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蘇視角
近來有些惶恐的感覺,因爲最近一系列發生在周圍的突發事件使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險之中。
原因就是,我被一個名爲“魔痕”的東西所詛咒了。
那是一個出現在我左手腕下的黑色痕印,它就是爲我找來殺身之後的詛咒。
因爲持有魔痕,我已經兩度被其他魔法師攻擊了。不用說,他們一定是想奪取我的魔痕裡蘊藏的法力而來的。因爲收集了所有的魔痕中的法力,就能召喚出可以實現願望或達成目的的神蹟。
而且似乎由於我持有魔痕,所以其他有魔痕的人可以感知到我。
如影隨行的、揮之不去的危險,時刻都環繞在我身邊。
一旦被他們發現,之後將要發生的,不用說,就是一場追殺。
只要我還持有魔痕,無論我躲到哪裡,藏在哪兒,都可能被發現。
想要獲得解脫,除非這樣的爭奪結束,或者是我死亡。
我沒有能力終結這樣的戰爭,我也不願意以性命爲代價,加入到這樣的爭奪中去。所以等待我的,毫無疑問地是第二種結果。
無法逃脫的、直至死亡的詛咒。
沒有人能夠幫我,沒有人能夠救我。
這就是白婷蘇所面臨的,殘酷無情的現狀。
爲什麼我會有魔痕?
我不知道。
爲什麼那些傢伙那麼希望置我於死地呢?
難道僅僅是爲了召喚所謂的神蹟,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我並沒有他們那樣的願望,我所希望的只是平安寧靜的生活而已。
但是爲什麼必須要死人呢?不想死也不希望加入那樣以死相拼的戰鬥。
僅僅是逃跑就讓我受夠了。
最初是在父母墳墓之前被一個魔法師襲擊,接着又被兩個外國人盯梢,然後在屋頂打起來。最後還在家門口昏倒了。這樣的事情,想起來就很荒謬。但是的確就在這個星期內,連續發生在我身上。
這樣的危險,不是荒謬就可以解釋的。
在即將死亡的環境裡,面對死亡,只會有來自本能的,對死亡純粹的恐懼。
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這樣來自內心的、真實的想法,又有誰聽得見呢?
雖然從小時候起,白婷蘇就是幾乎一個人獨自面對關於自己所有的事,但如果要我隨時準備面臨死亡的話,那我絕對是做不到的,就算沒有死,也會瘋的。
名爲白婷蘇的我,現在卻被那樣的厄運包圍,然後包圍圈隨時可能縮小,將我窒息。
父親,原諒我,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堅強還是勇敢,我都做不到。
辦不到的,不行的,會死的…
大腦中,又一次地被這樣不斷重複的詞語填滿。
真的好累。從沒有過這樣累的感覺。
如果說一般人的累僅僅的限於勞動後的肢體勞累,或者說是心力交瘁一般的大腦疲憊。那麼,我現在所面對的那種累,是那種危險降臨,無處可逃,精神壓抑,包含着恐懼的累。
就是因爲持有魔痕,就是因爲有着那樣的規則。
什麼魔痕和神蹟,我從一開始就不關心,也沒有興趣。
不在乎魔痕的作用,也不在乎神蹟的功能。
白婷蘇知道,自己在乎的,只是屬於自己的世界,屬於自己安靜的、平常的生活。
這應該不是過分的要求。
所以當危險到來的時候,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我只是消極的抵抗,有如動物界那些即將被當做一頓大餐的動物,在獵食者面前,悲哀地抵抗。
但是,我還能做什麼呢?
突然一股反感從心底裡油然而生,反感這樣的命運,反感這樣的爭奪戰。
無聊至極又毫無意義。
父親啊,您在十多年前也參加過這樣的戰鬥。您活到了最後,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是我,您不爭氣的孩子。沒有那個能力,我不行的,我就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如同被陷阱困住的獵物,被恐懼所環繞,無法逃脫。
就連
活下去也沒法做到。
就連保護自己也做不到。
就連安全逃脫也做不到。
所以,不行的。
曾一度以爲成年後的自己,可以獨當一面。可以不辱父母冠以我的名字。
但是,我錯了。
白婷蘇,不是一個堅強的人
或者…或者,她的字典裡就沒有堅強。
父親…我該怎麼辦?
軟弱…無能…軟弱…無能,如同有人在我耳邊重複這樣的詞語一般,身體感覺到一陣窒息般的難受。
瞬間身體宣告着體力的喪失。
然後是身體與地面接觸的聲音。
無法相信,眼前的視野逐漸的模糊。
難以置信,眼淚依然從白婷蘇緊捂臉頰的雙手指縫中無情流出。
那是帶有沸騰一般溫度的眼淚。
將毫無防備的白婷蘇燙傷。
倒在地板上,身體側向,蜷縮成一團。
清楚地感覺到,眼淚帶走體溫,翻過鼻樑到了另一側臉龐再帶走體溫的感覺。不管吸入還是呼出的空氣,都冰冷得讓人窒息。
流淚的少女,在地板上瑟瑟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
清脆的門鈴聲,無情地剝奪了少女的昏睡。
咬了咬牙,揉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儘快地去開門。
端着杯子的吳君辰,出現在了門口。
“這是我自己製作的果汁奶昔,雖然是第一次,但是也想讓大家嚐嚐。有加冰塊的哦。”帶着微笑的青年,正推銷着自己的產品。
加了冰…身體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用了,謝謝。”這樣的話語,拒絕了青年的提議。
“不要客氣,嚐嚐看嘛。”青年依然微笑自如。
實在無法拒絕那樣的熱情,就以默認的方式作爲了許可。
坐在沙發上,和吳君辰相對。
“你已經被襲擊兩次了,對嗎?”吳君辰這樣問道。
“…”那樣的事情想起來就會讓我覺得不安或是恐怖。所以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抱歉,問了這樣的問題。”男青年面帶歉意地道歉。
“沒什麼…因爲那樣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
“雖然無法改變,但是可以去慢慢適應…”男青年說道。
“我不行的,沒辦法的…”這樣條件性地回答。
“那你嘗試過去適應嗎?”
“我做不到的…”
“別這樣說,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
“會死的…”說到那樣的字眼上,本能地閉上了嘴巴。
“你的父親,也不是天生就可以獲得勝利的人吧。”
“…”一時無法回答。
“我想,你的父親,一定非常努力地堅持,一直到最後。
“而且,我相信,如果你也努力,一定會有希望的。”吳君辰這樣對我說。
“但是我,和他不一樣,我…”
不知爲什麼,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突然一個激靈,右手下意識地揮動了一下。
接着就是玻璃器皿掉在地板上破碎的聲音。
…
果汁濺在了腿上。
我在幹什麼?
不知說什麼纔好,不知道做什麼才妥。呆呆地站在原地。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如同誦讀經文一般,少女的嘴裡一直重複着這樣的詞語。
“沒…沒關係。”青年雖然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事所驚訝,但是卻沒有失去臉上的微笑。
“蘇…沒事的。讓我來打掃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下意識的蹲下身,手在破碎的玻璃中不知是收拾,還是撥弄。
一陣刺痛驚醒瞭如同夢遊一般的少女。
呀…流血了…
“呀…真是的,都說了讓我來嘛。”一旁的青年叨唸着。
“對不起…”
事情的結果,還是青年將地板打掃乾淨,然後少女的手指上多了一個創可貼。
“如果一開始就放棄,那就一定會失敗。但是如果去嘗試、去努力、去堅持,就會向成功靠近。”
說完了這句話,吳君辰就轉身回家了。
不知爲什麼,看着手指上的創可貼出神。
在我看來不過是輕微的疼痛,卻難得這麼在意。
不,說是在意並不恰當,可能只是純粹的凝視罷了。
但是那句話,依然如同迴音一般在我耳邊重現:如果一開始就放棄,那就一定會失敗。但是如果去嘗試、去努力、去堅持,就會向成功靠近。
呼…
呼出的氣息似乎已經恢復了溫度。
或許,白婷蘇不應該從一開始就放棄。
一放棄就毫無機會,但是如果堅持就會有希望…
用不着懷疑自己,即使我非常地脆弱。
無可奈何的一絲微笑。
僅僅是作爲自嘲的,慘淡的微笑。
或許我,真的應該改變…
對吧…父親。
突然覺得家裡氣氛非常悶,想出去走走。
但是出去的話,很有可能遇到那些人…
無法逃脫…不行的…會死…這些模模糊糊的字,似乎將要從腦海中浮現。
猛地搖了搖頭。
從心裡鼓勵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去想那些。
做自己該做的事,平靜一些,去生活。
不停地鼓勵着自己,終於走出了家門。
夏天的天色,總是黑得很慢。
儘管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但是現在的天色,還沒開始黑。
雖然這樣,但是我依然要避免去人少的地方,以免發生意外。
因爲對現在的我來說,能有出來的勇氣,已經不錯了。
走在街道上,盡力去放鬆自己的神經。
但是,這種東西,有意識地去“放鬆”,效果並不見得有多好。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儘量不要去想…
心態,最好平常一些…
平常一些…
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嘴裡似乎一直在小聲地重複着這些句子。
真是的…
這樣想着,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再走一會兒,就是人工湖公園了。
晴嵐市唯一的人工湖公園。
作爲人造景觀來說,綠化得已經很不錯了。
因爲本身那裡就有樹林。
到底去不去呢?
猛地搖了搖頭,都走到這裡來了,還是去看看吧,說不定在那樣的地方,也可以放鬆一下心情呢。
…
夏天的湖邊,人也不少呢。
很多人都是和家裡人一起來,在湖邊喝茶,拍照,聊天。或者是情侶之間在嬉戲。小孩子也很多,從前我在孫家生活的時候,時常也會和孫琪芬一起來。
湖心亭…那是我以前每次來基本都要去的地方。
還有遠一點的假山和岩石,在那裡我拍過很多照片呢。
再遠一些,就是樹林了,和人工湖不同,這片樹林並非人造。
以前很少走到這邊來,但是今天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去看看吧…
這樣想着,卻東張西望地向左右看。
真是的,不要太疑神疑鬼了。
這樣想着,向樹林裡走去。
和外面比較喧鬧的湖邊比起來,安靜的樹林,就想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偶爾有的聲音,都是我的腳步聲或是鳥鳴聲。
往裡面走些,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很容易使人放鬆心情呢。
慶幸自己似乎來對了地方。
不要走得太深就好…
而且天色越來越暗了,再過一會兒,就回去吧。
這樣想着。
“晚上好…”突如其來的聲音,毫無疑問地嚇了我一大跳。
一個女孩的聲音,這個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
本能地轉過身…
那是…白涵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