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而,這一羣似實又似虛的女子,很快又轉而過身,整齊的踏前兩步,面向屋外的蠍歸一,不再理會顧墨和那引路弟子。
顧墨心中稍安,看來是谷主璧東流已經出手,對自己暫時也沒明顯敵意,或者說根本沒多在乎他們兩個,他連忙拉着那引路弟子,往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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蠍歸一仰起頭,只見橙色的天空,不知何時已是一片血紅,正有一道血光從天穹射下,恰恰將自己籠罩其中,原先的遁隱之術,此時無所遁形。
蠍歸一手往腰間一抹,數個魂袋同時張開,海量的斑斕彩蠍狂涌而出,層層疊疊,將蠍歸一包圍在內。
彩蠍叫人毛骨悚然的爬動,卻絲毫沒有影響那羣女子,她們竟再度往前兩步,逼近蠍歸一。
高昂簫音忽然停下,璧東流從廟宇方向踏空而來,道:“這位閣下,費盡心思潛入,想必是衝着螭吻上仙的精血而來吧?”
蠍歸一道:“螭吻精血,對我飼養的蠍王有大用,貴谷若肯讓出,我必能給出滿意的價錢,還與貴谷成爲永世盟友!”
顧墨聽得心中疑惑,這蠍歸一一直強勢無邊,現在竟然隱有退讓談判之意?”
“上仙留下的精血,乃我們頑仙谷的至寶,宗門之魂,又豈能轉讓呢?再觀閣下,滿身邪魔氣息,想必是從外方世界而來,我已知會周邊宗門,一同除魔衛道!閣下還是莫要覬覦精血,先爲自身打算爲妙!”璧東流的聲音溫和依舊,如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
哪怕顧墨不是首當其衝,也覺這聲音和言語,充滿了蠱惑之意,忍不住點頭贊同。
但身在局中的蠍歸一,直接“呸——”了一聲,道:“何謂邪魔?將自己門內資質最佳的女弟子,抽魂奪魄,封印於蜃術之中,讓她們永世爲‘蜃’,來做大陣陣眼,這是不是邪魔?”
此話一出,顧墨心中爲之一懾,只覺面前那羣白衣飄飄的女子,更增幾分陰森氣息。
顧墨身旁的引路弟子,連嘴脣都被嚇白了,此話若是假,那還好說,但若是真的,他們兩個還哪有活命的機會,事後勢必要被滅口的……想起之前接觸那些女子,手就如穿過虛無,想來真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
他轉過頭,渴望能從顧墨眼裡看到悽苦的共鳴,誰知顧墨僅僅是微微皺眉,也不見如何驚慌,還低頭在他耳邊道:“想活命吧?我們上二樓,從後面的窗戶逃出去……不過外面的路我不熟,只能靠你帶路了。”
那引路弟子此時正六神無主,聽到這鎮定的耳語,連忙點頭,在顧墨攙扶下,掙扎了幾次方纔站了起來。
這時,外面的蠍歸一又道:“何謂邪魔?吞服自己宗門螭吻上仙的精血,妄圖修煉成一頭新的螭吻,不斷以新鮮血肉爲食,催化自身肉體,這是不是邪魔?”
面對蠍歸一如驚雷一般的連續喝問,從空中緩步而來的璧東流,輕輕笑了,道:“關於後者,你是如何發現的?我一直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
正被顧墨扶着上樓的引路弟子,腳下不禁就是一個踉蹌,谷主完全沒有否認,這次他們真的死定了。
顧墨低聲喝道:“他們顧不上我們這些小人物,這是我們逃跑的最好時機了!”
引路弟子微微點頭,勉強鎮住心神。
蠍歸一笑了,依然是那種弧度僵硬的笑容,道:“進入廟宇範圍,僅覺些許不妥,開始還以爲是廟宇萬年香火的威壓,直到後來你發動蜃術,本在廟宇內的精血氣息,竟遊移到我周邊,那如果我還不知道精血已易其主,就未免太過愚鈍了!”
幾聲清脆的簫音響起,似是炫技,又似在表達愉悅心情,璧東流離蠍歸一更近,他緊持玉簫,又道:“你頭上的蠍王,裡面包含的精魂,老夫很感興趣,若你肯分我一份蠍王的精魂,我便分你一點精血,可好?”
蠍歸一大笑道:“甚妙!各取所需,共證大道!”
顧墨不滿了,你們有毛病啊?明明準備開打了,怎麼說着說着,又重新談買賣了,最該死的是,竟然還談成了!
但出乎意料、也讓顧墨驚喜的是,外間忽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眼看要握手言和的兩人,在璧東流走到蠍歸一面前時,卻忽然發難,玉簫如棒,徑直就朝着蠍歸一腦門敲去。
蠍歸一雙手未有動作,但頭上盤着的巨大彩蠍,卻揚起蟹爪,撞在那玉簫之上,碰出一聲轟然巨響,整個天地都似搖曳而動。
剛走上二樓的顧墨兩人,引路弟子再度站立不穩,坐倒在地,顧墨藉此停頓,順勢往窗下看去,只見一衆女子,如幽靈般蜂擁而上!
她們不單來自這一座房屋,周邊每一間屋子裡,都涌出這樣一羣白衣女子,如索命女鬼,齊聲發出淒厲的哀鳴,衝着盤繞在蠍歸一週邊的斑斕彩蠍圍去。
這場面看得顧墨暗暗心驚,如果按蠍歸一所說,她們全是被抽魂奪魄的弟子,那麼如此驚人數量,恐怕也不是一代谷主可以累積出來,那豈不是說,這頑仙谷歷代谷主,一直都在幹着缺德事,才積累出這般多怨念驚人的“蜃”?
璧東流雙手持玉簫兩端,右手猛地一拔,竟如拔劍一般,抽出一柄玉簫劍,左手持鞘,右手持劍,碧光四射中,鞘指蠍歸一小腹,劍指咽喉,快得無比驚人!
玉簫化劍,蠍歸一頓時吃了暗虧,疾退兩步,牽一髮而動全局,大量彩蠍馬上被一衆女子斬殺,斑斕了一地的血液,發出陣陣惡臭。
“既成口頭協議,何以暴起傷人?”蠍歸一斥道。
璧東流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輕笑道:“精血融入我身,若給你一點,老夫輕則元氣大傷,重則暴斃身亡啊!”
蠍歸一道:“原來如此。”
璧東流又道:“其實老夫想要的精魂,你也未必能給我吧!”
蠍歸一漠然道:“確實,那是老夫的精魂與蠍王本源所融合而生,若給你,豈不是老夫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間?”
“……”
顧墨聽着兩人在言語試探與攻擊間,元力波動越來越大,哪敢繼續看下去,拖着引路弟子,就往另一邊的窗戶跑去。
耳邊又聽到蠍歸一疑惑道:“我低估了此地,貿然上門,實在失算!本來猜測你的實力,不該如此強大啊!”
“百年前,老夫發現上一代谷主,暗自吞服了螭吻精血,日漸強大,便找到機會,將其吞噬,這讓我不單成了新一代谷主,對於如何演變成螭吻,也更多了幾分把握……對了,上一代谷主,其實也是吞噬了上上代的谷主,所以纔會強大至此……”
“……”
顧墨越聽越心寒,不愧是螭吻選中的宗門啊,實在變態得令人髮指。
他拉着引路弟子,從另一邊窗戶躍下,急聲問道:“這一頭可有捷徑下山?”
引路弟子苦澀道:“長廊方向,那是唯一出入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