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界開始崩潰。
這是很正常的事,因爲它的主人已經沒有法力來維持它的存在了。
疼痛如同斧砍刀削一般破壞着身體這個底盤。
左腿被刺穿,早已失去了它的功能。
鎖骨斷裂,右肩如同脫線一樣早已失去了知覺。
能夠憑着自己的意志倔強而又搖晃地站立本身也近乎一個奇蹟。
而那邊躺在地上的男子,早已不省人事。
似乎他並沒有死。
現在只要用掉一張魔符就能將他埋葬。
不過我並不打算這樣。
因爲原本我就沒有打算以奪取他人生命爲目標。
也對魔痕的爭奪毫無興趣。
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白婷蘇所做的,僅僅是履行了自己的決定而已。
如此而已。
突然脊骨感到一陣冰冷。
似乎背後有人注視着我。
出自本能的反應。
來自直覺的判斷。
而且更不妙的是,左手的魔痕再次有了反應。
另外一個持有魔痕的人,已經非常接近我了。
如同磨盤一般,緩慢地轉過身去。
一個女人,站在河堤上方的道路上。
她的目光,正好與我對視。
那是一個陰險的,企圖奪取他人性命的目光。
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因爲此時的我,已經很難保護自己了。
那個女人的目光已經告訴了我,她要做的,僅僅是收拾掉我和那個褐色衣服的男子而已,就這麼簡單。
空氣幾乎凍結。
無法行動,無法呼吸。
如同雕像一般凝固在了原地。
直到…空氣的流動被人改變,魔力氣息漸漸開始瀰漫。
那是…一個人的魔力正在運行。
無法逃跑…
會死…
幾乎可以感覺到,那個女人的魔力已經蓄勢待發。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會協調法力發動魔法來殺死白婷蘇。
死定了…
視線幾乎不受控制地開始模糊。
只剩下等待死亡。
等待死亡通知的下達。
但是,這一刻卻遲遲沒有到來。
視野漸漸清晰。
想要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剛纔的女人,已經背過身去。
眼球拼命搜索發生的情況。
似乎那個女人正在面對某個人。
一個短髮少女。
容姿秀麗,儀態大方。
可以肯定,她就是我兩個小時之前見到的,名叫白涵馨的女孩。
那個少女,臉上掛着微笑。
幾乎可以看到她的表情。
而且那樣的微笑,似乎是故意麪對着我。
她也有魔痕…
雖然我和她在昨天曾經是臨時同盟。
但是這個時候,前幾天和她在樹林中的戰鬥,突然又在腦海中浮現。
白婷蘇現在所面對的,顯然不是一個好局面。
情況很棘手…
雖然不甘心,但是現在的白婷蘇,已經沒有體力和法力來支撐抵抗了。
所以,如果上面的人想要處決白婷蘇,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早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思考。
大腦幾乎開始猜測死亡的感覺。
但是,死亡的話,一定會失去知覺的吧。還是在失去知覺前會有其他的感覺。
這樣的思考,似乎只是我的妄想。
因爲,就連剛纔可以感覺到的魔力氣息,也幾乎消失在了空氣中。
是白涵馨阻止了正要施放魔法的女人嗎?
腦海中閃過剛纔短髮少女的微笑。
那樣的微笑,似乎不像是想要取我性命…
爲什麼…
正在這時,包裡的手機響了。
連是誰打來的都沒看,也沒有時間去看。
直接按下了通話鍵。
“蘇,你看到我的外套了嗎?”電話裡傳來孫琪芬焦急的聲音。
“沒有看到,發生什麼事了?”一邊儘量保持着聲音的平靜,一邊驅動
起自己的身體,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河堤向街道走去。
“我的外套,不見了啦,我想準是忘在那家店裡了。”
原來如此。
買好衣服穿走的孫琪芬,把原來的衣服忘在了店裡。
“哈哈…”控制不住地笑出聲來。
“真是的…你居然敢笑我…哼!”
“啊…啊,抱歉。”似乎剛纔白婷蘇的確有些失禮。
“哼,抱歉也沒用,下次我會到你家收拾你。”電話那邊的少女,得意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暫時沒有話可以回答孫琪芬。
“哼,怎麼處罰你,都要憑我的高興。”如同宣言一般,孫琪芬這樣說。
此時的我,已經到達了街道,一招手,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我的面前。
“咦,蘇,你還沒回家嗎?”
“啊,啊,正要回家了呢。”
這樣說着,關上了車門。
插曲
白涵馨視角
站在河堤上,河邊的風吹拂着白涵馨的頭髮。
就在下面的河堤上,不久前才發生了一場大戰。
就在剛纔,由於白涵馨的趕到,一場屠戮被迫取消。
不過短髮少女對此並不確定。
早在白涵馨看到河堤下戰鬥的魔法師之前,突然回頭的陳怡雅就發現了她。
空氣中瀰漫的魔力氣息同時也逐漸消散。
下面方纔結束的戰鬥和逐漸消散的魔力氣息,雖然看起來合乎情理。但是白涵馨卻覺得似乎有點不對。
尤其是對於此時出現在這裡的陳怡雅,短髮少女覺得有必要確認這是不是偶然情況。
“大小姐也有心情來河邊呀,真巧呢。”
“碰巧路過而已。”白涵馨這樣回答。實際上,在感知到河邊有兩個魔痕持有者之後,停好車的她就離開趕來了。
“師傅是在遙望對岸嗎?”儘管絕對不是正確的答案,但是短髮少女依然那樣提問。
“只是普通的散步而已。歲月不饒人啊,有時候也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去回憶從前呢。”這個女人的演技還不算差。
現在的白涵馨,需要掌握局面。
“師傅,願意和我一起去喝杯咖啡嗎?”微笑着的白涵馨,其實正在打算如何試探自己曾經的師父。
“大小姐有邀,真是榮幸。非常樂意。”陳怡雅回答。
“那麼,師傅請隨我來。”
這樣說着,白涵馨優雅地轉過了身。
少女身後的女人,沒法看到少女臉上一閃而過的微笑。
…
公園的咖啡廳。
優雅而略帶一絲憂傷的鋼琴旋律,在咖啡店裡漫遊。
樂譜中的音符,在人們耳邊跳動。
靠窗的座位邊。
“沒想到,大小姐有喝咖啡的愛好。”陳怡雅的臉上帶着微笑。
“只是一種生活的方式而已嘛。”正在進一步思考策略的短髮少女回答道。
“大小姐總是這麼優雅呢。”
“師傅過獎了。”
咖啡很快端了上來。
白涵馨知道,雖然這是自己試探陳怡雅的絕好機會,但是同樣陳怡雅也可能有這樣的打算。所以應該加以注意。
“師傅最近纔回到晴嵐市,怎麼都應該通知一下我呀。”一邊攪拌着咖啡裡的糖塊,少女一邊準備開始試探陳怡雅。
“行程倉促,還請大小姐多多包涵呀。”
“師傅回鄉,有失遠迎,是爲徒不敬。此番師傅有準備在晴嵐市發展嗎?”少女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端起了咖啡杯。
“現在我還沒有定下主意,說不定就在晴嵐安身,說不定換換心情,過一段時間就走了。”微笑着的女人回答。
“師傅有什麼需要我提供幫助的,開口就是了。”
回答很靈活嘛,白涵馨這樣想着。
既然無法繞大圈,那麼就稍微把彎拐小點吧。
“那師傅最近在晴嵐市有什麼行程安排嗎?”
“也沒什麼特別的安排嘛,因爲人年紀大了,也懶散了,現在的我,經常都是臨時決定計劃呢,有時候就算決定了,有些時候也會臨時做出改變。”
“師傅一般都
會選擇最佳的方案呢。”心想很難抓住她說話的漏洞呢,白涵馨這樣回答道。
看來只好再次縮小範圍了。
“託師傅的福,近年來涵馨的魔法還算有點進步了呢。”
“大小姐天資過人,還這麼謙虛。”
“師傅在外幾年,現在還有機會用上魔法嗎?”
“呀,魔法這種東西,如果長時間不用也會退步呢,雖然現在用魔法的機會不比以前指教大小姐的時候,但是偶爾協調下魔力也不是壞事呢。”
這麼說來,原來剛纔的魔力氣息是從你這裡發出的。白涵馨心想。
的確,似乎剛纔的魔力氣息和下面兩個魔法師的情況不太合拍。
看得出來,表面上很平靜的陳怡雅,似乎的確有些防備。
白涵馨提醒自己,不能大意。
而且,白涵馨需要,確定眼前這個女人的意圖。
那麼,就走一步險棋吧,白涵馨這樣想着。
“我最近有研究二十年前在晴嵐市一場神秘的魔法師之間的戰爭,師傅有聽說過嗎?”很尖銳的問題,被短髮少女提出。
“雖然細節不太清楚,但是還是得到過一些信息呢。”
“我聽說那是一羣魔法師在爭奪神蹟呢。”故意在細節上說錯,白涵馨已經有了打算。
“如果我的信息沒錯的話,他們爭奪的是魔痕中的法力呢。”
“原來如此。法力不是魔法師都有的嗎?”白涵馨感覺到,自己離目的又近了一步。
“關於魔痕中的法力,如果要喚醒神蹟,它是必不可少的呢。”陳怡雅端起了咖啡杯。
看來這個女人還是知道一些細節的嘛。
“神蹟?這種概念,我只在神話中聽說過呢。”
“誰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呢。”
白涵馨似乎可以感覺到,這個女人,想要奪取話語的主動權。
不能讓她得逞。
“我聽說,最近這樣的戰鬥,又在晴嵐市展開了呢。”白涵馨再次端起咖啡杯,終於使出了殺手鐗。
“啊呀,是嗎?”女人故作驚訝。眼睛已經移向了咖啡杯。
這個女人,的確有所掩飾。
“其實呀,我對那個神蹟,很感興趣呢…”短髮少女說道。
“真想親眼目睹一下。”白涵馨接着說。
“呵呵,我也有這種想法呢。”女人說道。
“但是我不知道如何纔有參加的權利。”白涵馨說道。
“似乎參加的人都有神蹟給予的魔痕呢…”
“魔痕都是神蹟給予的嗎?沒有的話,真是遺憾呢。”
“這樣的事情,沒什麼遺憾不遺憾的。”女人說道。
但是女人和白涵馨對視的雙眼,明顯地眨了一下。
果然,女人還是對自己留有一手。
“那麼師傅有興趣加入這樣的戰鬥嗎?”
“呀,我沒有魔痕呢…”話語的主動權,已經控制在了白涵馨手中。
“那麼,師傅,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你會參加嗎?”
冷不防地,短髮少女將了陳怡雅一軍。
…
女人剛準備端起的咖啡杯,停在了半空中。
但是她很快又恢復了狀態。
“誰知道呢?可能會吧,可能不會。”但是女人的手指,似乎加大了握咖啡杯的力度。
雖然女人盡力讓話圓滑。但是想要的信息,白涵馨已經掌握。
這個女人,很危險。
由於剛纔自己的到來,使得陳怡雅的計劃落空。白涵馨肯定,這個女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因爲她目前沒有魔痕,所以要坐收漁利的話,基本不會被發現。而自己所要當心的,正是以後再度出現今天這種局面,而且最壞的情況就是,自己屬於被偷襲的目標。
身爲名流的白涵馨,自然對偷襲這種行徑充滿了厭惡。
但是白涵馨明白,相比魔痕之間的相互感應的範圍,允許魔法師單憑魔力的流動來感知其他魔法師的範圍實在是小很多。況且一般魔法師不準備施放魔法的時候,是幾乎無法感知到的。但是對於魔痕之間的相互感應,魔法師只能接受而無法改變。
因此以後自己需要倍加小心。短髮少女心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