開只得一邊跑,一邊從後背拔出沒有骷髏標誌的彈夾。
獨眼龍的狙擊步槍雖然射程遠,精準無比,但打一槍就要換一發子彈,這種射擊頻率對於整場戰鬥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九筒在雪地裡摸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被丟棄的散彈槍,看着石頭手裡打完子彈的勃朗寧手槍,他想也不想的就拔出了自己的手槍,遞到了對方手裡。
“速度!”九筒扔下一句話,踩着厚厚的積雪,將石頭丟在了背後。
石頭的眉頭動了動,之後咬咬牙,狠狠一拉槍栓,跟了上去。
現在整個營地,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險象環生。對於這些不時從空中盪來盪去,或者直接蹦下來的對手,衆人簡直是連招架的餘地都沒有。
要不是趙勇德挺着一把美製M3衝鋒槍不要命的還擊,恐怕現在已經有人喪生在山魈的紅指甲下了。
老教授華伯濤被陳天頂摁在了行李箱背後,陳天頂本人則套上那對短小的陰陽鉞,不停的揮手,收手,切割着從頭頂掠過的山魈。
但相比那些長長的紅指甲和陰森森的獠牙,他的武器實在是太小了,小到無用武之地。
劉雨薇和張鶴生將背後貼在行李箱上,靠在華伯濤他們的另一側。劉雨薇的腳邊堆着小山似的子彈和彈夾,她一邊給趙勇德衝鋒槍壓子彈,一邊拿起勃朗寧手槍向企圖攻擊自己的山魈射擊。
槍聲如炒豆子般在狹長的山谷裡迴盪,發出陣陣沉悶的迴音。人類的嘶喊,山魈的嚎叫,遍佈的硝煙,亂成一片。
“丫頭,子彈!”趙勇德慌張的喊道。
他手上的衝鋒槍,槍口一刻不停的散發着青煙,從剛纔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射出多少梭子彈了,要不是大興安嶺這種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恐怕槍管早發熱報銷了。
“給!”劉雨薇將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夾遞到了趙勇德手裡,趙勇德連話都來不及回,就匆匆卡上彈夾,喘了口氣,對着頭頂一陣掃射。
頓時,天空中紛紛揚揚的下起了一陣猩紅色桃花雨,幾個抓不穩藤蔓的山魈怪叫着摔了下來。
“你妹妹的四隻眼,老子把你眼珠子一個個摳下來當魚泡踩!”趙勇德一梭子子彈從頭打到底,瞪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叫囂道。
“逼養操兒的!”一邊罵,一邊縮着身子。不知是山上掉下來的小石塊,還是山魈的血液,打的趙勇德的頭盔叮噹作響。
雖然這傢伙罵的帶勁,但瞧那色厲內荏的模樣,怕是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死倒沒什麼,令趙勇德不甘的是,本來已經計劃好捨棄這血肉之軀,跟小鬼子731部隊見個真章。可沒料到,還沒見到小鬼子731部隊是不是個個三頭六臂,自己就得先在這個鬼地方光榮了。
那不僅這一趟白來了,還徒惹人笑柄。
趙勇德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劉雨薇卻是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但眼下這種局面,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抹一把鼻子,繼續收拾着腳邊的子彈。就在這時,一絲液體滑落到她的臉頰上,下雨了?劉雨薇用手一抹,感覺黏黏的。她擡頭一看,一直山魈握着藤蔓,直線逼近,口中的唾液正絲絲滴落下來。
“啊!”她捂住嘴,手中的子彈掉在地上,發出一陣短促的尖叫。山魈的嘴角如展開的弧形般向耳根咧開,露出了一排排鋼鋸一樣的牙齒,它那兩隻長滿血紅指甲的前肢,陡然一張,抓向了劉雨薇的腦袋。
這個美麗的軍統特工註定要香消玉殞了嗎?
身體破碎,四分五裂?不!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壓迫汗毛孔,比冰雪還要生冷的劍光潑灑到了劉雨薇的頭頂,帶下了她的一縷秀髮,還有山魈的兩截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