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心生暗涌(四)

三天後,天君選拔試開始了。

天還沒亮,所有參賽的法師及其護法師都已經集中在伏家的議事大廳前。粗略的數了數,法師加上護法師一共有十一人,除了伏文旦外,其他的法師都跟着一個護法師。天亮前,在伏火龍和洛小橙的帶領下向選拔賽的比賽場地,也就是伏家的禁地所在的幻象之林出發。

據沒有參賽的伏秋梨說,天君選拔賽的過程很簡單,就是所有參賽法師和自己的護法師進入幻象之林,根據指定的路線避過林裡的各種危險,然後就會到達大賽的主要表演舞臺---伏魔洞。伏魔洞是一個危機四伏、地形複雜如迷宮、越往內走越危險的地方。裡面有各種不同類型、等級不一的守護魔,它們只要覺察到有人闖進洞裡,就會用各種方法和手段來攻擊闖入者;

如果能保住性命順利來到伏魔洞最底、最深的地方,法師就要面對最後也是最危險的一關。由族裡最強的護法師,用手上的三件神器打開伏魔之門,然後由最強護法師陪同法師進入人間和妖界交接的地方。那是一個高等妖獸橫行的地方,法師要在護法師的保護下,用法力馴服妖獸,讓它成爲只聽命於自己的守護獸。不過,馴服妖獸的過程要萬分小心,因爲從法師進入伏魔之門,直到順利馴服妖獸離開前,伏魔之門都是打開的,所以法師在馴服妖獸的同時,也得要防止任何妖獸從伏魔之門逃出來。

到最後,哪個法師能順利馴服妖獸,並能安然無恙的出到伏魔洞外,就可以成爲新一任的天君了。

聽伏秋梨解說的語氣,平靜得就象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好不好一樣,但卻聽得我在一邊直冒汗。聽起來,選天君並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完全是危機四伏的競賽。伏文旦並沒有帶上自己的護法師,真的不會沒問題嗎?

正在這樣擔心,卻聽到伏秋梨說:“二哥他一定能當上天君的。”她回頭對着我和站在我旁邊一臉憂色的軒轅紅豔,笑了一笑,“他天生的法力比桔子還要好,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法師!正因爲這樣,他纔不用護法師的。”

雖然是這樣說,但結果一天沒出來,還是無可避免的有些擔憂,尤其是軒轅紅豔,擔憂到不得了的表情,安慰她也沒有多少效果。既然這樣,我只有講講義氣,陪她站在議事大廳前站着等大家的回來。

到了傍晚,一直緊閉着、被我和軒轅紅豔四雙眼睛緊緊地盯了一整天的伏家大門,終於徐徐地從外推開,伏火龍、伏文旦和洛小橙的身影,伴隨着身後的滿天紅霞大步地走進來了。

過程或許是驚心動魄,但結果是無可置疑。伏文旦成功的馴服了妖獸,成爲新一任的天君。看着軒轅紅豔旁若無人的激動地撲向伏文旦,其他人都很識相的---閃開了,給兩人留下一個發展的空間。

又過了三天後,伏家上下一片喜氣洋洋。伏家上下的人都是天沒亮就起來,爲接任天君儀式而作準備。其實,接任儀式並不繁瑣,就是新舊兩任天君一起到萬象山上的伏家神廟裡的祈福殿,稟告天地、祖宗新任天君已選的這一件事,然後在兩尊神像前,舉行一場天君法器交接儀式就能完事了。

伏家上下的人那麼忙碌,準備的主要不是天君接任這一過程,而是天君上任後的事情。因爲,新一任天君就職後,就得要設宴大肆慶祝一番,除了伏家的族人和春都裡的居民外,還得要邀請各方的知名人事參加,邀請人員的名單在伏文旦成功從幻象之林裡出來那天晚上,就已經定好的了,邀請參加慶祝盛宴人員的工作,也在三天前就開始進行。當然,因爲交通落後的關係,所邀請的人士基本都是春都附近一帶的;而商爺和商明月也理所當然的是被邀請的人員之一。

雖然我這個冒牌貨也是天君接任儀式的主角之一,但卻只需要在神廟裡晃一下,把法器交到伏文旦手裡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一概都不用我理。在忙碌的伏家裡,我是最閒的一個。相比之下,軒轅紅豔比我還要忙,因爲是她的“文旦哥哥”的人生大事嘛,所有的事情都不能馬虎,所以她就跟在伏秋梨身後幫忙打點一切了。她整天跟着伏秋梨,那浮雲當然也很樂意跟在他家小姐的後面當苦力了。

見到伏文旦和軒轅紅豔、伏秋梨和浮雲這兩對感情漸趨穩定,我不禁從心裡爲他們感到高興。

慶祝新君上任的盛宴,下午約四點的時候開席。議事大廳前的寬闊大院上擺滿了酒席,那一桌挨着一桌的桌子,一直排放到大門以外,大門外的空地上也全擺滿了酒席。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筵席,人頭涌涌的場面,極爲震撼。

宴會臨近結束,出席宴會的人散得差不多,一直忙着招呼賓客的伏家幾兄妹,包括我在內才得以坐下來休息。

商爺走過來向伏火龍告辭,臨走前對商明月說:“明月,你留下來幫忙收拾吧。”

商明月一副求之不得的神色,伏火龍連忙說:“不用勞煩明月了。”

商爺卻不由分說的笑着說:“火龍你不用跟商爺客氣的。就這樣定了,我晚點再派人來接明月回去!”說完,瀟灑的走人,把商明月順利地留了下來。

伏火龍還想作無謂的掙扎,一旁看得滿心歡喜的山鬆夫人已經笑着拉過商明月的手,說:“明月就晚一點再回去吧。”

於是,商明月就和我們這幾個一直在招呼賓客而沒時間吃飯的坐到一起了。看着別人吃飯是沒意思,但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吃飯,那就是一種享受了。在商明月熱情目光的注視下,伏火龍一副渾身不自在的樣子快速把飯吃完,然後想溜,可惜,在他成功溜人之前,山鬆夫人開口說:“火龍啊,用過晚膳,該到處走走纔好的。現在時候不算晚,這樣吧,你帶明月到處走走,然後再送她回去吧。”

姨母大人下的命令,在衆人起鬨中快要化成一塊硬冰的伏火龍,只得聽從指示去辦了。臨離開前,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到我這邊來,我朝他笑了笑,再豎起一個“V”字手勢。他無奈的回笑一下,然後再陪着熱情的商明月離場了。

看着兩人離開的身影,剎那間我的心有了一點空空的的感覺。

“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休息了。”山鬆夫人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回過神來,見山鬆夫人已經離開了。

沒有了長輩在場看着,伏文旦和軒轅紅豔、浮雲和伏秋梨他們這兩對也就沒有之前那麼拘謹了。因爲軒轅家最近也很多事情要辦,已經外出了好幾天的軒轅紅豔和浮雲今晚得要回去。這短暫的相處時間,這兩對情侶肯定會有千言萬語要說的了。我和另一個電燈泡―――伏百香相視一眼後,然後很識趣的悄然離場,伏百香更順手地把洛小橙那個沒有半點自覺、還在拼吃的傢伙也一同拖離現場。

在回去所住小院的路上,無意中擡頭望見天空中的圓月。很圓很亮的月亮,在片片雲彩的陪襯下,靜靜的掛在漆黑的夜空中散發着迷人的光芒,令其他的星辰全變得暗淡無光;但,今晚伏家裡到處點着的火把又把月亮的光輝比了下去。

擡頭望着月往前走,走着走着,一陣帶着花香的風輕輕吹過。我站定腳步,回頭對跟在後頭的小桂說:“小桂,我們去後花院賞月去!”

後花院裡沒有點火把,但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整個後花院的景色還是一覽無餘。爲了不讓其他人打擾賞月的雅興,我帶着小桂特意走到茂密的花叢中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來。花香明月,如此的良辰美景,可惜我不會喝酒,要不就可以在這個時候拎上一壺酒,吟上一句“舉杯望明月,對影成三人”之類的,一來顯顯自己的文學修養,二來是應應景。對了,沒酒,也能用其他東西來代替!例如熱茶!

我吩咐小桂說:“小桂,幫我泡一壺茶。”

“是。”小丫頭跑得挺快的,很快就不見影了。

花香讓人聞着心曠神怡,月光讓人看着陶醉。我用一個最舒適的坐姿態坐好,擡頭望天。新的天君已經選出來了,我這個冒牌貨,還要在這裡待多久?我實在找不到很好的理由留在這裡,雖然伏火龍說了我可以留在這裡,雖然其他人都對我很好,但我是一個和伏家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看着別人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心底某個脆弱的地方就覺得心痛,無論怎樣,我都會覺得自己象個局外人,無法把自己當成他們之中的一份子,因爲,我始終不是伏桔子,我是無意闖進這個世界的柳無雙。

無所貢獻的在別人家白吃白住,正是我一直不齒的所爲。得要儘快找個時間跟伏火龍說清楚,然後向他告辭吧!再繼續留在這裡,我怕會更加捨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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