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祠堂的頂上,清涼的晚風夾雜着濃烈的血腥味,蒼涼的市鎮帶出了莫名的傷悲。
堂堂古代神龍後裔,東海龍皇五太子居然不敵三隻狼妖,還要靠些小道器逃走,說出來可真是天大笑話。但這也說明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就是他連地階都不如。跟文殊菩薩這萬古天階的距離根本是天淵之別。說什麼要打敗文殊菩薩救他的四位哥哥根本就是天荒夜談。
這修煉的路上看來還有一條很長的路。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幾位哥哥?一百年?一千年?還是一萬年?
「喲,原來你在這?」紫荊躍到小墨的身旁坐下,說:「你不休息?」
「休息夠了,想找個地方坐坐。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裡頭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尤其是這女人今天下午還嚷着要絞死小墨,要跟她待在同一個地方根本不可能!
「對!我也是。」紫荊坐在小墨的身旁一同看着這曾經繁盛的市鎮,二人靜默了一會。
「對了,還沒正式自我介紹,我是司徒紫荊,是懸鈴的堂妹。你呢?」
「叫我小墨就好了。」
「看你所穿的道袍,應該和懸鈴哥哥一樣是真虛宮的弟子吧?」
「是。」
「真好,可以跟鈴哥一起。我也很想跟他去真虛宮修練呢。」
「爲什麼不去?」
「我道行還未到家。」
「不會吧?剛剛你的絲線勒得超痛!還有你手上的忍者手套,看起來比懸鈴拿着幾卷線還利害得多!」
紫荊笑說:「你有所不知,我跟鈴哥哥比起實在小巫見大巫。除了宗主之外,鈴哥哥的技術比我們族裡任何一個人還要利害。任多少妖獸襲來他都能綑起。只是他實在太善良,他從不曾拿出他的䄂套,更沒有殺過任何一隻妖獸。」
她是在吹水吧,怎麼可能!
「小墨,謝謝你。」
「爲什麼多謝我?」
「若不是你,我估他肯定死過萬次。」
「怎麼說?」
「鈴哥哥的盤絲術是利害,可回來的路途兇險,從不殺生的他根本不可能回來,更別說救下這麼多族人。」
「其實還有一隻狗幫忙,不然沒可能這麼順利。」
「狗?」
「對,那笨狗不知到那兒去。希望牠還沒有掛掉。」
「牠一定會沒事。」紫荊仰望着天上的星空,說:「小墨你一定是皇甫世家的內傳弟子吧,能夠有這麼高純度的血脈覺醒,地位應該不簡單。我們和皇甫世家又沒有什麼交集,你們是怎樣成爲朋友的?」
皇甫世家?血脈覺醒?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目前裝作是就好。回去後得好好了解一下這個世家。
可回想起當日與懸鈴相遇的光景,小墨噗一聲笑了出來。在這屋頂上,小墨把懸鈴當日的糟事一一細說給紫荊聽。當然,只要是和拜月式有關的小墨一字不提,免得引起恐慌。
紫荊認真地聽着,還不時抱腹大笑。「果然很有他的風格!他平日在族人面前總是愛逞強,有好幾次遇到危險時,他都是第一個衝到前面去。可在身後的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腿在抖過不偷。他一定是很信賴你,纔會展現出這一面。」
「是嗎?」
「他能夠認識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就放心了。」紫荊忽然認真起來,說:「小墨,我有一個請求。」
小墨皺起眉頭,說:「你今天才想殺我,現在又求我?」
「抱歉!那是誤會!」
「說吧。先置聲明,我未必會答應。」
「我知道鈴哥哥明天一定鬧着要回家。身爲家臣,我們沒有能力阻力止他。要是有什麼危險,請你不要理會我們,把鈴哥哥帶回真虛宮。相信這世界沒有那個地方能比真虛宮還要安全。」
事實上真虛宮也安全不了多少。
「我盡力吧。」
「謝謝你。小女實在無以爲報。假若有來生,就算爲公子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怎麼說得好像要死的樣子?」
紫荊苦笑,說:「天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明天?」
也對,假如再度與那三頭狼妖對峙,小墨也難以自保,更別說明天可能遇到妖狼王。
「喂,你們到底在聊什麼?」懸鈴爬上屋頂,說:「小墨,你該不會是對我的堂妹有意思吧?」
「開什麼還笑?她今天才說要殺了我呢!」
懸鈴搭着小墨的肩,說:「我堂妹是個可人兒,你可別辜負她。」
所以現在就要把你打昏搬回去嗎?
晨光漸露,暖暖的陽光灑在衆人身上。
紫荊細膩地品嚐這刺眼的光芒,伸一個懶腰,說:「小墨,你跟我說過的話要算數喔。」
「什麼話!小墨!你趁我不在的時候跟紫荊說了些什麼!喂,你說話!⋯⋯」
看着紫荊在晨光下的回眸一笑,不知道爲何會覺得她有種莫名的悲哀。
衆生皆平等,
所以大家一樣有感情,
一樣會心疼嗎?
當天他和四位哥哥把五臺山鬧得天翻地覆,生靈塗炭⋯⋯也是錯了嗎?
早餐過後,懸鈴召集了祠堂內所司世家子弟在大石碑前一同部署如何回家。
可長老一直反對,說:「少主,讓所有人一同回去實在太冒險。畢竟外面的狀況如何實在沒有人知道。加上這邊沒有人看守也是一個問題。」
人員和情報不足,懸鈴實在再無他法。若是路上或要家中還有人等着要救,就算現在全部一同出動也未必足夠,更何況路上還可以遇上狼妖?
「這樣吧,我看少主非要親自回去不可。你就帶我,劍蘭,焰蘭,鐵蘭和你的朋友六人一起去,當作偵查也好,保護你也好。其他人就留守這裡,好不?」
懸鈴再次託着下巴思考。這時,紫荊站起來,說:「爹,我也要去。」
「不行,你得留下。」
「可是——」
「沒有可是!」
紫荊抱着雙手坐下。小墨悄悄地在紫荊耳邊問:「怎麼你們的子弟不論男女都是用花起名?」
紫荊詑異地看着小墨,說:「你不知道?」
要知道什麼?!
見到小墨一臉茫然,紫荊輕嘆一口氣,說:「你一定很少出門。我們世家跟你們皇甫世家差不多,你們用顏色命名,我們全都是用花命名。」
「全部人都是?」
「對,不論是宗主,凌霄還是我老爹,白掌。」
「所以懸鈴也是花?」
「那當然,那是宗主夫人最愛的花。」
真的奇怪的習俗。好好的一個男孩搞得陰裡怪氣。
搞了老半天,終於可以出發。懸鈴也穿起了他們世家的深紫色勁裝,如同忍者一樣。可手裡卻一直拿着無指長䄂手套,遲遲不願穿上。
「懸鈴,他們準備好了,你好了沒?」
「喔。」懸鈴把手䄂收到身後,裝備了數卷六道索,說:「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