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清晰的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裡,楊世遺的身子有明顯的停頓,至於孤獨宏,卻是眼神轉也未轉的盯着我。
甘羅在挑撥離間!我想出口反駁,忽而就看到他在轎子中對着我那意味深長的笑,耳邊似乎便響起了當日我所言。“與丞相聯手,對付北國楊氏一族!”
瞬時,嘴邊的話便被我生生的吞了下去。當時天下間皆流傳着不利於我的傳言,我所想的不過是借甘羅的手來證明我身在南國不在漠北的傳言,遙遙的告訴楊世遺背叛他的人不是我,沒成想,這到了最後卻成了我自己埋下的一個隱患。
見我神色不對,甘羅卻是舉起壺中酒大大的飲了一口,嘴角微彎,“當日你說要與我聯手對抗楊氏一族,我卻是不信……可如今,你到底是做到了。”
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語意含糊,讓人不得不想歪。
甘羅話音未落,孤獨宏的馬匹卻是在原地繞了一個圈,打了一個響鼻,他手一揮,手中的東西便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那是一塊玉佩,上面刻着……扶桑花……
“和田玉,扶桑花,天下人皆知這代表着什麼,北國無奇,你懷中的女人將你最重要的東西都送給孤了,你當真還以爲她一心只爲你?”
耳朵裡便嗡的一聲,這玉佩……隱約記得是孤獨宏上次將
我擄走命人拿去的,我竟一直忘記告訴楊世遺。有瞬間,我的身子顫了一下,我害怕身後的男人會相信這些人的話,只是片刻,我便覺得自己臉色又慘白了幾分,只硬撐着冷靜出聲,“看來孤獨國主不僅沒有君子之道義,還慣愛挑撥離間!”
孤獨宏策馬向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秦漾,你知道‘孟禾’是什麼意思嗎?”
“孟禾,在蒙古語裡是長生的意思,所以,我是長生。”
“你是長生,我便是長長生!”
模糊的對話,隨着孤獨宏的這一問浮出眼前。孟禾……是孤獨宏,幾乎是一想到這個可能,我的眼睛立馬的睜大,用力認真的看向他的面具,他的嘴角似乎帶着笑,“孤在上陵被人追殺,你救下孤,那段時日,生死與共,不敢忘!”
一番話被他說的似乎情深之至,我卻覺得渾身冰寒。
“天下人皆知南國國主孤獨宏字孟禾,唯獨你不知,秦漾,這就是命定。”
原來孤獨宏早就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我的,是我自己笨沒有察覺。整個磅礴戰場,此刻竟是鴉雀無聲,就連甘羅都老實的坐在一邊飲着酒欣賞着這齣好戲,也是,此刻我與楊世遺已經是他們的甕中之鱉,似乎無論如何都跑不了,自然也不差在那一時半會。
“孤與她之間有如此
淵源,無奇,你還以爲是孤無故興兵?是你阻撓在前,奪人在後,若不是你,她如今已然安坐在孤王南國中宮了!”
他話裡的真假,難以分辨,分明是屍橫遍野的慘狀,他卻對楊世遺說,“放開你的手讓她過來,你允諾,從此歸隱,孤王便放你走!”這聲音裡,難以言說的多了幾分陰沉。
楊世遺圈着我的胳膊有些發緊,我覺得自己有些失血過多,腦袋暈的很,所有的反駁和動作全部忘記,只記得緊緊的抓着此刻這個唯一能讓我依靠的男人。擡頭看他,他恰好也低頭,沒等我開口,他便俯下了身子,嘴脣在我的額上一觸,擡頭再看向孤獨宏,聲音清冷而有穿透力,“命中註定,是嗎?”
這舉動無異於挑釁,一個反問出口,楊世遺低頭認真看我,“沒有鳳冠霞帔,沒有喜樂盛宴,沒有國民朝拜,如今只餘下一個將死的我,你可願與我成親?”
他當是儒雅,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此刻臉上身上卻沾滿了猩紅,他的眼睛裡映出我的樣子,害怕,懵懂,不知所措。
如此時候,孤獨宏手中長劍忽而就是一揮,破風凌厲之聲,“北國無奇,你欺人太甚!”
不太懂孤獨宏此刻的神情中有幾分真,我卻覺得自己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了,半響,笑着應聲,“得你如此,夫復何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