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定定的看着我,卻沒有說話,只將我的腦袋壓進了他的懷裡。耳邊是他胸膛裡傳來的一下一下的震動,我閉了閉眼,又緊緊的在他胸口處蹭了蹭。
從楊世遺那裡出來,我便覺得底氣又足了一些,有人給我撐腰,在這北國自然沒有什麼是我需要再害怕的。魏子衣依舊在廂房中,沒有接到任何的吩咐果然沒有人敢進去。
我推開門的時候,隔着層層的紗帳,明顯的感覺到牀上那人的呼吸重了幾分,她在害怕。皮膚因爲長期暴露在外面,所以起了粒粒的小疙瘩,伸手在她的胳膊上輕劃,如願見到她的身子又是一抖,我便笑着開口,“這滋味如何,許夫人?”
外面的雨聲漸歇,她大概是趁着我不在的時候喊過人,衝着我開口的時候,聲音便有些沙啞,“這裡是太子府邸?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
我挑眉,拒絕回答。
她眼睛一眯,又繼續的提出了要求,“我要見太子!”
我收回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指,來回蹭了兩下才應聲道,“太子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或者,你其實穿成這樣就想去見他?怕是還沒有靠近,便會被當成瘋女人亂箭射死吧!”
整間屋子裡大概因爲長期沒人住所以有些潮溼的厲害,我轉了個身便將這房子裡的所有窗戶都打了開,紗帳隱隱的被風吹起,她便在我的身後大聲的喊,“秦漾!我可是魏子衣!”
她喊得有些撕心裂肺,似乎想證明什麼一樣,我坐在外面的茶桌旁,等着她喊累了才輕聲應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誰。不過,那又怎樣?”
落在我的手裡,你便是魏子衣那又如何!
良久,她終於安靜了下來。
雨聲淅淅瀝瀝的從窗戶外面傳了進來,我手指便在桌子上敲啊敲,她的聲音已經嘶啞,終於在語氣中帶了一絲的哭音,“秦漾,我又沒對你做過什麼,你何苦這般對我?”
這是威逼不成,改走軟化政策?
我琢磨了一下便回道,“魏子衣,你從始至終不喜我,有理由嗎?自然沒有。”她又不說話了。
涼風徐徐,紗帳便時不時的被撩起,我便從這縫隙中看着無助的躺在牀榻上的那個人,“告訴我,莫婷婷在哪?”
她聽到莫婷婷的名字,忽而便又是冷笑了幾聲,自言自語般的開口道,“哈哈,那個狐媚子!”這般自語完,她便又偏着頭努力的想要看着我,臉上的表情奇怪莫名至極,“秦漾,你抓我來莫不是隻爲了那個妓子吧!哈哈哈,你們真真是太好笑,太可悲了些!”
莫婷婷確實出身紫陌坊,魏子衣叫她妓子無可厚非。
我彎了彎脣角,沒有理會她的冷嘲熱諷,“是太可悲,你堂堂將軍府的千金,世家大族的小姐,竟比不過一個妓子,魏子衣,你真可悲!”
她被我堵了回去,半響,只冷冷的開口道,“城牆之上,我不過是因爲子揚忽然離開,所以受了刺激口不擇言,秦公子也太小題大做了些。”
如此不配合,我皮笑肉不笑的彎了彎脣角,轉身便迅速掀開了紗帳走了進去,一把將她身上的肚兜撕扯了開,伴隨而來的是她的一聲尖叫,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開口道,“你錯了,魏子衣,我不是螻蟻,我是狐狸,還是一隻會記仇的狐狸。”
她的身子立馬的僵硬,再接着卻是失去理智一般的大喊,畢竟在一個男子,尤其是在一個自己這麼討厭的男子面前,再堅強厲害的女人都受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臉色通紅。我往後退了退,便見她手腳並用的想要掙扎着起身,卻無論如何都起不了,直至最後滿是恨意的看向了我,“秦漾,我會殺了你!若是我活着,定會殺了你!”
不理會她的嚎叫,對付世家女子,尤其是最重禮教的閨秀們,用她們最重視的東西來威脅,百試不爽。
嘴角一彎,手便緩緩一放,紅色的鴛鴦戲水飄落。如此帶有侮辱性的動作,她終於受不住,羞憤欲死,嘴脣一動,一股鮮血便順着她的嘴角流了出來,咬舌自盡?我挑眉,迅速的將那已然飄落在牀榻上的紅色肚兜塞進了她的嘴裡,她的眼淚便噼裡啪啦的開始往下掉,手上無意間就染上了她嘴邊的血,淚珠配上那一片鮮紅,煞是觸目。
忽而便覺得,我對她過於殘忍了些,只在她的淚眼模糊中,輕聲的開口,“魏子衣,想死嗎?還太早。”
她依舊在不斷的哭,嘴被堵上發不出聲音,眼淚卻絲毫沒有間斷。我被她弄的心煩至極,手指一搭便放在了她的脈搏之上,不過須臾,我的身子便是一僵,是滑脈,往來流利,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她的身子如此強悍,這滑脈便只有一個解釋,她懷孕了。
她肚子裡的那個,至少月餘。
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我鬆開手,平緩了一下呼吸便警告她,“你若還想活下去,還想見着你用盡心計纔得到的男人,那就給我乖乖的!”
解繩,給她穿衣。
她整個人完全奔潰的狀態,我說擡手便擡手,伸腿便伸腿,聽話至極。直至最後,我從藥包中掏出藥包給她找止血的藥,她才伸出一隻手顫抖的拽住了我的衣袖,我看她,她便斷斷續續的開了口,“不要說……不要告訴告訴子揚不要……”
勉強聽的清楚,卻不想回答。我便一捏她的下巴讓她張了嘴,很是不溫柔往裡撒了藥。
眼前的場景,如何看都覺得像是這個女人被欺凌的很慘。我撫了撫額頭,迅速的開始收拾現場。她經過剛剛一番的折騰,已然沒了力氣,我將牀鋪收拾好,回頭看她的時候,她的眼睛還在微閉。
“你說你將莫婷婷關了起來,還夜夜有男人的陪伴,魏子衣,你最好祈禱你說的不是真的,否則,你絕對會後悔終生!”
丟下這句話,我轉身便出了屋子,莫婷婷現在是柳淇睿的,而我,不想讓淇睿受傷。
這邊的廂房因爲有我特意的吩咐,這般大動靜也沒有人過來,我走了幾步便招來侍衛守在了門口,臨走的時候還特地交代,“不許將裡面的女人放出來!”
煎藥送藥,全部親手完成。更甚至,我還在其中加了保胎的藥材。
天空放晴,我將藥重新端了進去,魏子衣的神色有些呆滯,見到我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只是那髮髻散亂的厲害,臉上也是一片的模糊,我將藥端起她也不接。少頃,我便用勺子一下一下的喂她,舌頭上的傷大概疼得要命,她終於有了反應只緊緊的皺着眉頭。見了碗底,我將碗往旁邊一放,拽過一旁的錦帕便給她擦臉上的髒污。
她的眼神便放在我的臉上,少頃,緩而慢的開了口,“秦漾……你污了我的清白……”口齒不清,難得我還能聽得出她說了什麼。只是她顯然還沒有說完,卻已經吃力的很,舌頭上的傷口又裂開,有血便流了出來。
我將她嘴角的血跡擦乾淨,在屋子裡環視一週,起身去給她拿來了紙硯筆墨。
她的臉擦乾淨之後,臉色便蒼白的厲害,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筆墨,一擡手便狠狠的將之打翻,墨水特有的味道在鼻間瀰漫,點點的黑色印跡便落在了我的袍子上。我漠然,將被打翻的東西收拾好,過了一會,我將紙張重新鋪好,看着她便開了口,“你與許子揚上次什麼時候同房,還有你最後一次月事是什麼時候來的?”
許是我問的有些太過於冷靜,她的臉上又出現了不正常的潮紅,眼看着她又要摔東西,我便用力的一把壓住她的手,將筆塞進她的手裡,重重的吐出了一個字,“寫!”
她還是不動,臉色潮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我一揚眉毛,微扯嘴角,“不寫?很好,那我將你被我看光身子一事告訴許子揚!”
說
完這話,我忽而便覺得自己有些真的像是她口裡所說的無恥小人,趁人之危,還欺凌弱小,然則,魏子衣並不弱小,只要邁出這個門,無論她的哪一個身份都足夠將我死死的踩在腳底。
是以,我便不再心軟,只冷着臉看她,“你寫還是不寫?”
終於,她的手顫顫巍巍的落在了紙上,“月事四十日前,同房前日。”
盯着那兩個字半響,我將手指又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她抽回不得,我擡頭,衝着她乾乾的一笑,“魏子衣,恭喜你,你要做母親了!”
她神色明顯是怔愣的,不可置信或者其他,只是須臾卻是瞪着我模糊的開口道,“度特……能!”不可能?確實,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
我一扯嘴角,手便在她的肚子上輕佻的一摸,“萬事皆有可能,許夫人,你說你在許上將軍不在的時候有了孩子……別人會如何想?恐怕到時候,閒言碎語會飄滿整個上陵城的上空!”
她的臉色又青白了起來,下意識的便往後縮了縮身子,拿起筆便在紙上寫了三個字“放我走”,再接着便是睜大了眼睛望着我,我的眼神便在那三個字上一掃而過,須臾將筆從她的手中收了回來,衝着她一笑道,“那有點難度,自然,如果你說出將莫婷婷關在哪裡,或者是淇睿在哪裡,我會考慮。”
話音落,我往後退,順道的提醒她,“別忘了,你肚子裡有許子揚的種,若他不幸戰死沙場,你肚子裡的那個便是他唯一的後代,想死?死之前想清楚了!”
退出去,吩咐了婢女守在門口後,我瞅了瞅自己被弄髒的衣袍,用力的便揉了揉額頭。
換好了衣服,推門而出才發現已近申時,日頭斜斜的打在窗櫺上,我眯了眯眼,擡手擋陽光,遠遠的就看着有個人逆着光走來,看着我的時候便喊道,“秦公子,上將軍府來人了,說要接夫人回府,殿下外出未歸,我等只好來問公子你。”
楊世遺不在?
稍一頓,我便輕聲開了口,“你便和來接許夫人的人說,因爲子揚征戰在外,未免夫人自己在府中憂思難受,便在太子府邸多呆些時日。”
明顯的,我的話音一落,臺階下的人就很是遲疑的看了我一眼,“秦公子許夫人畢竟是女眷,而如今,太子未曾娶親。如何……”如何都不妥啊。
這話外之音我自然聽的懂,只是魏子衣那副模樣,這個時候讓她回去,就算是楊世遺也護不住我的吧。眼見着那侍從還在原地不走,我眉毛一挑便輕聲道,“許夫人乃是將門虎女,這等繁文縟節她怎麼會在乎,且去說。”
他終是點了點頭,恭敬的退下。
樑九一事本是滿城風雨,卻因爲漠北軍團忽然的偷襲而被人們漸漸的淡忘。只是許子揚帶兵出征的第二日,樑三便帶着一幫子世家子弟找上了我的府門。
彼時,我從睡夢中醒來,滿腦子裡是魏子衣那副慘淡的模樣。院子裡便傳來秦思歸的聲音,“樑三,你這般早,還帶了這許多的人,擾人清夢可不是這麼做的。”
這聲音多少還帶了些許的睡意。我便從牀上爬了起來,確定自己身上的衣服無誤後,推開了門。樑三立馬看到了我,越過了秦思歸便衝到了我的面前,瞪眼吹鬍子般的大吼,“秦漾!你必須娶我九妹!”
這表情這聲音,只差拿把劍抵在我的胸口處威脅我了。
我眼神便在院子裡那些站着的人身上一掃而過,敢情着樑三這是領着一堆人來逼婚了!我還沒說話,秦思歸的聲音便涼了幾分,在他的身後開口道,“樑三哥,你這是何意?”
樑三隻當沒聽見,揪住我領口就要將我往外拽。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給他一針,忽而他的身子便是一僵,然後手慢慢的鬆開,我偏了一下身子,大門口站着的是個意料之外的人,吳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