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蘇視角
久別重逢的懶覺。
很少睡到十點以後。
非常罕見地伸了個大懶腰。
出人意料地,先前幾乎可以粉碎身體的傷痛已經無影無蹤。
休息了一天之後,身體差不多完全恢復了。
白涵馨…
這樣的名字和短髮少女的身影,從腦海中閃過。
自幼的同學,相互見證成長的人。
沒想到她也捲入了這樣一場戰爭。
但是,還有一點讓我非常在意,那就是,她的父親,也是白啓宏。
我和白涵馨,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身上都留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但是,由於這樣的戰爭,我和她之間的立場,在深層次中就帶着敵對。
從昨天白涵馨說出的話就不難知道,她對我並不認同。可能她之所以留我一命,也有血緣的關係吧。
儘管昨天她放過了我,但是如果下次再遇到她的話,我還能活下去嗎?
因爲只要我和她都還活着,就一定會有再次相遇的那天。
父親,我該怎麼辦纔好呢。
父親…
思維不受控制地開始漂浮。
我所知道的父親,僅僅限於那個曾經的大家族繼承人和那個魔法師。
在外留學歸國的父親,擁有着過人的學識和天賦,無論什麼方面都盡善盡美,所以幾乎沒有人可以望其項背。
關於白家,雖然我也是這個姓,但是我對那個家族的瞭解,也僅僅限於父親曾經的身份和那個晴嵐市的名流家族。
其實小時候的我,也曾羨慕過白涵馨,羨慕過那樣的家境。
但是後來我明白,人都是各不相同的個體,所以說,羨慕別人是沒有用的,白婷蘇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的這個個體就好。
這樣的想法,曾伴隨着我度過了許多非常難熬的日子。
這樣的想法,也在那樣的日子裡一次比一次地更加堅定地刻在我腦海裡。
白婷蘇只要過着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這樣的想法,自己一直都覺得沒有什麼錯。
但是現在我終於明白,有些時候,當自己的正常生活受到威脅的時候,自己應該勇敢地去面對,而不是逃避。
如果逃避,不但可能會失去原本屬於自己的生活,更可能連自己的生命也隨之失去。
現在明白這些東西,並不算晚。
因爲現在的白婷蘇,還沒有失去,需要做的,就是防止它們失去。
所謂的保護和守護,也就是防止珍視的東西的失去。
爲着這樣的目標,去努力,去堅持。
所以白婷蘇必須勇敢起來,堅強起來。
堅持應該堅持的東西不放棄,就應該可以算作堅強。
直面所有困難和苦難不退縮,就應該可以算作勇敢。
白婷蘇無法改變命運,所以選擇了改變自己。
儘管似乎只是嘗試着去改變自己。
儘管很難,但是必須改變,不容放棄。
如果一開始就放棄,那就一定會失敗。但是如果去嘗試、去努力、去堅持,就會靠近成功…這樣的話語,再次在腦海中浮現。
雖然不一定可以成功,但是如果努力去做,就不會留下遺憾。
我現在要做的,僅僅是把這樣的想法貫徹實施而已。
儘管白婷蘇這次所面對的,是一場稱之爲戰爭也不爲過的事件。
只要白婷蘇還持有魔痕。
只要白婷蘇還沒有死亡。
這樣的戰爭就在持續。
爲的是所謂的神蹟。
爲的是魔痕裡的法力。
狂熱的魔法師們便以性命作爲賭注,相互殘殺。
這是白婷蘇至今也很難理解的。
就算其中有原因,有理由。
但是白婷蘇現在的目標,就是保護屬於自己的生活。
這纔是對於白婷蘇來說,最爲珍貴的東西。
有什麼比平靜的、正常的生活更好的呢?
有什麼比自己的生命更爲珍貴的呢?
這些纔是無論什麼都無法換的的、最爲寶貴的幸福不是嗎?
因爲這些東西,一旦丟失,可能就再也無法得到。
但是擁有這些東西的人,又有多少人真正在乎、真正保護它們呢?
人真是不可思議的動物。
真的是不可思議。
從小就成長在親戚家的我,似乎僅僅只在概念上理解了“父親”和“母親”而已。
是對那樣的環境習以爲常了麼?
還是我本身就缺乏那樣的觀念麼?
但是最近的我卻對“父親”和“母親”這兩個概念非常的在意。
這樣的事情,自己都沒法解釋。
實在不願意去會想過去那段生活。
如果說我成年之後能很快適應那樣的生活,那麼很大的原因就和我之前的生活有關吧。
但是白婷蘇並不仇恨那樣的過去。
因爲就是那樣的過去,讓我有了一份獨特的經歷。
回憶往往都很珍貴。
因爲有些東西,可以從回憶裡,一直延續下去。
和名叫孫琪芬的女孩之間的友誼,就是這樣被一直帶到了現在。
這樣的經歷,和這樣的友誼,也是白婷蘇所珍視的東西。
父親…你認爲對嗎…
輕輕地低下頭,將頭髮埋進下垂的頭髮裡。
…
啊,最近真是變得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呢。
以前的我,就不是這樣的…
是沒有時間去想呢?
還是不願意去想呢?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這場爭奪魔痕的戰爭,已經將我改變。
或者是說,白婷蘇正因這樣的戰爭而改變。
這樣想着,擡起頭來。
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半。
不好了…
早飯都沒有吃的白婷蘇,看來只好直接面對午飯了。
最糟的情況莫過於昨天
晚上吃的東西是餅乾。
也就是說,白婷蘇沒有爲自己準備午餐。
如果對於在乎身材的孫琪芬來說,少吃一頓飯似乎還可以起到減肥的作用。
但是白婷蘇並不在乎那種東西。
所以想要填飽肚子的話,就只好到外面去解決了。
最近都很幾乎沒有享受下午的時光呢。
吃過午飯的我,決定像以前一樣度過下午。
突然心血**想要看看父親的書。
儘管我比較喜歡閱讀。
但是一般讀的都是散文和詩歌。
對於其他類型的書,涉獵不多。
所以書架上的一些書根本沒有翻過。
經常看的書,都被我移到了書架的第二層。
三層以上的書,在這些年基本保持着原樣。
所以從那些書裡,很容易找到父親的痕跡吧。
突然想到,去年的我,在書架上發現父親那本筆記時的情景。
那是巧合吧。
但是沒有那本書的幫助,一年後持有魔痕的白婷蘇現在一定不存在了。
所以還是應該說一聲謝謝。
當時,是在第三層發現的那本書嗎?
那這次就從第三層開始,看看父親的書吧。
這樣想着,已經站在了書架前。
抹去蒙在書側的一層灰,這些書的確很久都沒有人翻過了。
放在這一排的,幾乎都是歷史書。
除了上次我發現的那本筆記。
從世界歷史到中國歷史,從古代史到近代史再到現代史,父親的歷史書收藏,很全面呢。
看來父親一定很喜歡歷史沒錯了。
那麼就從第一本開始吧。
世界近代史。
扉頁上依然用有着沒有褪色的三個字:白啓宏。
突然感到一陣親切的感覺。
下面寫着又一行字:爲了世間的公平與正義。
這是父親年輕時的志向吧。
一個不可能達到的理想。
我想,寫下這行字的父親,當年也一定很年輕呢。
當年的父親,理想也很英雄主義化呢。
這樣想着。
字體連貫,毫不拖泥帶水,沒有絲毫猶豫。
當時寫下這行字的父親,也很認真呢。
人的理想,是不應該褪色的。
即使沉澱,即使遙遠。
只要不放棄,應該縮短和理想距離。
但是父親的理想,卻在這個範圍之外。
本來並不是特別喜歡歷史的我,翻開父親的書後本來以爲無從看起。
但是事實正面,這種擔心是多餘了。
因爲這本書上,很多父親做的註解和筆記,還有很多歷史人物的名言,都被他在下面劃上了黑線。
那是各國資產階級革命時期的領袖和思想啓蒙者們。
那是奠定父親理想的基石的語言。
那時和我一般年紀的白啓宏,就是在歷史人物的引導下,樹立了自己一輩子也可能無法達到的理想。
如同電影快進一般地看着世界近代史。
按照自己的翻閱速度,就算再多個一千年也不夠我翻。
人類幾百年的近代史,被我用最快的速度翻看着。
同樣是人,一旦逝去,他的歷史就會變得比他的人生簡單很多。
人類社會也是如此。
前人寫了幾百年的歷史,在後人看來不過只是幾十分鐘的故事。
與此同時,後人也在寫着他們的歷史。
從大洋東岸翻到大洋西岸,從這個大洲翻到那個大洲。
雖然不知道當年的父親是怎樣閱讀歷史的,但是我知道,當時的父親,對歷史人物,尤其是思想家和領導者的名言,很認真。
那些黑白頭像下的小字,很多不但被劃上黑線,還註明了出處和年份。
與此相反的,發明家和藝術家受父親的關注,就沒那麼多了。
不過如果要讀的話,光是那些劃上黑線的字,就夠我琢磨的了。
但是現在的白婷蘇,最需要的是睡個午覺。
因爲實在是有些疲倦。
將書放回原位,剛走到牀邊,大腦就立刻下達了休息的命令。
…
漆黑的房間。
毫無生氣的房間。
似乎很久都沒有打掃的房間。
黑暗之中,到處都是雜物的輪廓。
本能的反應,這不是我的家。
靠窗的地方,窗外的一絲月光撒在附近的牀頭。
那裡…有個孩子。
因爲正在熟睡,所以不哭也不鬧。
呼吸很均勻。
這樣安詳的睡眠,就算是做夢也很正常吧。
但是,這樣小的孩子,會做夢嗎?
因爲熟睡的孩子,看上去只有幾個月大。
或許還不會做夢。
只有我掌心大的小臉,稍微地有點鼓。
真想…摸一下呢。
懷着這樣的想法,卻發現無法實施。
因爲,現在的白婷蘇,就像一個幽靈一樣身處這個房間。
無法移動。
看不到自己的身體。
連視線都很難調整。
如同懸浮在半空中。
突然感覺一陣風似乎都能吹散自己。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這時候,聽到了一個聲音。
並沒有失去聽覺…
那是鑰匙在鑰匙孔裡發出的聲音。
有人來了。
是誰?
聲音依然存在。
似乎開門的人,搞錯了鑰匙轉動方向。
所以首先旋向了反鎖的那一邊。
難道…並不是這家的主人?
這樣想着,卻無法移動。
甚至無法轉動視線。
只能等待。
終於,傳來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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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很小,但是和這樣安靜的環境似乎的確不合拍。
接着又是小心翼翼的關門聲。
那個人進屋了。
是誰?
這樣想着,聽到的腳步聲,似乎徑直走來。
連開燈也省去了。
他要做什麼?
腳步聲告訴我,是個男子正向這邊走來。
儘管沒開燈,但是應該也會在第一時間發現我。
但是,出人意料地。
男子從我的身邊走了過去。
沒有對視。
因爲壓根就沒有發現我。
但是,就在男子從我身旁走過去的一瞬間。
我看到了,英俊的輪廓,卻帶着疲憊的身軀。
那是一副強忍傷痛的身軀。
那個男子,正用盡全力地忍受着身軀的折磨。
雖然他一直都在掩飾,一直都在剋制。
但是他經過的一瞬間,直覺已經告訴了白婷蘇。
他…究竟要做什麼。
原本一切應該進行地很快。
但是在此時的白婷蘇看來。
就如同電影慢鏡頭一般。
男子向牀邊走去。
站立在月光灑下的地方。
月光映出了那個男子的面孔。
那是,如同雕琢一般的五官。
那是,白婷蘇只在照片裡見過的面孔。
雖然只在照片中見過,但是那張面孔,早已紮根在白婷蘇記憶的深處。
無法磨滅的深處。
因爲這副面孔,屬於,也只屬於,那個名叫白啓宏的,獨一無二,無可替代,深深認同的男子。
父親…
一定是他沒錯。
男子彎下腰,向牀上的孩子緩緩地伸出了手。
就在這時,男子的身形突然一震。
即將咳出聲的男子,將聲音又咽了下去。
顯而易見,他不希望打攪孩子的熟睡。
從新穩住身形、稍微站定的男子從新將手緩緩地伸向孩子。
儘量減少傾斜的角度,緩緩地抱起了孩子。
就在這時。
突然感覺到一陣有如共鳴一般的感覺。
我和那個孩子。
!
那個孩子,左手背上,有個黑點一般的痣。
沒錯,和白婷蘇左手背上的黑痣,一個位置。
這個孩子…
難道就是白婷蘇…
無以名狀,一種奇怪的感覺。
男子口中,的確叫出了孩子的名字。
…什麼?
沒聽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證,似乎不是叫的白婷蘇。
這個孩子,不應該是叫白婷蘇嗎?
怎麼會…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是父親唸錯了吧。
心裡這樣想着。
強迫自己這樣想着。
但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幾乎讓白婷蘇凝固。
“以後,你就叫白婷蘇了啊…”
男子這樣說道。
雖然聲音很輕。
雖然語速也不慢。
但是每一個字音都清楚地通過空氣的傳播,敲打着我。
敲打着我…
一直在敲打…
這究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男子轉過身,抱着懷裡的孩子準備離開。
“等…”
即使想說話,但是又說不出來。
沒法發言。
此時的白婷蘇,是一個看客。
也僅僅是一個看客。
也僅僅是唯一的看客。
沒有話語權的看客。
門被打開的聲音。
儘管很小。
但是我可以清楚聽到。
緊接着,是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
鑰匙旋轉,將門反鎖。
同時也將裡面的看客反鎖。
被凍結在原地,自始自終都只是一個看客的白婷蘇。
!
身體疼痛的感覺。
身體接觸到地面的感覺。
午睡的白婷蘇,從牀上翻到了地面。
痛…痛…
從地上站起來,腦海中卻依然在回放剛纔的夢。
剛纔的夢…
記得父親筆記裡曾說過,如果通過魔力去觸摸別人的大腦,就可能將在那段時間裡發生的故事如同電影一般,寫入被觸摸的大腦,這樣的話,就可以保證記憶深刻,而且在某種情況下還可以再現當時的情景。
就是在那個時候,父親將用魔力觸摸了我的大腦嗎?
那個時候的父親,也瞭解到我的魔性了吧…
但是腦海中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
以後,你就叫白婷蘇了啊…
大腦開始發脹。
呼吸開始緊迫。
連自己的思維也不願意去多想。
也不願意認真的去想。
也可能是那個時候改名叫白婷蘇的吧。
父親給我改的名呢。
這樣想着,這樣告訴自己。
而且意識裡拼命地告訴自己,我就是白婷蘇。
呼…呼…
拼命地壓住絮亂的呼吸。
將思維引向接下來該做的事。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無情地告訴我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
啊…
這個午覺,睡過頭了。
不算安穩的午覺,居然睡了幾個小時。
比看電影的時間還要多。
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但是現在白婷蘇最好不要讓驚訝佔用自己的時間。
因爲自己還有必須做的事情。
那就是,午飯在外面吃的白婷蘇,沒有準備晚飯。
糟糕…
這樣想着,看來今天晚上的晚飯。註定又得在外面吃。
閉上雙眼,無奈地苦笑。
走在街道上的我,左手腕突然感覺到一陣如同**般的感覺。
說是**,不如說是被呼喚的感覺。
就像…和什麼東西相互吸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