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赫煊還沒有睡熟,便聽到一陣輕柔的腳步聲。
黑暗中,他臉上露出詭異的冷笑:廖雅泉啊,廖雅泉,你終於忍不住了!
每個人走路的聲音都不同,只要細心聆聽便知,那摸黑進臥室的明顯是廖雅泉。
這幾個月來,廖雅泉在他面前各種暗示勾引。周赫煊不爲所動,甚至裝做不解風情的樣子,就是想看看對方能夠憋多久。
悉悉索索的脫衣聲傳來,緊接着是一個溫軟的身體鑽進被窩。
“誰?”周赫煊猛地“驚醒”,明知故問道。
廖雅泉蜷縮在周赫煊懷裡,輕聲溫柔道:“是我。”
“雅泉?你……你怎麼來了?”周赫煊驚呼,“別這樣,你快下去,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我不管,我喜歡你,我就是要做你的女人。”廖雅泉的手探進衣服裡,輕輕撫摸着周赫煊的胸膛。
周赫煊抓住她的手腕,苦口婆心勸道:“雅泉,你是個好女人,但我們不適合。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我就快要結婚了。”
廖雅泉柔弱地說:“那我就跟小冬姐一樣,做你的姨太太。”
“不行,我不值得你這樣,你快走吧。”周赫煊掀開被子坐起來。
“值得,值得,”廖雅泉傾訴衷腸說,“我在最落魄的時候,是你出手幫我,還給我安排工作。你風度翩翩、才華橫溢、重情重義,是世間最完美的男人,反正我認定你了。周大哥,你要是擔心樂怡姐姐生氣,那我們就偷偷的好,不讓她知道。”
“我沒你說得那麼好……喂,你別這樣啊。”
周赫煊話沒說完,廖雅泉已經撲過來了,發瘋似的扯開他身上的睡衣,對着他的脖頸胡亂親吻。
那個詞兒叫什麼來着?
嗯,半推半就。
周赫煊見火候差不多,自己也起了生理反應,頓時像一頭髮情的野獸,將廖雅泉反身壓在下邊。
廖雅泉在間諜學校裡面,學習過相關理論課程,但還是首次實際操作。她本來頭腦極爲清醒,但隨着男人的動作,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燙,思維也變得有些遲鈍。
經過一番不可描述的運動後,黑暗中只剩下男女的喘息聲。
周赫煊把牀頭的檯燈打開,點了根香菸抽起來。
“你真厲害!”廖雅泉像只小貓般趴在周赫煊懷中,臉色豔麗紅潤,語氣裡充滿了崇拜和愛慕。
周赫煊一手抖着菸灰,一手摟着少女嬌軀,腦子裡卻思緒萬千。
賢者時間,男人的思維都異常清晰,他在想以後該如何應付這個女間諜。
首先,是絕對不能戳穿的。
廖雅泉已經暴露身份,凡事都要好辦得多。如果把她弄死或逼走,鬼知道日本人還會派個誰過來,那時候才麻煩呢。
或許可以時不時的泄露點“秘密”,把這女人給穩住,免得她沉不住氣狗急跳牆。
至於那些“秘密”,就讓日本人去調查吧,查得天荒地老都別想查出什麼。
等兩人都歇息得差不多了,廖雅泉突然道:“周大哥,你能說說以前在國外的事嗎?”
“你想聽?”周赫煊笑問。
“嗯,我想了解你更多一些。”廖雅泉像個墜入情網的傻姑娘。
“我以前祖籍直隸,家境還算殷實,可惜遇到義和團跟八國聯軍……”周赫煊又開始瞎編故事,“就這樣,在那個傳教士死後,我靠坑蒙拐騙在美國活下來。”
“周大哥你真厲害,靠自學旁聽都能成爲大學問家。”廖雅泉不停地恭維,那種少女崇拜的語態,很容易討得男人歡心。
可惜周赫煊的故事是假的,廖雅泉的身份也是假的。
這種恭維不但沒讓周赫煊得意高興,反而更加警惕。他笑道:“可能是我腦袋更聰明吧,看過一遍的東西,基本上都能記下來。”
“那豈不是過目不忘?”廖雅泉驚道。
周赫煊說:“這很正常。去年我還遇到個小孩子,是希望小學的學生,他也有過目不忘之能。”
“中國……我們中國確實很多能人異士,”廖雅泉差點說漏嘴,她轉開話題問,“周大哥,我聽說美國有《排華法案》,對咱們中國人很不友好。所以在美國的華人,都需要抱團才能生存。”
周赫煊笑道:“是啊,華人在美國確實處境很糟糕。”
“報社的人說你加入過洪門?”廖雅泉問。
周赫煊道:“你看不起社團幫會嗎?”
廖雅泉連忙解釋:“怎麼會?孫中山先生也是洪門中人,我最佩服的就是他。小時候,我常聽爸爸講起孫先生,還說他是洪門裡的紅棍,可威風了。你也是紅棍嗎?”
“我不是,我是白紙扇。”周赫煊笑道。
“白紙扇是什麼?”廖雅泉天真地問道。
周赫煊解釋說:“白紙扇就是俗稱的軍師,靠腦瓜子吃飯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豈不是很威風?”廖雅泉興奮道。
周赫煊面露微笑:“威風也談不上,因爲我加入的是洪門秘密堂口,一般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聽到這裡,廖雅泉呼吸都急促了些,她問:“什麼秘密堂口啊?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
“嘿嘿,這個可不能跟你說。”周赫煊點到爲止。
廖雅泉心裡更貓爪似的,撒嬌道:“說嘛,說嘛,人家很好奇。”
周赫煊眼珠子一轉,咳嗽道:“咳,那就給你透露點,你可別往外說。”
廖雅泉賭咒發誓:“我保證不亂說。”
周赫煊故意誤導思路:“我加入的那個秘密組織,並非完全隸屬於洪門,就連美國的一些大人物也有參與。嚴格說起來,洪門也是被利用的工……”說到這裡,周赫煊戛然而止,表情嚴肅道,“呃,睡覺吧,這種事情你以後少問。”
廖雅泉腦子完全亂了,美國洪門居然是神秘組織的工具,還有美國高層也參與其中。
難道如今駐紮在天津的那個美國准將,就是這個組織的人嗎?
如此重要的情報,明天必須要告知三井先生!
清早醒來,廖雅泉裝作身體不舒服的樣子,直躺到快中午時才起牀,然後出門直奔三井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