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傷那幾下三腳貓的功夫怎能粘到邪月衣角?
邪月默然不語,幽幽前行,柳無傷又豈肯輕易放棄,惟有加緊腳步才能勉強跟上。
柳無傷以他堅如磐石、摧枯拉梏的堅韌意志,竟能在邪月臻入“天人合一”境界“天魔舞”的媚惑下始終維持靈臺一點清明,秉承着不到長城不死心的**風範,對邪月窮追不捨。
“姐姐請留步!”柳無傷見邪月倩影越發遠去,不禁涌起一陣揪心的失落,情急之下,用他“獨具特色”且極賦穿透力的乾癟聲音喊道,“弟弟我有話要說!姐姐重傷未愈,傷弟我或許可盡微薄之力,助姐姐你早日康復!”
見邪月果然止步,柳無傷大喜,緊跑幾步湊到她面前,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氣。
柳無傷擡起頭來,目光徐徐上移,終於凝視到了邪月幽深動人的眸子。
轟!
柳無傷只覺一陣眩暈,無數“秋波”炮彈般向他炸來,天塌了地陷了,意識亦逐漸模糊起來。
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邪月嘴角揚起一絲嘲弄的笑容,然後翩然離去。
Wωω¤ ttκá n¤ co “嘿嘿嘿嘿……”邪月嬌軀一停,身後又響起了柳無傷陰魂不散的聲音,“區區媚術,何足掛齒,你難道以爲這麼輕易就能將我擺平麼?未免小瞧了我‘色醫’柳無傷大爺了吧!”
邪月心中一驚,方纔那雙使人失魂落魄的“媚眼”乃是她刻意爲之,莫說區區一個柳無傷,便是十個得道高僧怕也絕難抵抗,而此刻柳無傷卻若無其事地衝自己嘻嘻賤笑。
邪月好奇之餘亦感有趣,自從遇到趙豐之後,總會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柳無傷哈哈大笑道:“自從上次被瓏陽那人妖媚惑之後,我就開始研究破解媚術的方法了。
一個功力平平的三流高手居然能破去自己天人合一的媚術,邪月亦看不透其中玄虛,終於忍不住輕啓朱脣,淺笑問道:“是何方法?”
隨着一道“天魔音”轟入柳無傷的腦海,他只覺方寸大亂,心如鹿撞,意識逐漸迷失起來。
柳無傷突然仰天栽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天魔音”一擊湊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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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築與飛戰並未隨我們出現,我知他們不願與我爲伍,此刻就在不遠處悄然窺視,一旦白若雪遇到危險,他們定會現身。他們或許是正在等待時機殺我也未曾可知,不過,相比之下,他們意圖救走白若雪的可能性會更多一些,因爲畢竟他們的姐姐——葉百合是我的朋友。
衆人雖然各落其座,其遊移不定的心緒卻依然留在早已消失不見的邪月的身上。
她佛如一婉似幻似真的絕美雕象,雖然無言,卻似充滿着無限悲傷的韻味,令人無法自控地生出憐愛與崇敬並存的複雜感情。對於南宮倩和白若雪的美麗,雲婷或許會生出嫉妒之情,但在邪月面前,她的心已完全被她俘虜。
邪月消失之後。
空氣中仍留下,一抹,淡淡的哀傷。
諸人中除雲婷外都是認得白若雪的,江仲鷹、管朝陽、吳天德均起身行禮,稱之“白仙子”。雲婷本對白若雪心存嫉妒,可白若雪最擅收攬人心,寥寥數句就消除了雲婷對自己的妒意。
慈航靜齋的大名,雲婷還是知道的,昨日聽保鏢說趙豐如何厲害,早就心存不爽,故問白若雪道:“姐姐既是慈航靜齋的傳人,武功定然非同一般,不知與趙大哥相比如何?”
白若雪微微一笑,含糊答道:“各有千秋。”
“我看肯定是白姐姐更厲害些。”在雲婷眼中,白若雪仙子般謙遜、善良的性格比我更似武功高手,高興問道,“白姐姐可要與我們一同前往蘇州?”
“嗯。”白若雪淺笑應道,“豐哥怕妹妹你遇到危險,所以特意請我過來幫忙。”
這是我與白若雪剛纔講好的說辭。只要她乖乖與我合作,我就不會爲難於她,否則,我會毫不猶豫地拋開李築、飛戰的顧及,殺了她。她心中清楚,以我現在功力殺她僅是舉手之勞。
“這下雲婷有伴哩!”雲婷雀躍道,“有白姐姐在,一定萬事順利!南宮姐姐,不知道我們何時起程?”
“明天。”南宮倩冷然道,而衆人亦早已習慣了她的冷豔。
“那個……”雖然雲婷知道這樣問話有失禮節,可她實在無法拋開邪月那張令人“驚心動魄”絕世容顏,忍不住試探問道,“剛纔……進去的那位姐姐是誰?”
我漠然道:“那是家姐邪月,失聰失語,有勞雲小姐掛懷了,她亦將與我們同行。”
雲婷最討厭我那副誰也不甩的臭臉,別過頭去不再理我。
然而,我清楚地
感覺到,在我說出“邪月將與我們同行”之後,所有人都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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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起程之時,楊惠傷勢已無大礙,再休息數日即可回到洛陽。
柳無傷碰不着邪月,這兩天只得趁她機在她身上大揩油水,直恨得她牙根癢癢,恨不得將他抽筋扒皮,柳無傷自知罪孽深重,絕對不能落到她的手上,故隨我們逃之夭夭。
地球人都知道,柳無傷其實是爲了邪月和白若雪才與我們同行。
當然,他對南宮倩可是心存敬意的,天地良心,否則,我一定會超度他早登極樂的。
柳無傷最近總是樣子怪怪的,也不和邪月搭訕了,不知一個人偷偷在搞什麼鬼名堂。
江湖之中,什麼最快?
寶馬?絕世輕功?還是奔騰江水?
都不是,是消息。
三天之內,已有無數版本關於邪月的江湖謠言在江湖中廣爲流傳,最不幸的是,每個版本都與我脫不開關係,謠言以“趙月”橫空出世,徹底顛覆美女冊爲基準,以我和她撲朔迷離的關係爲素材,無限制地誇張下去。
其中,最爲“精準”的一種說法大抵與我“捏造”的情況相似。然而江湖中人卻更願意相信另外一個變態版本:趙豐金屋藏嬌,與江湖第一美女趙月共遊開封,兩人共姓僅是一種巧合。
時間嘩啦嘩啦地流淌着。
雲婷的嬌縱使我們的行程慢若龜爬,七天過去,我們竟然還在河南境內打轉。
這一路之上倒是“天下太平”,未曾遇到半個匪人,行程極順,雲婷大感不可思議,更對河南的治安讚不絕口,她卻不知,在我們剛剛行出的這不到百里的道路中,遇到的麻煩從小偷小賊到江洋大盜,甚至變態狂魔恐怕要數以千計,好在都被李築和飛戰這兩個“廉價”保鏢暗中搞定了。
而我最擔心的卻不是他們,而是白若雪這至關重要的一環。
江靜瑤一死,她便完全掌握了慈航靜齋與“血薇”兩大超級組織,實力可謂空前強大,一旦李築與飛戰將她的狀況上報“總部”,後果不堪設想!這亦是開始我沒有想到的事情,如今木已成舟,我若將她放了,難保她不會下令全力攻擊雲婷隊伍泄憤,所以唯今之計,我除了一錯再錯下去已經別無選擇。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雖然此刻表面上諸事順利、晴空萬里,我卻知道危機已經不再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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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日。傍晚。大霧。
天連着霧,霧連着天,視線之內盡是朦朧的白色。
柳無傷深吸了一口潮溼的空氣,露出陶醉的表情道:“嗯~!真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天氣呢!”
衆人之中,雲婷最瞧不起柳無傷,明明就是個窮看病的,還老裝得跟大爺似的!語言猥瑣,道貌岸然,相貌醜陋……她從未見過比他更噁心的男人,聞言白了他一眼,嗤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哈哈!”柳無傷最喜歡和女人擡槓,嘿嘿一笑道,“難道雲大小姐你的嘴裡能吐出象牙來?啥時候也讓哥哥我開開眼界!”
“你!”雲婷如何說得過他這個吵架高手,氣得滿臉通紅,怒道,“來人!給我掌嘴!”
“來啊!你打啊!”柳無傷乖巧地擡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賤樣,裝模作樣地呻吟道,“喔!快打!快打!噢!噢!哥哥我就喜歡在美女前被人蹂躪、踐踏!哈哈哈哈!”
柳無傷是我趙豐的哥們兒,誰敢動他?幾個保鏢大眼瞪小眼,卻無這個膽量。
雲婷氣得怒火中燒,卻又拿他無可奈何,氣呼呼道:“我累啦!投棧!”
柳無傷得意的跟什麼似的,突然後腦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轉頭罵道:“靠!誰他媽打我!”
一條纖纖如玉的光滑細臂從與身旁的軟轎之中悠悠探出,不是邪月是誰?
爲了不讓邪月曝光,我特意爲她準備了一擡豪華軟轎。
“啊!是月姐姐!”柳無傷雙目一亮,語氣頓時客氣起來,接着連點自己周身十八處大穴,然後擡起自以爲含情脈脈的眼睛,凝神於邪月幽深的眸子。
邪月微微一楞,隨即恍然。柳無傷是在利用一種對神經有刺激作用的點穴手法來抵抗自己的媚術。邪月對柳無傷的醫術很感興趣,展顏一笑、秋波流轉,只見柳無傷微微一晃,啥事兒沒有。
柳無傷的抵抗能力又加強了!
這已是柳無傷第十三次向邪月“挑戰”,雖然每次柳無傷都毫無懸念地以失敗告終,但無庸質疑,他是不斷進步着的。由於此刻僅從柳無傷的角度才能看清邪
月的表情,後者亦無顧忌,施展出媚術秘法,開始新一輪近日來最有趣的“遊戲”。
“咦?月姐好象能聽懂他們的話耶!”白若雪沒有錯過關於邪月的每一絲細節。
“讀脣術你們總聽說過吧。”我淡然道。
衆人恍然,白若雪卻仍半信半疑,“趙月”其人本身可謂毫無破綻,可白若雪畢竟是親耳體驗過邪月“天魔音”的人,雖然她對邪月頗有好感,可以她的心智,懷疑卻是不可避免。
突然耳畔響起了咻咻的風聲,霧散了。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我們俱是一楞。
視野無限地開闊,地勢突然發生了變化,我們面前出現了一片一望無際的田野。
落日紅霞之下,千頃綠野之中,赫然雄踞一座客棧。
嘈雜喧鬧的聲音攙雜在酒菜香中在空曠四野遠遠飄出,好不熱鬧。
邪月亦泛起異樣的感覺,轎簾隨之落下,隔絕了柳無傷的視線,後者大頭一晃,隨即恢復常態,審視了半天那座不合時宜的嶄新客棧,沉聲道:“有家客棧!”
“廢話!”雲婷嘟囔道,“你不是瞎子吧?”
“這客棧有問題!”
“你又怎麼知道了?一座客棧而已!”她就是偏要和他對着幹。
“這裡太危險了,我看還是繼續趕路爲妙!”柳無傷居然一反常態道。
“哼!怕事鬼!沒膽就別跟來啊!我偏要住!”
柳無傷嘿嘿一笑,不再和她理論,他已達到目的,激將法對付這種小女生最有用了。
客棧越來越近。
咻咻!咻咻!氣死風燈隨風而舞。
柳無傷突然變了臉色,有些後悔來此投宿。
四盞風燈之上各龍飛鳳舞地書着一個大字。
“慈——航——靜——齋!”
關於我“挾持”白若雪,柳無傷是一清二楚,此樓既以慈航爲名,定與白若雪脫不了關係。
“白姐姐你看!”雲婷也覺不可思議,轉頭望向白若雪,訝然道,“這客棧居然叫慈行靜齋!”
白若雪抿嘴一笑,目中閃過一絲細不可察的喜色,若無其事道:“巧合而已。”
我與南宮倩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眼中的憂色。
反正這一劫再所難免,躲不掉的,早晚都一樣。
這客棧,我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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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門開了。
原本亂哄哄的大廳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我們相繼入內。
我朗聲道:“店家,八間上房,三桌酒菜。”
轉眼間,客棧又恢復了嘈雜,邪月雖美,卻無一人多看她一眼,食客各自暢談飲酒。
“喂!”雲婷心中不滿,抗議道,“我自己有帶廚子!”
我沒甩她,落座之後,我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情況。
一樓擺滿酒桌,靠窗靠門的位置都已被人佔下,整個大廳之內,沒有一個相熟的面孔。
從酒客到食客無一不是精氣內斂的內家高手,而且大半都是女子。
我突然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們每個人都用劍,我淡然道:“劍心通明?”
劍心通明是慈航劍典中的至高境界,整個慈航靜齋臻此境界的人屈指可數。而這間客棧內共有二十餘人,其中五人自始至終心神澄淨,守神如一,我故出言試探。
白若雪輕輕一震,杯中的茶水輕微晃動了幾下。
客棧突然又靜了下來,衆人隨即陷入尷尬的境地,我一句話就讓他們失去了平常之心。
唰!門又開了。
李築、飛戰雙雙走入,落坐在距我們最近的桌子。
無言。
酒菜已陸續上至,白若雪輕咳一聲,淡淡道:“飯都涼哩!”
衆人心中一動,又各自談論起來,客棧又恢復如常。
柳無傷也不客氣,抓起一條雞腿哼哼唧唧啃了起來,不時發出吧唧嘴的聲音。
雲婷及她的保鏢亦發覺了異常,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又見我與白若雪鎮定自若,只得強作鎮定。見柳無傷吃的開心,這酒菜肯定沒有問題,他們也放心吃了起來。
雲婷吃不慣這裡的飯菜,在她兩旁各有一名侍女專門將她喜歡的菜夾入她的碗內。
一個端茶的夥計緩緩向我們走來,一個一個幫我們斟滿茶水。
第一個保鏢舉杯欲飲的時候,柳無傷突然道:“這茶不能喝!”
靜!彷彿一切都靜止下來,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咦?劍哥你看!”客棧外面突然響起一把熟悉、好聽的女聲,“是墨羽!豐哥在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