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在面對毛文龍的強勢時,他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完全怪不了別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過貪心,急躁,這纔給李自成鑽了空子,導致他現在這種不利的局面。
怨天怨地於事無補,福王深知自己現在再怎麼蹦躂下去也沒用,或許如毛文龍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存實力之後,再慢慢想辦法扳回眼前的劣勢纔是上上之選。
心裡有了決定,福王當即下令,讓高傑與黃得功他們只許守城,不許出戰。對此,福王的四大戰將也沒了脾氣,只能依命辦事。
毛文龍收到陳繼盛送來的湖廣戰報,得知福王的安排後,呵呵對洪承疇笑言道:“看來這個福王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洪承疇眼神裡再次閃過一絲失望,不過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總兵,接下來有何打算?”
毛文龍沉思了片刻,凝聲言道:“現在南京已經落入李自成的手中,與之相鄰的徐州又是我們的糧倉。所以必須小心防患,不能給他任何偷襲的機會。”
洪承疇直言道:“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不如我們派出小股東江軍,分散在南京對其進行騷擾。分散李自成的注意力,這樣便可高枕無憂。”
毛文龍搖頭說:“事情沒那麼簡單,我懷疑李自成冒這麼大的風險千里襲擊南京。肯定不只是爲了打擊福王這麼簡單。這裡面應該還有我們未知的計劃纔是?”
洪承疇聞言沉默了下來,仔細的斟酌後言道:“表面上來看,南京對於李自成來說至關重要。現在他如願以償,已經破解了他的困境,還反過來把福王給打壓了下去。除此之外已經看不出他還能有什麼另外的目的?”
李自成這次能夠順利的拿下南京,已經算是高瞻遠矚,運氣逆天了。在此基礎上,洪承疇實在想不出李自成還能有什麼另外的計劃。
毛文龍卻不贊同洪承疇,他沉聲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李自成或許一開始真的只是奔着化解自己的困境而去。但現在他順利的拿下了南京,也把福王成功的困在了湖廣。想必他現在自信心膨脹,把心思打到我們的身上並不是不可能。”
洪承疇深思了許久,然後點頭說:“總兵所言極是,我們的確應該在徐州立刻佈防。”
毛文龍輕笑道:“其實,短時間內李自成也無法把主意打到徐州這邊。只是爲了防止像上次一樣的情況發生,我們還是早做準備爲妙。這事就交給承祚去辦,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洪承疇沒有任何異議,他點頭答應了下來,張嘴要說什麼,猶豫了一下,便又閉口不談。
毛文龍看在眼裡,他無所謂的說:“軍師有話直言無妨,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多顧忌。”
洪承疇擡頭訝異的望着毛文龍,然後眼神漸漸堅定起來。他發現毛文龍的確與絕大多數人不同,身爲一方勢力的統領,他總是能夠謙虛的聽取各方的意見。
但有時卻很固執的堅持自己的主見,單單是前面一點,洪承疇敢肯定,這個世上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將領便無法做到。就好比他自己,從一開始對毛文龍的排斥到後來的接受,再到如今信服。
洪承疇完全被毛文龍的個人魅力所征服,如今更是心甘情願的成爲一家人。回想這些,洪承疇心裡頗多感慨,卻又時不時的會覺得不是那麼真實。
“總兵,恕我直言,你這樣對屬下不公的舉動,很有可能會造成日後東江軍內部的不穩。”洪承疇突然一臉凝重的說。
毛文龍微微愣神了片刻:“這話從何說起?”
想他毛文龍,向來對待手下的人都是真心的付出。只要不犯原則上的錯誤,他都從未真正的重罰過任何人。而且東江軍毛文龍向來看重,將士們的待遇也是目前整個大明都無法跟上。
在這樣的前提下,毛文龍扣心自問,並沒有對麾下的任何人有不公的待遇!
“總兵向來只看重自己的親信,每每有戰事總是第一時間考慮到他們。但請總兵不要忘了,東江軍可不止陳繼盛與承祚他們。”
洪承疇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着毛文龍認真的接着道:“想必總兵可能已經忘了,軍中還有許多將領在等着您給個立戰功的機會。”
毛文龍聞言後,眉頭輕皺:“軍事之意,莫非軍中已經有人對我不滿?”
洪承疇苦笑着點點頭:“東江軍目前團結一心,大家一致對外,所以內部暫時不會有什麼不妥。可根據我的觀察,軍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將領,已經在心裡開始埋怨總兵不給他們機會。”
毛文龍冷靜了下來,然後認認真真的回想近期自己的過往。他突然發現,如果不是到了緊要的關頭,而且是迫於無奈的情況下。他自己的確每次一有戰事,都只會把任務交給陳繼盛或者身邊最爲親近之人去辦。
“唉,看來我的確是忽略了軍中其它人了。”毛文龍輕嘆一聲,頗爲汗顏。
設身處地的想想,要是自己在別人的麾下效命,卻每每被上司忽略,久而久之心裡自然會有不滿的情緒。
洪承疇沒想到毛文龍居然自己想通了,他臉上露出寬心的笑意,向毛文龍建議道:“總兵何不從此刻開始便進行轉變!”
毛文龍點點頭說:“的確,多謝軍師的提醒,不然,日後恐怕必成大禍。”
信任親信,常用親信這是人之常情,可毛文龍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手下無人可用的總兵。如今他的手下猛將如雲,卻總是被他習慣性的忘記,厚彼薄此非主將所爲,毛文龍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那你以爲此次徐州一事,該讓何人過去爲好?”毛文龍向洪承疇問道。
洪承疇沉思之後,拱手言道:“依我之見,不如這次就讓陳奇瑜去,總兵以爲如何?”
毛文龍點頭說:“好,就這麼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