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珍這一病,連帶着感冒發燒都來了,節目組放她兩天假。德犬在電話裡頭吩咐她好好養病,因爲業績已經擺在那兒,Mona問候都來不及,也沒催她回去。
“聽說,你跟Leo昨天一起出席了宴席?”德犬小心的問。
“嗯。”聽德犬問起華天修的事,她只感覺心煩。
“提前回來的?是不是發生什麼狀況了?”
“嗯……這個,沒有。”
“Leo昨晚回來後直接就去了辦公室,一晚上都沒睡,Vivian說他狀態很糟,估計跟小木澤冶沒談攏。現在對《Gamer》來說,每一筆錢都是錢哪。”
掛了電話,袖珍心亂如麻。連身體最虛弱的時候都要接收有關他的消息。華天修這次真的得罪了什麼大有來頭的人了,宋總昨天還說業內都在封他的足,這到底出了什麼事?小木澤冶的業務沒談成,就給他造成這麼大的打擊,想必情況嚴峻。如果節目組垮了,那她不就又失業了?一屁股的債要到猴年馬月才能還得清啊……
因爲晚上Mona跟德犬幾個人要來探病,袖珍又打了個電話給宇恆,讓他過來把無名帶走,避一避人氣。雖然無名的頭銜是她的義弟,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還不想讓這孩子曝光在公衆的面前。
“袖珍,爲什麼我不能讓小朋友知道我認識你,你也不能讓你的朋友知道你認識我呢?”
“因爲……”袖珍想了想,想起華天修曾經這樣哄她:“秘密情人,多酷啊。”她對無名說:“因爲,袖珍跟無名是秘密朋友啊。”
“秘密朋友?那應該很酷吧?”無名晃着小腦袋,興奮的說。
“嗯。”
“袖珍有多少個秘密朋友呢?無名只有袖珍一個。”
“秘密朋友,當然只能有一個了,太多人,會泄露秘密的。”
“那……那秘密朋友都要做什麼呢?”這孩子,興奮勁一來,嘴巴就會問個不停。
袖珍心不在焉的附和他的話:“做一些秘密的事吧,一起出去玩,不要給別人發現啊,生日的時候秘密送禮物啊……”
“哇……”無名瞪大眼睛,一臉期待的樣子,小胳膊撐在袖珍牀頭,問:“那袖珍也會給無名送秘密禮物嗎?”
說到生日禮物,袖珍腦子裡就浮現起昨天在優子家看到的如數家珍的生日禮物,從一歲,到九歲,還有優子說起媽媽時美麗大眼睛裡的憂鬱。無名這孩子,這些年的生日都是怎麼過的呢?她這個媽咪,除了記起他生日的時候就一肚子怨恨,好像什麼都沒做過。
“嗯……不對,男孩子應該先送女孩子禮物纔對。”無名鄭重的說。
“呵,哪來那麼多鬼理論?”
“嘻嘻!”無名撓了撓腦瓜子,笑着笑着,就傷心起來。
“你怎麼了?”
“以前都是爺爺給無名過生日的。現在爺爺走了……不知道爹地媽咪有沒有記住無名的生日呢?他們要是能記住無名的生日,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袖珍噎在喉嚨裡的話,好像長了腳一樣,遲遲走不出來。
“袖珍,你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跟無名說呀?”
這個孩子,好像時時能看出自己的心事一樣。袖珍支支吾吾,半天才用虛弱的聲音問:“無名啊,袖珍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可以嗎?”
“嗯!”無名用勁的點着頭。
“還記不記得,袖珍上次贏了一隻小豬吊墜?”
“嗯!是袖珍贏了德犬那一期的獎品,袖珍交給無名保管噠。”
原來,他以爲那是她交給他保管的。傻孩子,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的禮物啊。袖珍心裡有說不出的不忍心,但爲了給節目組爭取回小木澤冶的一點機會,只能試圖討好他女兒了,便硬着頭皮繼續說:“嗯,對,是袖珍交給無名保管的。袖珍現在想要回那個吊墜,無名可以把它還給袖珍嗎?”
不一會兒,無名屁顛屁顛就把吊墜拿過來了,遞到袖珍眼前。那是一隻可愛的豬頭形狀金墜子,亮得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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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天修歪斜着上半身倚在椅子上,領帶和衣襟因爲幾度撕扯,失去了平常的整齊。他一手扶着腦袋一手拿着資料,最後用力的把文件摔放在桌子上,心如麻團。
脣邊短短几時已冒出微青的鬍渣,情緒統統被焦急和煩躁覆蓋。他的腦海裡,顯現的都是一個風中飄零的淺玫色身影。從宴會回來後,連續兩天他都不在狀態,又聽說袖珍臥病在牀,節目停錄,煩躁的心更是接近癲狂。
也不知道那麼冷的天她最後怎麼回去的,當晚,當他開車再度回到原地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見不到人影,想象飄零哆嗦的身影比親眼見證她的可憐還要可怕。好在,自從在袖珍信箱裡收到恐嚇信之後,他就在她家附近安插了眼線,通過眼線傳來的消息,知道她後來安全到家才放心了。
讓阿潘暗中派人守護她,是因爲前段時間發佈恐嚇信的人失去了蹤跡,與其擔憂,不如防範,所以才選擇了這種方式。沒想到,這種方式回饋的第一個消息竟然是,被他半路丟棄的她有沒有自己爬回家。
可笑,可笑。
電話響了起來,華天修用低沉的聲音接聽了,打來的是小木澤冶。
“請再說一遍?”聽完澤冶的開場白,華天修用再確認的語氣問。
“宴會上的事,是我太魯莽。我想,我們還需要再見一面。合同書還差華總的簽名啊!”
華天修尚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聽了這話沒再猶豫,立馬確定了簽約時間和地點。
小木澤冶掛斷電話,欣慰的看着在草坪上玩耍的優子,她雪白的脖子上,掛着袖珍送來的金墜子。
袖珍跟在優子後面,時不時小跑起來追逐她,優子聽到袖珍嘴裡喊着“追上啦追上啦”,就跟兔子一樣跳開,嘻嘻哈哈的躲起來,回頭見袖珍沒追上來,又招着手讓她追上自己。這樣簡單的遊戲,對優子來說,卻是最新鮮的玩意。
6歲大的孩子,應該有一羣自己的朋友,玩遍各種應該玩的遊戲,但是優子把自己封閉在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這種兩三歲小孩纔會覺得刺激的遊戲,她盡玩的樂不思蜀,纏着袖珍玩了一個下午。
冬日的陽光灑在一個大女孩和一個小女孩身上,澤冶坐在藤條椅上靜靜的喝咖啡,心中的滿足感不言而喻。坐在他旁邊的是Tony,前兩天邀請他參加宴會的人,他跟澤冶一樣,安靜的看着草坪上兩個人的一顰一笑,眼神深不見底,似乎是慈悲,也似乎是淡漠。
袖珍走的時候,Tony送了她到院子門口。
“謝謝你,Tony,要不是你周全,那天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下臺。我也不會有機會再來陪優子。”
Tony臉上露出風輕雲淡的微笑,用一貫從容的語氣說:“要謝我,以後會有機會的。”
袖珍擡起臉看着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一個莫名的想法冒出腦子,半晌,好奇的問:“Tony先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呵呵,像你這樣的女孩,我真想早20年見到。”
跟別的男人的奉承不同,袖珍一點也不覺得矯揉造作,她禮貌一笑,輕輕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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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天修再次來到澤冶的別墅時,竟意外的看到出來迎接他的還有優子。看到優子對自己露出害羞的微笑,雖然笑的很淺,但眼神裡的恐懼卻少了很多。華天修大概猜到爲什麼澤冶會回心轉意了。
“夫人不在了以後,我還沒見過優子像現在這麼開心過。醫生說優子需要朋友,我想我幫她找到了。”澤冶這麼對他說。
從澤冶的別墅出來,華天修的心像爆炸後的煙霧彈,一層又一層。車子一路飛奔,開到袖珍家樓下。一聲招呼也沒提前打,就衝到了16樓。
袖珍一大早就冒着重病去給優子送吊墜,硬撐着陪她玩了一天,現在身子骨都快散架了,躺在牀上,雖然燒已經退了,人還是昏昏沉沉。還好優子小時候出過水痘,她纔敢靠近她,趁優子跟她感情剛建立起來,趁熱打鐵。不知道小木澤冶會不會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計前嫌,把合約簽了。
無名陪在她牀邊,看她半昏睡,也沒多說話,安安靜靜的趴在牀頭寫作業。
這孩子不該吵的時候也不吵,朦朧中看到他圓圓的小腦瓜子和兩邊肥嘟嘟的臉頰,袖珍心底泛起一絲溫和,也沒趕他走,手不自覺地放在他腦門上輕輕撫摸。
無名感受到她的反應,擡起頭來,笑嘻嘻的正要說什麼,門鈴就響了。媽媽和宇恆都有家裡鑰匙,會摁門鈴的八成是訪客,家裡平時不怎麼招待客人,一有人來訪,袖珍都讓無名在房間裡呆着不要出來,今天也一樣。
無名從袖珍的眼神裡領會到什麼,豎起一根手指頭小聲說:“嗯!袖珍跟無名是秘密朋友!”
開門見到華天修的第一秒,大驚,第二秒,轉過臉往房間裡面探過去,第三秒,推着把手就要把門關上。華天修早已料到會吃她的閉門羹,二話不說,推開門往屋裡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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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開新卷好了,下一章,父子要不要相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