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後,任嫂正在煮去暑的綠豆湯,忽聽到大門處有叩門的聲音,忙擦乾手過大門處開門,心裡好奇着現在這樣暑氣正旺的時間會是誰來了。
開了門,只見一個氣質彬彬的青衿相公站在門外,一時認不出是誰,只是覺得眼熟。
“這位相公是?”任嫂好奇到。
“我是文鬆啊,以前還來過,嬸子怎的把我忘了。”梅文鬆笑到。
“哦,老婦想起來了,您是梅教諭的公子,聽先生說這次院試考得很好。怨不得嬸子認不出來,您已經很久沒來,如今穿上這身衣服,更是快要認不出來了。”任嫂笑到。
“嬸子過獎了。”梅文鬆謙讓一番,又問到:“多伯伯可在家中?”
“在呢在呢,先生剛午睡起身,在書房中呢,您看嬸子關顧着說話,倒讓梅相公在門外站了這麼久,快些進來吧。”任嫂說着忙把梅文鬆迎進屋裡來。
“梅相公還不知道罷,如今學哥兒也住在這裡。”引着梅文鬆去何其多的書房中的路上,任嫂想起來說到。
“嗯?嬸子說繼學如今也住在多伯伯府上?”梅文鬆頗有些意外。
“是啊,前幾天剛搬進來的,先生的意思是要學哥兒在這住着爲明年的院試,要親自抓學哥兒的功課呢。”任嫂解釋到,經過客廳時任嫂站住了,往客房那邊邊指了指說到:“如今學哥兒就在那邊的客房住着。”
“原來是這樣。”梅文鬆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到。
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何繼學剛好在任嫂指着的方向走了出來,三個人面面相覷。
“我說這邊有人說話,原是文鬆哥來了。”何繼學笑着迎上來。
“我先同繼學說一會兒話再過多伯伯那邊,嬸子先忙你的去吧。”梅文鬆對着任嫂說到,任嫂也就脫身仍舊回廚房去了。
“還未恭喜文鬆哥考上縣學生員。”兩個人在客廳椅中坐下,何繼學笑到。
“咳,聽了你這話,我是該高興還是謙虛?”梅文鬆笑問到,暗指何繼學落榜一事,如若自己表現出高興,未免刺激了落榜的何繼學。
“文鬆兄該怎樣便怎樣,又不是第一次落榜,我也釋然了。”何繼學一副參禪的模樣說到,讓人覺着既惋惜又好笑。
但見何繼學身強體壯,梅文鬆只得開解到:“哎,我向來身子弱,你不是不知道,前幾次院試因爲身體的緣故沒能參與,今後尚且不知道爲這個再生出什麼麻煩來。”
“文鬆兄快別說這樣的喪氣話,指不定將來遇見什麼名醫仙方的,一調理便好了。”何繼學寬慰到。
“本來想安慰你的,怎麼反過來你倒安慰起我來。”梅文鬆笑到。
“可不是這樣,相比起來,如今我的問題才更棘手。”何繼學也陪笑到。
“剛纔任嬸同我說起,你如今在多伯伯家裡住着爲明年的院試溫習,多伯伯定然很嚴格罷?”梅文鬆又問到。
“可不是,剛就是想到先生房中交功課去的,這才碰見了文鬆兄們。”何繼學解釋到,證明他不是聽到外邊有了聲響而特地出來看看。
“這麼說來,倒是被我耽誤了,若是去晚了,多伯伯責怪豈不是我的不是。”梅文鬆聽了忙站起來說到。
“無妨無妨,先生也才午睡剛起,何況是文鬆兄你來了。”何繼學擺擺手說到。
“我看我們也說了有好一會兒話了,我此行也是爲拜訪多伯伯來的,不如一起去吧。”梅文鬆建議到。
“這樣也好,那便一齊過去吧。”何繼學也同意了梅文鬆的建議。
於是兩個人一齊往何其多的書房中來,何繼學自是輕車熟路,何其多見他們二人一起進來倒是有些意外,笑到:“文鬆怎麼和繼學一起來了,可是在外面撞見的?”
“我同繼學不止在外邊撞見,還說了好一會兒話了。”梅文鬆笑到。
簡單寒暄後何繼學和梅文鬆便在何其多的引座下相對而坐。
“世侄今日怎麼想着過來?”何其多問到。
“之前爲了院試潛心溫習足不出戶,自院試後晚生便多閒暇,早就想過來拜訪多伯伯,恰因前日書院風波累及家父,勞煩多伯伯舟車勞頓往書院一趟,又承蒙多伯伯謬讚,此次前來,既是拜訪也是謝過多伯伯的記掛和提點。”梅文鬆正了正身體說到,很是謙遜地說到。
“世侄多禮了,難爲這大熱天的過來,任嫂廚房裡正煮綠豆湯,等下可要喝一些去去暑熱。”何其多笑到,梅文鬆也謝過何其多的好意。
“前幾日有聽先生說起過書院的事,原來此事和級叔叔有關?”何繼學聽梅文鬆這麼說,不免問到。
“哎,之前的事我看就不必提了。”梅文鬆正想同何繼學說起,便被何其多給制止了,只得又把話咽回了肚子。
“繼學,你可還有別的事?”何其多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一同進來的何繼學身上。
“哦,學生是過來問先生功課的。”何繼學忙回答到。
“現在文鬆在這裡,功課的事便延後再說,你剛纔也在外邊同文鬆敘過舊,就不必待在這裡了,先回自己房裡做功課去吧。”何其多吩咐到。
何繼學聽了此話,也只得起身回房,雖然此時對梅級的事很上心,卻也不能多問。
“多伯伯還未曾向繼學提起那日之事麼?”梅文鬆好奇到,且不說何其多提不提,這件事已然成爲外邊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多少也會吹到耳朵裡。
“上次只是簡單地提起過,具體的並沒有說,只是你應該也知道了,如今繼學住在這裡的目的就是專心溫習,同此事無關的以後就不要在他的面前提起了,免得他分了心。”何其多解釋到。
梅文鬆會了意,原來是何繼學被閉塞了消息的渠道,答應了何其多的要求。
“哎,萍妹妹近來可也好?”梅文鬆又問到,想起自萍妹妹的及笄禮後他們已經快小一年沒見過面了。
“她也好,你們也許久沒見過面了,我讓任嫂叫她過這邊來一下。”何其多於是喚了任嫂過來,讓她去請了何萍到書房來,就說是梅文鬆來了問起她。
聽說是梅文鬆來了,何萍只是懨懨的,因爲她並不喜歡這個世兄,雖則學問人品不錯,只是有股書呆氣,只是他既問起她,少不得過何其多書房來。
“世兄好。”何萍緩緩打千問候到。
梅文鬆忙從座位上站起來還了禮,兩個人又相對坐下。
果然女大十八變,不過一年沒見,何萍在梅文鬆看來更見神韻了,舉手投足都是他眼中的風景,不禁有些看呆了。
“文哥哥何故這樣看着我?”何萍被梅文鬆看得有些難爲情,何其多也注意到,特意咳嗽了幾聲。
梅文鬆反應過來,忙轉移自己因一時忘情的無禮行爲問到:“近來萍妹妹都讀了什麼書?”
“近來並不曾讀新書,不過是溫故知新,讀些舊書罷了。”何萍迴應到。
“如今我進了書院,萍妹妹若有想讀的書儘管告訴我,我定幫萍妹妹認真搜尋。”梅文鬆獻殷勤到。
“別的尚且不說,只怕是聚香縣再沒有比家裡書多的地方了,家裡的書尚且看不過來,不過還是謝過世兄的好意了。”何萍微微一笑。
梅文鬆向來很是欣賞何萍的才學,對她的這種才女自視甚高的態度已是習以爲常,笑到:“萍妹妹這話極是,倒是我說的早了些,這話只等將來能夠到京城入了翰林內閣再說也不遲。”
何萍可真是要拜服梅文鬆這個世兄,倒是一點不謙虛,不過一物治一物,聽了這話何萍也不免被逗笑了。
“你這丫頭,你世兄好心好意的,怎能說這樣的話。”何其多嗔怪到,雖然他內心也是如此想。
何萍輕輕地吐了吐舌頭,站起來說到:“妹妹還有些書要看,等看完了再同世兄您交流交流,就不打擾父親同文哥哥說話,先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