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見勢不妙逃走安徽,冥冥之中暗合了歷史的軌跡,毛文龍立刻下令不許陳繼盛帶兵追擊。因爲他知道闖王這一次到了安微必然是有去無回。
然而,闖王留下的四萬農民軍,卻再次讓毛文龍揹負起沉重的負擔。與先前的三萬俘虜以及一萬傷兵加起來,毛文龍如今手上足足有近八萬農民軍。
這八萬農民軍每一天的口糧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本來就已經很是拮据的情況,這下更是日益嚴重。
陳繼盛也沒有半點獲勝後的喜悅,因爲他也在爲糧草而發愁。
毛文龍與衆將士緊急商議之後,立刻給陳繼盛下令,兵發歸德府。爲了糧草毛文龍已經顧不上不與朝廷爭鬥的本心,陳繼盛也立馬從命,帶着四萬兵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歸德府。
而毛文龍卻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安置這八萬農民軍,此時並非農耕時節,開荒種地顯然不妥。可不把這些人安排出去,老是這樣豢養着顯然也不是辦法。
“浩大,徐州那邊如今情況怎麼樣?”毛文龍偏頭問起身邊侍立着的浩大。
“回總兵,最近徐州那邊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切都很平靜。倒是葉家莊那邊又送來書信,問及總兵幾時開始清理徐州境內的河道。”浩大稍微沉思後,便抱拳回稟。
“清理河道……”
毛文龍突然兩眼發光,他已經想到該如何安置這八萬讓他頭疼的俘虜了。
“浩大聽令,立刻差人前去徐州,把那個葉彥給我帶來,要快!”
“是,總兵。”浩大什麼都沒問轉身就下去辦事。
毛文龍此時又對門外大喊:“浩小,你進來。”
“屬下在。”浩小快步跑了進來。
毛文龍直接吩咐:“你現在親自跑一趟歸德府,告知陳繼盛,要他得到糧草之後,直接押送去徐州的葉家村,不必送來葉縣了。”
“是!”浩小也是領命匆匆退下。
毛文龍手撫下巴陰險的笑道:“崇禎啊崇禎,這清理河道本該是你必須乾的事情,現在本總兵替你效勞,這糧草就必須得你來買單。”
京城御書房內。
“什麼?毛文龍竟然對歸德府公然下手。”崇禎驚訝莫名的驚呼。
吳承恩小心翼翼的稟道:“剛剛送來的塘報,說是歸德府突然被偷襲,頃刻間被攻陷。城內的糧草被洗劫一空,其它的倒是沒什麼大礙。而且毛文龍的大軍也並未佔領歸德府,他們洗劫了糧草之後,便立刻退走。”
崇禎擰緊了雙眉,猶豫不定的說:“他們這是要幹嘛?”
吳承恩遲疑着猜測:“會不會他們也只是臨時起意而已,並非有意針對歸德府。不然哪有攻陷了城池卻不要,只是洗劫了糧草便又退走。”
聞言,崇禎倒是覺得有理,他點點頭說:“不錯,肯定是這樣。但我們也絕不能放鬆警惕,立刻下令讓河南境內的守軍都警惕起來。還有……”
崇禎頓了一下,才言道:“還有立刻傳令盧象升,整合兵力趕赴安徽,趁機滅掉那個闖王,以絕後患!”
“遵命,老奴這就去辦。”吳承恩領旨離開了御書房。
崇禎度步來到窗邊,望着外面已經黃昏的天色,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涼。
大明內憂外患從不消停,自他上位以來,從未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才三十歲的他卻已經兩鬢髮白,幾乎都快趕上那個老奴吳承恩了。
可他如此勤政,操勞,最後卻還是未能挽回大明的頹勢,反之情況越發不妥。
“唉……”
千言萬語盡化爲一聲長長的嘆息,崇禎落寞的度步回到龍椅上,繼續批閱奏摺。
歸德府十里外的郊區,陳繼盛帶着大軍滿載而歸,這次突襲歸德府所獲不少。光是糧草就足足裝了近一百車,不遠處便是汝寧府,陳繼盛很想繼續洗劫下去。
可惜毛文龍已經傳來命令,要他等待下一步的計劃,沒有毛文龍的命令,不許擅自做主。
遠遠的望着漆黑夜色下的汝寧府方向,陳繼盛無奈的嘆息一聲。
徐敷奏爲他端來飯食,嘿嘿笑道:“大哥,有什麼可嘆息的,我們這次突襲歸德府很是順利,又斬獲不少糧草,應該高興纔是啊。”
陳繼盛結果徐敷奏遞來的飯食,一大海碗小米粥,這便是最近四萬大軍經常所進的飯食。他端起飯碗呼嚕一口,苦笑道:“曾幾何時,我們東江軍也喝起稀食來,哪次不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感覺我們現在越壯大,日子卻越難過。還有實在想不通,總兵爲何老是要顧及什麼朝廷?”
徐敷奏自己手中也端着大碗稀粥,猛灌一口後,抹嘴笑道:“其實先前一直不知道中原大地居然是這番景象,你看這裡百姓,連口吃食的都沒有,我們現在還有小米粥填肚子,已經實屬不易了。”
陳繼盛狠狠的瞪了眼徐敷奏,不滿的說:“你別岔開話題,現在我乾脆就直接跟你說吧,明天我們就直接進攻汝寧府,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徐敷奏似乎早就料到陳繼盛會有這麼一說,他面帶苦澀言道:“大哥,你就別爲難小弟了。總兵有言在先,我們在外面的行動都必須等待他的命令,不許私自做主。”
陳繼盛很是不屑的指着身後滿滿的近百車糧食冷笑道:“一個小小的歸德府,卻儲存着這麼多的糧食,而外面的百姓卻都在餓死。想想我們當時攻進歸德府時,那些士紳富戶他們的生活是何種景象,怪不得起義軍老是盯着這些人打劫,那是有原因的。”
外面赤地千里,城內的富戶,地主,官員卻都過着奢侈的日子,絲毫不顧百姓的死活,朝廷腐敗至此,也難怪有人要揭竿而起。
徐敷奏一臉的堅決,他搖搖頭說:“大哥還是莫要着急纔是,總兵定然有他的打算。現在又是多事之秋,切勿誤了總兵的大計。”
陳繼盛翻了個白眼,乾脆收起攻打汝寧府的心思,鑽心吃他的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