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面不透風、只有一扇小‘門’的黑漆漆小房間裡,‘花’楹哭着睡去,又哭着醒來,一雙漂亮的杏眼哭得腫成了桃兒。由於這個小房子一直烏漆嘛黑的,‘花’楹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天,只知道她的肚子餓得厲害,胃裡像是有小貓的爪子一直在狠狠地撓,全身發冷還一點力氣也沒有,就連嘴裡都苦苦的。
好不容易捱到有人從小‘門’的下方小‘洞’遞水來,‘花’楹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抓住那隻手氣若游絲的哀求道:“求求你,給我點吃的,我快餓死了。”
那手的主人沒有答話,只是猛地‘抽’回手去,‘花’楹頓時被帶着“咚”的一聲磕到了‘門’板上,她原先就已經暈頭轉向的腦袋這一下更是金‘花’滿天,她扶着頭挨着‘門’板坐下,原先以爲都流乾了的眼淚又順着刺痛腫脹的眼眶流了下來。
哭得累了也餓得狠了,‘花’楹縮成一團靠着牆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旁的小‘門’忽然傳來了鑰匙開鎖子的聲音,‘花’楹還沒來得及睜眼那扇小‘門’就被大力推開了,‘門’板狠狠地刮在她挨着‘門’邊的膀子上,鮮明的疼痛感刺‘激’的她頓時痛叫了一聲。
“喲,還能出聲兒,看來還餓得不夠狠嘛。”豆大的一點光明飄飄忽忽的從外面飄進來,即使這光線微弱的連端着油燈的人都照不清,但雙眼已許久未見光明的‘花’楹還是覺得眼珠子刺痛難當,禁不住擡起胳膊擋住了那點光線。
“擋什麼擋?早晚要被人看個‘精’光,再擋信不信我就讓你這麼走出去?”‘花’楹細嫩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扯了下去,聽來人的聲音像是那天晚上被人稱作‘春’姨的那個人,她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花’楹的皮‘肉’,‘花’楹吃痛的倒‘抽’着涼氣兒,此前還‘混’沌不清的腦子總算清醒了點。
‘花’楹以前在府裡的時候就深諳見風使舵之道,這幾天在這個‘春’姨手上吃了恁多地苦,她真的是打從心底怕了‘春’姨,所以現在她下意識的就放低了姿態一臉哀慼害怕的央求道:“是是。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再打我了,求你給我一點吃的。”
見‘花’楹服了軟,‘春’姨得意的笑了兩聲,另外一隻手捏着‘花’楹的下巴託高她的臉,在她身旁幫着掌燈地小丫頭立即聰明的將燈盞移到了‘花’楹地臉旁。‘春’姨仔細的看了看‘花’楹的臉哼了一聲:“嚐到我的手段知道疼了?那以後你就放聰明點兒別想着逃跑也別想着尋死覓活地跟我作對,我醜話說在前頭,餓你飯潑你冷水那還是我心疼你了。老孃還有多少手段沒使出來,保證你是想都想不到!”
‘花’楹忙不迭的點頭稱是。‘春’姨冷冷的笑着鬆開手往身後招了招,一個小丫頭立即捧着兩個冷硬饅頭送到了‘花’楹面前,往日膾不厭細食不厭‘精’的‘花’楹別說饅頭了,就是做的稍微不太好看的七珍包子都不屑一顧。但是現在餓得狠了,居然劈手奪過那兩個硬度快趕上石頭蛋子的饅頭就往嘴裡塞,一口太乾咽不下去還噎的直翻白眼,哪裡還有以往‘精’致優雅地樣子?
‘春’姨袖着手站在一邊看着‘花’楹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嚥,閱人無數的她已經知道這位嬌生慣養地大小姐已經屈服一大半了,只要接下去再給她下兩劑猛‘藥’,保證她從此以後俯首貼耳說往東不敢往西。
兩個‘雞’蛋大小的饅頭沒兩下就吃了個‘精’光,‘花’楹意猶未盡地將手上沾着的碎渣渣都吃了個乾淨。‘春’姨呵呵笑了兩聲。保養得宜地臉上這會兒居然帶着尚能稱得上是和藹的微笑,她從袖子裡拿出自己的巾子蹲下給‘花’楹擦了擦手放柔了聲音問道:“姑娘現在好點了麼?哎呀。姑娘要是早點這麼聽話也不至於吃這麼多苦頭了嘛,來。告訴‘春’姨,你叫什麼來着?”
肚裡有了存貨人也就有了底氣。不過‘花’楹還是不敢與‘春’姨正面起衝突。態度小心翼翼地很:“我叫‘花’楹。”
“‘花’楹是吧?是哪兩個字?”‘春’姨說着話就將‘花’楹扶了起來。手一擡‘花’楹還以爲她又要動手打人。條件反‘射’地舉高胳膊就護住了頭。‘春’姨愣了一下。接着才咯咯大笑了起來。安撫地拍了拍‘花’楹圓潤地肩頭。方纔給‘花’楹遞饅頭地小丫頭又捧了一身兒衣服走到了‘花’楹身邊開始爲她着裝。
‘花’楹見‘春’姨不是要打她才鬆了一口氣。由着那小丫頭幫她飭。她趕緊回了一句:“‘花’朵地‘花’。木字旁一個充盈地盈。”
‘春’姨看似滿意地點了點頭:“嗯。果然是大家閨秀。名字也雅緻秀氣地緊。姑娘是哪裡人士?”
聽到這個問題‘花’楹畏縮了一下。她囁嚅了半天。硬是不好意思將自己地身份說出來。她懼怕地看了‘春’姨一眼。腳下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生怕‘春’姨一個不高興就大耳刮子閃過來了。
但‘春’姨明顯是大‘棒’+糖果地忠實執行者。這會兒她慈愛地樣子簡直就像是肯德基地老孃一樣。呃……這比喻跨太遠了。咳咳。言歸正傳。等了好一會兒‘花’楹也沒有回答‘春’姨地話。可是‘春’姨也沒有在意。她拈着巾子沾了沾‘脣’角繼續問道:“好吧。反正你打哪兒來到了我這兒就別想着回去。這個問題就當我沒問過。那姑娘今年芳齡幾何?”
“小‘女’已屆二十一歲。”
“嗯?已經二十一歲了?你家裡人沒有給你訂親麼?”雖然空嵐已經是千炫大陸上最爲晚婚的國家,但‘女’子年過二十還未出嫁的也是少有,所以‘春’姨纔會有這麼一問。一提到這個‘花’楹鼻子又是一酸,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哽咽着答道:“已經訂了親,只等着上邊的姐姐先完婚了就過‘門’。”
但‘春’姨也就是隨口一問,藉着與‘花’楹聊天放鬆她的警覺心而已,所以當她看到‘花’楹整裝完畢她立即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道:“好了,這幾天也夠你受得了,先讓她們領着你上去好好梳洗一番再休息休息吧,晚些時候我再過去看看你都會些啥。”
‘花’楹心驚‘肉’跳的道了聲謝就跟在‘春’姨和兩個小丫頭的後邊往‘門’外走了去,當她走出去藉着燭光往四周一看,卻發現這就是個地下室。燭光朦朧中好像還有好幾扇‘門’依次排開,想到‘門’後也許還有跟她一樣遭遇的‘女’子,‘花’楹立即不寒而慄的垂下眼再也不敢往兩邊看了。
順着窄小的樓梯一路往上,光線也越來越明亮,在黑暗中呆了兩三天的‘花’楹眼睛還不能適應,她以袖掩面遮住刺痛不已地眼睛,一個不留神踩空了一腳差點成了滾地葫蘆,幸好有一個溫熱的手掌及時的拉了她一把才免去她跌跤出醜。
“謝。謝謝。”‘花’楹驚魂未定的用手在地上撐了一下穩住身子,這會兒也顧不得眼睛刺痛流淚了。她擡起頭看向扶了她一把的人,正是那天夜裡幫過她好幾次的高大‘女’子。
高大‘女’子溫和的笑笑將她拉上去,‘花’楹再次走進那天夜裡剛來時被潑水的房間,真是有一種恍如隔世地感覺。
“蘭蘭。你帶着她過去吧,順便看看她身上的傷有沒有留下疤痕。”‘春’姨對這個高大‘女’子說話倒不是對‘花’楹那種虛情假意,看來這個高大‘女’子跟‘春’姨之間地關係一定很親近,‘花’楹偷瞟了蘭蘭一眼,見她倒是一臉好說話的樣子,咬了咬嘴‘脣’,‘花’楹等着呆會兒她們兩人獨處時好好哀求她一番,希望能求得她的幫忙。
蘭蘭先是送了‘春’姨出‘門’。然後才倒回來衝‘花’楹點了點頭柔聲道:“‘花’楹姑娘麼?請隨我這邊來。”
‘花’楹低聲道了句“有勞”。可惜方纔隨‘春’姨一起來的小丫頭還有一個如影隨形地跟在她身旁,苦於找不到搭話機會的‘花’楹只好低了頭跟着蘭蘭一起慢慢往外走去。
走出那個小房間。‘花’楹直覺的擡頭看了看四周,只見這還是一條長長不透風的走廊。腳下的地板和牆壁都是被打磨的平整的岩石鋪成,猛地一看還真會讓人誤以爲這就是走在一條岩石隧道里。
還是讓人分不清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花’楹絕望的長長嘆了口氣閉了閉眼。看來光是靠她自己真地沒辦法從這個地方逃脫出去。
經過了九拐十八彎地走廊,‘花’楹被繞的暈頭轉向之餘絲毫沒記下一點路,蘭蘭在一個掛着粉紅燈籠地‘門’前停下,一直走在‘花’楹身側的那個小丫頭立即走上前去推開‘門’將蘭蘭和‘花’楹迎了進去。
“這以後就是‘花’楹姑娘地房間了,若是姑娘能成爲我們這裡的頭牌,就會有自己單獨地小樓可以住,吃穿用度也會好許多,依姑娘的條件一定能行的。”蘭蘭的聲音非常柔和悅耳,跟她高大的外表很是不搭,‘花’楹聽到頭牌兩個字卻是一愣,好一會兒才怔怔問道:“頭牌?這裡是什麼地方?”
隨她們一起進來的小丫頭聞言立即回過頭去掩着嘴兒笑了起來,蘭蘭也抿‘脣’笑道:“姑娘是說笑呢吧?您都在這兒呆了這麼多天了,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麼?”
‘花’楹愣愣的環視了一遍這個到處充滿着曖昧氣息的房間,當她的視線終於落到那一張古香古‘色’的大‘牀’,只見‘精’工細琢的‘牀’板顯‘露’出高人一籌的工藝,鎦金鏤‘花’叫人歎爲觀止,但是那張大‘牀’着實還有不少令她疑‘惑’之處,例如四面的‘牀’板遮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線光(某綿註解:其實這些都是可以開啓的窗戶),‘牀’頂上垂下的雕刻,是一隻只小鳥,最費解的是‘門’‘洞’上還掛着一塊字牌,上書“‘玉’燕投懷”四個金字,不知何意。
再仔細看了看,只見四周‘牀’板上的‘花’紋圖案竟然是各種刻畫入微的男‘女’歡好圖案,‘花’楹的臉瞬間通紅一片,急急的別開眼,如此再聯想到蘭蘭的話,她本來通紅的臉又刷的一下全白了。
這,這裡,莫非就是那傳說中的勾欄麼?‘花’楹一手緊緊抓着衣襟,腦袋像是被什麼重物砸到了一般轟然就炸了,她纖細的身子晃了晃,咕咚一聲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