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出口的話也是那麼的尷尬，北冥蕪澤雖然一臉不解，但還是配合的稍微低下了他那高貴的頭顱。
說完之後。
北冥蕪澤那張向來方寸不亂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波動，我縮了縮脖子，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面。
隔了許久，才聽到北冥蕪澤頗爲鬱悶的說道：“我不知你們人間該怎麼買這些。”
他竟然答應了！
“我知道！便利店就有！”我興奮的擡起頭說道。
他挪開視線，輕輕地哼了一聲。
……
星期天晚上，學校是沒有晚自習的，學校的大門也很晚纔會關。
我們走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我走在前面，北冥蕪澤跟在我身後。
等走出學生公寓，我才完全確定，除了我，別人是看不見他的。
沒有人詫異我從女生寢室裡帶出來一個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
就跟往常一樣，我平凡的沒有博得任何回頭率。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特地去了一個離學校很遠的便利店，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對北冥蕪澤說，“你就在門口等我吧，我很快就出來了。”
說完，我就走了便利店。
店內燈火通明，顧客不多，收銀員坐在收銀臺前低頭玩着手機。
我模糊的記得那東西是擺在哪裡的，於是憑着記憶走過去。
視線穿梭在包裝各色的口香糖之間，忽地，我的眼前伸出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那隻手在我的左上方抽走了一盒東西。
丟在了櫃檯上。
“買這個。”
聲音異常的熟悉。
我猛地擡起頭，北冥蕪澤竟然跟進來了，並且，顯出了實體，我眼裡的北冥蕪澤依舊是裹着黑袍子氣勢逼人，而監控器裡顯示出來的他，卻是一個十七八歲，英俊冷漠的少年。
我的臉登時就紅了起來。
收銀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北冥蕪澤，臉色微妙的變了變。
“買這個。”北冥蕪澤皺了下眉，又說了一遍。
收銀員收回視線，拿起那盒東西結算。
我低着頭，火燒火燎的，好似有人拿了一把火，在我的臉上烘烤。
“30。”
這是我兩天的生活費！
我心裡一陣刺痛，正準備拿錢，就看到北冥蕪澤拿出一張一百元的整鈔，扣在了櫃檯上。
收銀員收了錢，在驗鈔機裡驗了一遍，就開始找錢。
我偷偷地把那盒東西收起來，藏在了寬大的校服口袋裡，不知道爲什麼，並沒有做賊心虛的感覺。
難道是因爲，我已經把北冥蕪澤當成自己的丈夫了嗎？
“就是他們！”耳邊連續響起了好幾次叮咚，一箇中間男人帶着兩個警察走進了便利店。
中年男人手指着我跟北冥蕪澤，“這個男的帶着這個女孩子來我店裡買套，我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了。你看看他們，穿着高中的校服！根本沒有成年！”
我驟然反應過來，低頭看身上的衣服，“崇光高中”四個碩大的字，就印在我的胸前！
我真笨！
竟然會穿着校服過來！
兩個警察向我們衝了過來，我拉起北冥蕪澤的手就跑，店老闆被我們撞在了地上，隔了老遠還在罵罵咧咧。
跑了很遠，才停下來，“嚇死我了。”我喘着粗氣說道：“幸好沒有追上來。”
“你怎麼忽然就進去了呀，不是讓你在外面等我嗎？你要是不進去，那店老闆也不會報警了。”
“你怎麼不說話？”
我轉過頭，倏然僵住了。
隱在濃霧裡的身影，有着與我一樣的身高，及腰的長髮在她的身後飛舞，我反應過來。
被我抓在手裡的那隻手。
冰涼。
軟弱無骨。
哪裡是北冥蕪澤，分明是個女孩子的手！
我猛地甩開手，捂着嘴向後退了兩步，整個人籠罩在了恐懼之下。
“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爲什麼要糾纏着我！”
“爲什麼陰魂不散！”
冷風糾葛着我的頭髮，將我憤怒的質疑吹散在無盡的黑色中。
眼前的濃霧忽然間被風吹開了。
我看到了那道身影的真面目，她長得跟我一模一樣，我幾乎分不清楚我跟她之前的區別。
就好像，是照着鏡子，然後鏡子裡的我，活生生的走出來了。
“你是誰……”我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原來那天晚上，並不是我的錯覺。
真的有個人，不，或者說，有隻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她衝着我陰森森的詭笑着。
不說話。
我手裡掐出了一個訣，她看着我的動作，更加嘲弄地詭笑起來。
“你很快就會死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她的嘴巴里發出來，又冷又陰暗，“被人剝掉頭皮，就跟那些人一樣，悽慘的死掉。”
我憤怒的看着她，“我不會死！你休想得逞！”
她的指尖伸出尖銳的利爪，衝我撲了過來，我顧不得念剩下的口訣，轉身奪路而逃。
眼前的迷霧越來越多，越來越厚重，我逐漸分辨不清楚方向，可身後追逐的腳步聲卻越逼越近了。
利爪就在我的腦後。
只要我一停下來，我的後腦勺就會被尖銳的指甲捅穿！
力氣快要沒有了。雙腿就跟灌了鉛似得，我喘着粗氣，嚐到了喉嚨裡泛出的鐵鏽的味道。
前面的路沒有盡頭。
難道，又是鬼打牆？
我停了下來。
在原地喘息，等待，心如擂鼓。果然，我一停下來，身後追逐的腳步聲，也停下來了。
陰冷的氣息貼着的背脊，好像她與我之間，緊密的毫無距離。
驀地。
黑暗裡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腕，將我從迷霧裡拉扯了出來，我一頭扎進了一個冰冷的胸膛。
瞬間。
汽車鳴笛聲，腳步聲，說話聲，貫入了耳中。
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我終於回到了現實中，此時的這個世界，纔是真實的。
“你跑什麼？”耳邊，傳來北冥蕪澤熟悉的斥責聲，我頭一回覺得他的斥責這麼有溫度。
“有警察在追我們，我拉着你就跑了，沒想到，我拉錯人了。然後，我就怎麼也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