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蘇視角
短髮的少女,靜靜地躺在鮮血之中。
如同沒有骨骼一般的身體,在一絲呼吸的作用下有些輕微的抖動。
一絲餘光也沒有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平常的氣質,如同鏡子一般,映出了白婷蘇的身影。
誰也無法將面前的白涵馨和昨天那個短髮少女相聯繫。
不過,鏡子裡的瞳孔,似乎正在搖晃。
不好…
“嘛,那你留着吧,興許下次還用得着。”
短髮少女的話語,突然從腦海中浮現…
啊,對了!
掏出昨天得到的小瓶。
希望這個藥能起到作用。
但是,情況並沒有白婷蘇想象得那麼簡單。
白涵馨的喉嚨,絲毫沒有動靜。
沒有辦法嚥下去,藥水只剩下一半。
這個時候,眼前的一瞥讓白婷蘇倒吸一口冷氣。
白涵馨手肘上原本鮮紅的魔痕,顏色似乎有些變淡。
直覺告訴我,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白涵馨的魔痕就將消失。
如果失去了魔痕,那麼靈魂就會被吸走。
那是無法想象的、最壞的結果。
再不採取行動,那就會變成必然的結果。
但是,我又能做什麼呢?
連治療魔法都無法使用的白婷蘇,如何挽救即將消逝的靈魂?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
從記憶中浮現的語句。
輕輕握住那還沒冷卻的手臂…
白涵馨的身體已經非常脆弱。
不,準確來說,是靈魂已經非常脆弱。
雖然手臂還帶有體溫,但是卻幾乎無法感知到法力的流動。
那麼可想而知,和法力相連而又和身體一起受到折磨的靈魂,將是多麼的虛弱。
即使破碎但好歹被治療過的身體,情況都比靈魂要好得多。
但是,以現在白涵馨的身體狀況,是不可能自我恢復法力的。
靈魂和生命,是相互獨立的。
身體只能對一定程度的傷病進行自我恢復,而法力虛空之後,無比虛弱的靈魂如果再受到攻擊的話,就可能造成從內到外的崩壞。
雖然崩壞並沒有發生,但是短髮少女的魔痕,正逐漸地褪去着它的顏色。
必須阻止。
調動魔力,首先應該觸摸的,是白涵馨的魔力。
唔…啊啊啊啊…
手臂被猛地彈開。
如同電流通過身體一般,神經和身體在一瞬間被猛烈撼動。
應該是白涵馨自身的魔力對我產生的排斥。
第一次感覺到魔力相互排斥的感覺。
“呼…”
深呼吸之後,帶着顫抖的手臂,再次接觸到白涵馨殘破的身體。
受了剛纔排斥影響的大腦,有些麻木。
重新協調魔力,再次嘗試和白涵馨的魔力進行接觸。
啊…啊…啊…
嘗試接觸的手臂,再次被無情彈開。
視野劇烈晃動,思維麻痹,身體幾乎被彈了起來。
被重擊的心臟突然加速跳動,血液向着血管這層防線發動了衝擊。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即使是接觸對方的魔力都很難辦到,更不要說法力的連接和靈魂的聯繫了…
正在褪色的魔痕,告訴白婷蘇時間已經不多。
如果一開始就放棄,那就一定會失敗。
這樣的話語,白婷蘇堅信不疑。
閉上雙眼,顫抖的手臂,確認和白涵馨的身體保持着接觸。
魔力涌動,慢慢地嘗試着去觸摸對方的魔力。
身體開始有些發麻,或許是在顫抖吧…
這種程度,可以承受得住。
如同控制燃氣爐一般,慢慢地加深着接觸。
全身的神經彷彿都變成了荊條,深深地鑲嵌在麻木的身體中。
一定要忍受住…
漸漸加大着魔力的接觸。
思維不斷地受到可以將其破壞的重擊,腦袋裡傳來轟鳴聲,撼動着我的耳膜。
本能地想要斷開那樣的接觸。
還沒有休克的意識,卻死命地制止着本能的行爲。
集中精神…
嘗試把魔力的接觸,逐漸加深…
幾乎要把身體破壞的強震,幾乎可以深達靈魂。
因閉上雙眼而漆黑的視野,卻在這個時候透過了一絲明亮。
軀體可能開始崩壞了吧。
無論如何,給我…堅持下去!
遍佈全身的神經,可能已經完全麻痹了吧。
早已斷線的意識,幾乎無法感知到自我。
靈魂不斷被重擊、震撼,幾乎快要脫離身體。
真是的…不管大腦是否斷線,都快集中精神…
如同在地平線的盡頭觀望日出一般,純淨的明亮,鋪就了整個視野。
現在的白婷蘇,思維出乎意料地清澈。 Www ¤тт kán ¤c o
彷彿置身於一個完全凍結的世界裡一般,明亮而安靜。
無論是神經還是感官,都不屬於這裡。
白婷蘇的存在,變得非常輕盈。
這是隻屬於靈魂的,靜謐的世界。
所以說,現在的白婷蘇,是靈魂狀態的白婷蘇。
那麼,法力的連接,就拜託身體去做吧。
以靈魂作爲渠道,法力向着這片明亮流動。
由水滴變成水線,然後成爲水流,再化作溪流,直至成爲江河…
連接的法力,在明亮安靜的世界中架起了橋樑。
那樣的橋樑,連接至白涵馨的靈魂。
白婷蘇的靈魂,正在向其靠攏。
不知什麼時候,白婷蘇的靈魂被一片漆黑所阻絕…
這是…被魔痕所包裹的,白涵馨的靈魂。
短髮少女的靈魂,被魔痕加上了枷鎖。
面前的漆黑,似乎正在逐漸擴散…
如果讓這樣的擴散繼續,那麼白涵馨的靈魂一定會隨着魔痕而消逝。
這樣的枷鎖,如何才能解開?
靈魂試着去觸摸那樣的漆黑。
雖然感官沒有派上作用,但是,那樣漆黑的物質,似乎和靈魂等重…
更準確的說,試圖將白涵馨的靈魂轉化爲靈魂之力的魔痕已經成了靈魂外表的一部分。
包裹着白涵馨靈魂的枷鎖,是那樣的厚重,幾乎將原本的靈魂全部吞沒。
和魔痕的接觸,沒有想象中的難度。
那是因爲,魔痕和白婷蘇靈魂中的扭曲,帶有相似的因素。
既然如此,我已經得出了行動的方案。
以自己的靈魂爲媒介,試着將其中扭曲的特性和白涵馨的魔痕相連…
然後將白婷蘇擁有的“扭曲”作用於魔痕。
似乎那樣的漆黑,放慢了擴張的速度。
但是還不夠。
白婷蘇要的,是去掉那個枷鎖。
如果扭曲這樣的程度還不夠,就將其顛覆…
這樣的結論,來自於白婷蘇的靈魂。
那麼,試着去調整那樣漆黑的存在。
接着將其修改,然後將其扭曲,最後將其顛覆…
靈魂似乎變得有些沉重。
越來越重…
但是,即使是靈魂,也絕對不能有絲毫放鬆。
面前的那幕漆黑,正在產生着縫隙,接着發生了龜裂,然後開始脫落,最後完全崩潰。
比明亮更耀眼的光芒,在那片漆黑完全崩潰之時,噴薄而出。
短髮少女的靈魂,終於掙脫了枷鎖。
一片純淨的輝煌,那纔是短髮少女的靈魂。
白婷蘇的靈魂,完全沐浴在了那樣的輝煌之中。
如同在那片輝煌中穿梭的感覺,白婷蘇的靈魂,似乎可以感知到一片溫暖…
感官已經重新歸位,只等待着眼睛的睜開。
“呼…”
伴隨着睜開的雙眼,是充足的深呼吸。
依然是夜晚的257路,路燈映出了兩個交錯的身影。
彷彿被蒸汽薰過一樣,臉上全是汗水。
但是現在要做的,並不是將其拭去。
而是…
受汗水影響而有些模糊的視野,聚焦在了短髮少女的身上。
白涵馨手肘上原本鮮紅色的半圓痕印,已經煙消雲散。
喉嚨起伏,原本沒有下嚥的藥水,順着喉嚨滑了下去。
白婷蘇的努力,似乎
起了作用。
如同照顧嬰兒一般,將剩下的藥水也餵給了短髮少女。
“每次遇到你,都沒有好事發生…”
雖然這樣說着,但是隻要看到白婷蘇表情的人,都會知道,那是毫無疑問的微笑。
插曲
陳怡雅視角
路似乎有些不平。
奔走的女人,身姿正在搖晃。
身體受傷,法力乾涸。
彷彿衝向終點的長跑運動員一般,陳怡雅撞撞跌跌地朝着作爲目的地的教會前行。
掌心鮮紅的魔痕,束縛着四份靈魂之力。
雖然和近在咫尺的勝利失之交臂,不過在意識上陳怡雅已經把後來居上的自己判定爲了決賽的參賽者。
陳怡雅的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微笑。
周圍非常安靜,門似乎關上了,也沒有一絲燈光從裡面透出來。
即使這樣,也掩蓋不了那瀰漫着的厚重氣息。
彷彿是在召喚着陳怡雅一般。
女人調動着魔力,剛有一絲恢復的法力將火球砸向了房門。
隨着不大的爆炸聲,房門爲陳怡雅讓開了道路。
強烈的氣息從剛打開的門裡涌出,幾乎可以把陳怡雅吹倒。
或許是由於沒有燈光,這種陳怡雅第一次面對的氣息顯得無比沉重。
厚重的氣息,幾乎可以延緩女人的動作和呼吸。
眼睛不斷地掃視着黑暗的大廳,女人如同靈魂一般飄進了被厚重氣息填滿的建築。
似乎帶有魔力氣息的光芒,從講臺的一邊突破了房門的防線。
如同朝着願望前進一般,女人眼中只有那片光芒。
好像在迎接她一樣,並沒有上鎖的房間等待着她的踏足。
儘管沒有蠟燭,但是明顯這是一個狹小的房間。
似乎自身擁有生命一般,繪製在地板上的鮮紅色法陣,幾乎和流動的鮮血一模一樣。
毋庸置疑,這就是那帶有魔力而又厚重的氣息的發源地。
無比強大的魔力,簡直是人類無法承受的。
法陣的一半,被刺眼的鮮紅色填滿。
還有一部分,雖然沒有被鮮紅色填滿,但是本身也散發着鮮紅的光芒。
女人輕鬆地閉上雙眼,彷彿眼前就是自己所追求的財富一般,金光閃閃。
即使不算富可敵國,但也能說是富甲一方。
那就是陳怡雅的追求,她的目標。
現在就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只等幹掉了那個小丫頭,一切就盡歸她所有。
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稍作準備…
這樣想着,女人睜開了雙眼。
睜開眼睛的女人,發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
那就是法陣的一部分,被漆黑的顏色填滿。
原本以爲只是沒填滿的地方顯露着地板而已,但是,那種黑色,就算是在沒開燈的房間裡,只要仔細看看就可以和地板的顏色相區別。
那是,純粹的、漆黑的顏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是在此之前,女人發現地上鮮紅色的法陣,似乎和自己身體產生了連接。
不對,這不是連接。
而是來自於自己身體的鮮紅色**,正滴落在那個鮮紅的法陣上。
不斷滴落,如同連接在一起一般。
女人的體溫,正在飛快的流失。
彷彿有冰塊在體內產生一般,產生冰塊的地方,正瘋狂地吞噬陳怡雅體內的熱量。
如同自己正在變小一般,女人能感覺到的世界,正從自己的四肢開始消失。
周圍的一切正在逐漸變冷,冷得可以冰封住她的視野。
陳怡雅感覺自己被一團無法掙脫的黑色包裹,正慢慢地被吸入某個地方。
包裹她的黑色,正在逐漸擴散。
她不想,她不要。
但是無法抗拒。
還在陶醉之中的女人,倒在了血泊中,用於切割祭品的刀,插在已經死去的身體上。
屍體的背後,是一個男子的身影。
來自於法陣的、鮮紅如血般的光芒,照耀着褐色頭髮的男子的臉龐。
那是如同勝利者一般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