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錯不了。
從小到大基本看着對方長大的人,不可能認錯。
那個和我小學開始就同一個班的女孩,直到初中,甚至高中,都是一個班,就連大學也是同一所學校。
一定是她。
她怎麼會在這裡?
“晚,晚上好…”機械地回答。
“明明只會逃跑,卻逞強地跑出來,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呢。”短髮少女說道。
逃跑?什麼意思?一時沒有明白對方的語意,幾乎發呆地站在原地。
“啊呀?是嚇呆了嗎?”
“你剛纔說的話,什麼意思?”終於開口問道。
“嘛,你真是健忘啊,前天碰上兩個外國人,能逃掉也很不容易嘛。再說了,八層樓的高度,跑那麼快,真是難爲你了…”我的經歷,似乎她已經知道。
“你怎麼知道…如果不逃的話,會死的,不是嗎?”這樣反問道。
“所以你害怕了,逃跑了。”
“打不過的,不逃走的話,難道等死嗎?”如同爲自己辯護一般,這樣說着。
“理直氣壯的辯護,真不像是爲了膽小無能的逃跑。”短髮少女的嘴角,已經出現了一絲微笑。
似乎有些一針見血的話語。
“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我只要平安寧靜的生活有什麼錯嗎?”這樣問着白涵馨。
“一廂情願的想法,被命運而改變,但是沒有人會同情。”
“…我不需要什麼同情,我只想平靜地活下去而已。”如果述說一般的話語。
“活下去有很多的方式,昂首挺胸或者是畏首畏尾,有努力堅持也有膽小放棄。不過對於你來說,我想答案早已非常明顯了,不是嗎?”短髮少女臉上的微笑,幾乎在一瞬間就變成了冷笑。
“而且,你在潛意識裡也給自己貼上了無能、辦不到之類的標籤,使得自己在逃跑的時候有着自我安慰的藉口,對不對?”這樣的話語,敲擊着我的大腦。
“我…我…”就算想要辯護,大腦中也缺乏合適的理由。
“如果無力去改變命運,或者去適應命運,那麼就只能等待被命運消滅了。你,準備好了嗎?”非常平靜地,白涵馨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什麼…”自然而然地念出了這個詞語。
白涵馨緩緩地舉起了右手。
手肘的地方,鮮紅如同血液一般的,半圓的痕印,映入了我的視網膜。
那是,魔痕。
雖然很小,但是在此時的我看來,卻非常地刺眼。
那是如同宣戰一般的信號。
沒有想到,白涵馨也持有魔痕。
沒有想到,現在自己又遇上了危險。
她一定是用魔痕感知到我之後,然後追到這裡來的。
會被攻擊,打不過,會死。
這樣一連串的字,突然從大腦中浮出。
空氣中的魔力氣息開始瀰漫。
看樣子白涵馨是準備動手了。
趕快準備逃跑吧,趁現在還沒有受傷的時候。
這樣的念頭,如同自我暗示一般地從腦海中閃過。
“吶,是被嚇住了嗎?現在不跑的話,等一下受傷之後可能就無法逃走了哦。”似乎帶着輕視態度的話語。
猛地搖了搖頭。
“…我…我…”想說什麼又說不上來。
其實現在白婷蘇想要說的東西,並不是爲自己辯護,而是拼盡全力地,去否定,去反駁白涵馨的斷言。
所以那樣的話語,並不一定需要說出口,而是用行動去推翻他人的斷言。
就是那麼簡單。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視着白涵馨,用眼神告訴了她,我所做的決定。
“嗯?不跑的話,可真沒有機會了哦。”
短髮少女這樣說着。突然,感覺到背後出現了強大的魔法能量。
本能地想要回避,卻發現身後突然降臨了大火。
被四周環形的火焰限制了行動的範圍。
那是如同狂獸一般的,迅捷而又狂怒的大火,正用咆哮一般的勢頭,向我示威。
戰鬥已經開始。
“錯過了逃跑的機會,你會爲此感到後悔嗎?”
一串連續的紅色火球,帶着嘲諷的語言向我飛來。
“不是的!”
如同吶喊一般,調動了全身細胞的力量前去反駁對手的觀點。
大腦中一種莫名的興奮正在全力驅趕着恐懼,思維得以正常工作。
憑藉着幾乎本能的行動,魔力在一瞬間就完成了調動。
錐形的黑色火焰,在我的召喚下開始嘶吼。
嘭!
魔法能量相互
碰撞帶來絢麗的爆炸。那樣的聲音衝擊着我的耳膜。
眼前的短髮少女,似乎自身也擁有着元素火的屬性。
記得父親的筆記說過,作爲施法者的魔法師本身,也是帶有各種不同的屬性的,一般情況下,魔法師帶有的都是元素屬性,有的魔法師擁有一種元素屬性,而有的魔法師擁有多種元素屬性。當然,也有的魔法師帶有的是非元素屬性,不過只是罕見一些。一般情況下,魔法師只會修煉與自身屬性相同的魔法,一般認爲,如果一個魔法師修煉的不是符合自身固有屬性的魔法,那麼就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他的魔法造詣。魔法師所擁有的屬性一般是與生俱來,但是不排除通過某些手段在後天改變自身屬性的特例。
即使是和我使用同樣的元素魔法,但是從短髮少女身上散發的魔力氣息,不是我可以望其項背的...
“啊啦,居然鼓起勇氣地進行了抵抗,不簡單呢,不過你準備什麼時候放棄呢?”
這樣嘲諷的語言之後,又是一串連續的紅色火球向我襲來。
那是…可以刺激視野,傷害腦細胞的、如同血液一般的鮮紅。
可惡…
“纔不是!”
僅僅是出於反駁,爲的是否定對手的話語。
大腦有些發脹,神經有些收縮。
但是不要緊。
只需要全力地去控制魔力就可以了。
法力涌動,瞬間就有一堵黑色火牆將兩人隔開。
嘭!嘭!嘭!
一連串紅色火球不斷衝擊着黑色火牆,魔法能量帶來的爆炸聲不絕於耳。
那樣的鮮紅,似乎正在撕扯思維。
嘭!
隨着最後一次爆炸聲的傳來,黑色的火牆同時灰飛煙滅。
什麼…
僅僅是用一串火球,就可以將我的火牆打破…
白涵馨的魔力和我絕對不是一個水平…
這樣的戰鬥很難贏…
可能…會死。
狂獸一般蔓延的鮮紅火焰,依舊在我四周嘶吼。
這樣的念頭再次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火牆就這個強度而已嗎?看來由於能力不強,所以你的自我安慰總是能在內心佔據合法地位呢。”這樣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猛地搖了搖頭,驅散剛纔的念頭。
“不對!不是!”
幾乎如同嘶吼一般,白婷蘇調用了全身的力氣去反駁,只爲證明自己不像對手說的那樣。
“如果僅僅是嘴上這樣說,那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毫無意義。”
這樣說完,一串相互纏繞如同螺旋一般的紅色火焰,像離弦之箭一般向我飛來。
直覺告訴我,這樣的魔法,不是我可以抵消的。
腦袋開始發燙,灼熱的感覺包圍了意識。
但是身體卻感到從未有過的倔強。
僅僅是爲了否定對方,僅僅是爲了反駁對方。
如果倒下,就被別人證明了自己的軟弱無能。
所以,不能被她打倒。
“扭曲,瓦解!”
魔力疾馳,法力涌動。
黑色的濃霧,立刻將我包圍。
如同玻璃般破碎的聲音,螺旋纏繞般的紅色火焰,被黑霧吞噬,轉眼之間就消失了。
這是白婷蘇結合自身魔性練習的魔法。
和咒語的意思一樣,這個魔法並沒有攻擊的能力。但是可以召喚出魔法構造的黑霧保護自己。由法力構成的黑霧可以瓦解普通的魔法能量。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個魔法對法力的消耗實在是太大。而且,對於它的控制,我還沒有足夠的把握。從本質上來說,這個魔法就是召喚一個小型的咒界來保護自己。
“呼…啊…”
呼吸難以控制,頭疼欲裂,思維滾燙如同灼傷一般。
白婷蘇所做的,不光是爲了活下去,還有爲了反對那樣的斷言。
無論是逞強還是絕強,但是現在的身體已經超水平地堅強。
“微型咒界嗎?很不錯呢,你比我想象中要強一點。”有些模糊的聽覺,依然聽到了來自於對面的聲音。
如同預料到了對方接下來的語言一般,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拼命地述說着,吶喊着:不是!
“如果想活命的話,比起你用那樣的魔法,求饒的效果會更好些呢。”
略帶模糊的聽覺,將白涵馨表達的話語勉強接收。
“絕不!”
這樣的話語,似乎早就準備好了一般。
大腦幾乎快要炸裂,意識裡只剩下不斷的“嗡嗡”聲。加速流動的血液,幾乎可以衝破血管。
不要像她說的那樣,不能像她說的那樣。
這樣語言,就是這具身體要對我說的話。
彷彿沸騰一般的魔力簡直可以燙傷身體。
“火焰,強襲,幕!”
如同嘶吼一般地念出了咒語。
黑色的錐形火幕,如同狂風一般地撲向對手。
“不錯嘛,還有反抗的力量。”
勉強可以聽清的話語,伴隨着兩條交叉的紅色火焰,將黑色的火幕強行撕開。
相互擁抱的魔法能量,如同兩個人的觀點正在交鋒。
“還行嘛,居然撐到了現在,原本以爲你很快就會倒下。”
“不對!”
即使呼吸難以控制,卻依然拼盡力氣地振動聲帶,將這樣的話語傳到對方那裡。
“那我稍微認真一點吧…”
這樣說着,白涵馨周圍的魔力氣息,似乎在一瞬間就翻了一倍。她那如同暴風般咆哮的魔力氣息,幾乎可以把我掀飛。
難以置信,白涵馨身邊的魔力氣息,如同火山般爆發。
打不過的,會死的…
這樣的字眼,又一次地將要浮出腦海。
環繞在周圍如同猛獸一般的烈火,左邊的一角,兩次被火幕波及,已經有了一個缺口。
視網膜的邊緣,將這樣的信息映入大腦。
所以…逃跑…
但是在此之前。
“如果無力去改變命運,或者去適應命運,那麼就只能等待被命運消滅了。你,準備好了嗎?”
這樣的話語,再次如同迴音一般地出現在耳邊。
不是,不對。
拼命地去否定,拼命地去反對。
所以…
幾乎模糊的視網膜,依然清晰地映出了對方的身影。
那是足以讓我大腦炸裂的影像,殘酷地撕裂着我的思維。
呼吸幾乎凝固,盡力地去集中精神。
幾近瘋狂的魔力正在咆哮。
“扭曲,瓦解!”
黑霧降臨,瞬間改變了我的視野,隔開了視網膜裡的那個身影。
如同陶瓷破碎般的聲音,黑色之霧,瞬間就被狂涌堪比海濤的紅色火浪淹沒。
噗!
被魔法擊中的聲音。
身體在一瞬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儘管被我的魔法瓦解了一部分魔法能量,但是那樣的魔力,不是我輕易能對抗的。
“咕…”
全身如同散架一般無力。純粹的劇痛,撕扯着我的身體。
神經幾乎全部崩斷一般的疼痛。
已經無法感覺到自己的呼吸。
“站不起來了嗎?”
這樣的話語,壓制着我的耳膜…
幾乎無法感覺到自己的呼吸。
意識斷線…
但是。
“不對!”
逞強也好,倔強也罷。這樣的話語,依然努力地去否定那樣的斷言。
站起來…
從來沒有過的執着,支撐着身體站立。
視野逐漸擡高…
全力否定的眼神,向對手傳達着那樣的意志。
自己不是對手說的那樣,不能是對手說的那樣。
這樣的意志,充滿着每一個細胞。
“啊,對你刮目想看了呢。”依然是那樣的聲音,但是,視網膜裡的那個身影,似乎也開始有些模糊。
微微顫抖的右手中,出現了一張魔符。
大腦被亢奮充斥,狂嘯洶涌的魔力,以不斷的翻騰迎接着毀滅。
思維被空白佔據,只能被本能所指揮。
殘存的感官,只能感覺到一陣強大的魔法能量。
身體在被擊中的前一個瞬間,模糊的視覺告訴我,那是相互纏繞着的、正在爆炸的火焰。
然後,被拋飛的身體,只感覺周圍一切都在後退。
身體撞在樹木上的聲音。
不可思議地還能聽到。
因爲身體已經幾乎被粉碎,所以差不多毫無感覺。
順着樹木即將滑倒的身體,卻被一種本能穩住了站立。
即將斷線的手,扶住了身後的樹。即將喪失的腿,穩住了身體。
全身的力量都用來維持這一姿勢。
我,沒有倒下。
我,沒有像她說的那樣。
雙眼直視着前方,雖然已經無法看清。
但是,和我對視的那雙眼,似乎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
儘管下一秒就可能被殺,但是這一秒的我,已經盡力,而不會遺憾。
從沒有過的坦然。
最後一絲知覺,告訴我危險正在逼近。可以奪走我性命的魔法能量,似乎正在接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