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土三和果子昨晚不是趕赴我的約會,而是監視移駕呂記錢莊的十七王爺,或許會洞悉一個天大的秘密,他們回到驛館的時候,收到了門丁捎來王爺剛傳過來的信息,剩下的六日封城期間,王爺將在呂記長住,不再回驛館了,讓他們立刻去“呂記”報道。
清晨我回到天然居,石楚正在焦急的等待,見我歸來,急道:“趙老弟終於回來了!你們速速離開蘭州,一會我將吾皇玉賜金牌暫借於你,他**我有緣再聚!”
我一怔道:“石老此話怎講?”
石楚道:“昨日老夫與王爺同去呂記錢莊,王爺並不想讓我與他同去,爲了化解他與你之間
的矛盾,老夫再三堅持終得他點頭首肯,哪知這呂記錢莊大不簡單,竟是暗藏殺機。錢莊之內居然存有異族高手……”
我突然想到醉劍山莊曾遭到倭人襲擊,昨夜土三他們又說三大殺手組織有一夥也是倭人,我不禁脫口道:“難道是倭人?”
石楚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奇道:“正是!我估計他們很有可能與最近崛起的一個殺手組織有關。老弟又是如何得知?”
我暗贊石楚消息靈通,遂將醉劍山莊和昨夜與土三他們所談之事,加上世家的殺人案件一同講與他知,直聽得他眉頭大皺,沉吟不語。
我打斷他的思緒道:“此事非同小可,關乎武林命運,趙某就更不能離開了。”
我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其實並非如此,我這樣做並非源於什麼江湖意氣,主要是爲了替南宮倩以及醉劍洗脫清白,還有爲郭秀兒報仇,以及找到引起醉劍山莊事件風波的真兇。
江湖是誰的天下又與我何干?我只是一個刀客,沒落的刀客。
我想做的,僅僅是保護好我身邊的親人,我早已厭倦了江湖。
石楚搖頭道:“非也。你可知午時一過,蘭州兵部便要着人緝拿於你!到時你縱有三頭六臂也是無濟於事啊!王爺之令一到兵部就有人向我報信,倭人一事老夫自會打探清楚。”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好歹毒的王爺。
石楚肯將玉賜金牌借我,那是對我天大的信任,況且此事也只能如他所說,我毫無猶豫地接下金牌道:“明年中秋,有請大哥黃鶴樓一聚,屆時奇大師也會參加,我們不見不散。”
感謝之言已經無須多講,對於石楚的感激,我只能報以真誠。
由於郭秀兒情緒還未穩定下來,柳千淮又打算帶她深居大漠,正好與我們同路,爲了安撫和保護郭秀兒,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一同上路。
城門防守異常森嚴,說是昨日有人強行出城,我心中大樂,定是雷霆他們急於趕回魔門,不管魔門總部在哪,這一來一回早已到了猴年馬月,我真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不過與土三、果子自我陶醉的本領比起來,我可是自嘆不如啊。
皇上玉賜金牌在手,守城怎敢爲難?於是我們有驚無險地走出了蘭州城。
郭秀兒已經知道關於我假扮醉劍一事的來龍去脈,雖然我相貌大變,她與我仍是過去那般親密模樣,沒事抱抱啊,親親啊什麼的……
由於她仍未從沮喪悲傷中解脫出來,南宮倩與柳千淮又均知我僅是拿她當親妹妹看待,只得任由她胡來一氣,不過半個多月的路中,南宮倩與柳千淮的乾醋都是沒怎麼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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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記錢莊後院。
十七王爺勃然大怒,面前跪着十四個一身黑衣的倭人,菀玟柔和方芷並立左右。
十七王爺喝道:“你們能殺翟雲,卻殺不了一個無名小卒?”
爲首一的倭人用流利的漢語道:“王爺息怒,那人是遠在翟雲之上的絕代高手。翟雲乃我五行使者合力擊殺,此人曾在醉劍山莊出現過,與一個神秘老者輕易擊敗天風師父和五行使者。”
王爺與二女同時大驚,均露驚愕之色。
十七王爺不禁有些後悔樹此強敵,怒氣稍減,道:“那貴國難道竟無人殺得了他?”
黑衣人道:“天風師父的師兄天宗即日便可抵達中原,請王爺高枕無憂,他曾經辱我門人,天宗師叔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芳芷柔媚一笑,接道:“既然如此,王爺還是開始籌劃您的江湖大計吧,咯咯。”
菀玟柔聽到趙豐現在居然有此實力,又想到南宮倩對他的款款深情,不禁有些黯然。
突然門簾一挑,一人走出,哈哈大笑道:“不錯,有王爺與我共謀大事,何愁江湖不在你我之手啊,哈哈哈哈。”
想不到呂氏家族的家主,竟然是他……(歡迎大家猜猜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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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河是甘肅河西走廊最大的河流。它發源於青海,流過甘肅河西走廊,最後進入內蒙古額濟納旗的東西居延海,爲了保持水源充足,我們一直沿着黑河向蒙古進發。
我數年前雖然浪跡江湖六年之久,範圍卻僅限於中原之內,對於蒙古境內的地理分佈、景觀風土仍然一無所知。黑河沿岸異常繁榮,不少疆民、藏民還有漢民商旅來往不斷。
近些年戰爭不斷,各族關係本不友善,而眼前這些商人卻似無絲毫芥蒂,談笑風生,看得我們嘖嘖稱奇。隨着他們又走了十數日,映入眼簾的竟是一望無際的大漠。唯有黑河之水永不幹涸般繼續向前流淌。
有了蘭州的前車之鑑,南宮倩與郭秀兒還是決定戴上輕紗,免得遇到麻煩。
一見前方竟然不是草原,南宮倩略顯失望,回憶起當初大漠的悽然景象,難免有些傷懷。
郭秀兒窩在我的懷裡,紅潤的小臉已然恢復生氣,擡頭對我道:“豐哥,前面明明是沙漠,他們爲什麼還要進去?是不是腦殼壞掉了?”
我略一遲疑,把機會留給柳千淮。
柳千淮見狀忙找來一個漢人商人問道:“這位老哥,請問你們進入這沙漠做什麼?”
那商人一見柳千淮氣宇軒昂,俊美非常,對他立生好感,賠笑道:“我們這是去‘額濟納淨土’,那裡是所有商旅的天堂,有英雄們的守護。我看你們應該是遊客吧,此刻去那遊玩正是絕佳的時候啊!那黃金火紅的胡楊,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林海。還有湖波盪漾的居延澤,那清涼的湖水……九月下旬,那裡正是遊覽觀光的絕好時節。”
我們幾人聽他一說,不由砰然心動,雖然不清楚他口中的英雄是誰,都忍不住過去遊覽一番,郭秀兒更是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對那商人感謝一番,我們繼續沿着黑河走上通往額濟納之路。
那商人臨走前還不忘再看帥哥柳千淮的“玉容”一眼,惹得我們一陣偷笑。
又行數天,終於到達額濟納邊境,沙漠兩岸分佈着無數的胡楊,蒼涼壯觀,黃金火紅的葉子,宛如沙漠中的一片燃燒着熊熊烈火的海洋!秀麗迷人的風采之外似乎又存在幾分悲壯。
南宮倩與郭秀兒不禁看得癡了,驚歎於世上驚又如此蒼涼入骨髓的美麗景象。
我亦嘆道:“這就是胡楊麼?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竟能保持着頑強的生命力!”
我突然若有所悟,仰天大笑道:“是自然呵,它們生根於此,成長於此,還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能合適他們的生長呢?!它們早已習慣,我們不用悽悲,因爲這裡本就是它們的家。”
柳千淮猛然一震,隨即陷入沉思。
南宮倩美目望向我的虎目,更射出萬般柔情,我們都醉了。
郭秀兒雖然躺在我的懷裡,流露出的卻是悲傷的神色。看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我與南宮倩,獨自無聲地傷懷起來,淚水偷偷地悄然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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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額濟納我們才驚奇地發現,無論我們如何想象都無法勾勒出如此一副神奇的畫面。沙漠、戈壁、草原、湖泊、胡楊林……,應有盡有,這究竟是怎樣的地方?
據其他商旅介紹,額濟納內有黑城和破城子兩大城池,原屬西夏國軍事重地,而後被蒙古大軍佔領,至今仍屬於蒙古管轄範圍。
商旅們卻不進入任何一個城池,而是選擇兩城之間的一個集市居住下來。
集市頗爲壯觀,方圓數裡,外圍僅有一圈柵欄包圍,門口木門之上掛了一個匾額,龍飛鳳舞地書了三個大字“太平集”,落款僅有一個“李”字,字跡筆力蒼勁,氣韻不凡,我情不自禁地對其發愣半晌。
不想這集子竟是漢人所建。
我們步入“太平集”,只見穿着各異的商旅分雜,一派祥和景象,買賣熱鬧,路上略顯緊張的商旅一到此處都放下心來,彷彿到家一般。元軍剛被擊退不久,資源匱乏,燒殺掠奪也是經常之事,此地能在兩城之間屹立不倒,其中定有原由。
回想起商旅們口中的“英雄們”,大半與他們離不開關係,不知道他們又是何許人也。
集子乃漢人所建,“英雄”指的莫非
也是漢人?
放下疑慮,我們先尋找住的地方,這裡的房屋絕大多數都是蒙古包,主要租給商旅宿於。我與柳千淮怕郭秀兒和南宮倩吃住不便,繼續向裡面走去,尋找更佳的住處。
直到集子的中心地帶,終於找到了一間古香古色的中原酒樓,樓上一匾,名曰“隱”,觀其筆法,與集子口的題字乃出自一人之手,這亦恐怕是太平集終於唯一一間漢人客棧。
不過裡面空蕩蕩的,倒像是許久都沒有客人一般。
此刻我並不知道,這個集子正是由其間主人的先輩所創,集子中的商旅均對他們敬若神明,每月送上特產布匹,哪敢貿然住進?因此,這“隱”名義上雖是酒樓,一般卻只供本家人自己吃喝,絕少有客人投宿住店喝酒。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一年下來也不見一半個客人。
坐在門口的一個十六七歲素衣少女一見我們走到門前,先是面露訝色,然後朝裡間喊道:“四叔,又有客人來了。”然後起身飛快地走回樓內,走前不忘回望一眼玉樹臨風的柳千淮。
她說“又”有客人來了,難道這幾天來了很多客人麼?
少女中氣十足,步法輕盈,一見便知內力深厚,恐怕功力比郭秀兒和南宮倩還要高上幾分,我和柳千淮交換了一個眼色,已然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客棧。
過不多久,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年人緩緩走出,淡淡道:“客官,裡面請。”
此人雖然氣宇不凡,雙目卻毫無精光,略微顯空洞。不是不通絲毫武功就是功力已臻化境,從剛纔他侄女的表現看,我和柳千淮不得不選擇後者。
我擡頭與他對視,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兀一走進客棧,我立時感到頭皮發麻,我的娘!我究竟到了什麼鬼地方。
客棧裡的客人並不多,東南西北四角各僅有一桌酒菜,使我頭痛的是他們……我竟然全都認識……看來此番想不惹麻煩亦是難上加難。
東面的桌旁僅有一人,赫然正是梓淵,“斷空刃”放在他的身旁,正在獨自用餐,見到我進來後先是輕輕一震,然後露出微微的喜色。
南面坐着兩個風度翩翩的公子,比之柳千淮亦是不遑多讓,柳千淮不是萬里挑一的美男子麼?怎麼突然多出了兩個和他一個級數的帥哥?
當然不可能,因爲她們一個是女人,一個是人妖。
一個是白素,一個是瓏陽。
白素認得我現在的面目,瓏陽卻不認得,但郭秀兒與南宮倩他們是非常熟悉的,尤其郭秀兒正在受魔門追殺。但二人卻像不認識她們般自顧繼續喝酒,談天說地。即便如此,我還是清楚地感覺到,當他們見到柳千淮與郭秀兒安然無恙的時候,心跳比平時要快了那麼一點點。
白素輕輕瞟了我一眼後亦裝作不認識我,估計她是不會拆穿我的身份。
西面坐着五個倭人,冤家路窄他們正是醉劍山莊刺殺南宮倩的五人,天風十四郎的徒弟。後來由於語言不通被我們放了的藍衣女子也在其中,看到我們後微微變色,卻無任何舉動。
北面亦只有一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我沒有見過她,南宮倩和郭秀兒卻見過,她便是白若雪,慈航靜齋的唯一傳人,同時也是當今獵人榜穩居第一的榜首。
她似乎認識柳千淮,衝他微微一笑,柳千淮卻冷然不語,毫無表示。
至此爲止,我對這個人稱江湖第一**賊的柳千淮已經完全改觀。
這樣的人竟被稱爲**賊,還真是諷刺呢!
南宮倩偷偷告訴我白若雪的身份,我心中暗凜,連葉百合也在她手上吃過虧,必定是一個極厲害的角色。
除了梓淵外,其餘三夥人居然均裝作不認識我們,我們亦樂得如此,徑直向梓淵那桌走去。
重新叫上酒菜,由於此地非是講話之所,我們僅僅是與梓淵寒暄介紹幾句,再無其它。
“隱”樓,在這三天之內所住進的客人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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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後面是東西南北四處廂房,每處廂房又各佔一個小院,再往後便是內宅。
除了梓淵獨住西廂房外,其它三處俱被另外三夥人通通包下,我們遂與梓淵住在一處。
傍晚,加上梓淵,我們五人在院中喝茶聊天。
梓淵見到郭秀兒安然無恙,略感舒心,郭家遇難之時他並不在場,頗有自責。
柳千淮稱我爲趙兄,郭秀兒和南宮倩喚我爲豐哥……趙、豐,趙、豐…..無形之中,我已經被他們出賣了,若是換作別人也就罷了,或許不會在意,可我們面前坐的卻是拿着我“斷空”的刀道新秀,對於我的名字他是極爲敏感的。
梓淵早知我刀法高明,此刻瞬間便明白了我的身份,猛然一震,不容置信地衝我道:“你竟然是他!”
我再無法隱瞞,唯有點頭承認道:“不錯,我現在叫趙三。”然後轉頭對郭秀兒和南宮倩道:“你們兩個以後還是不要叫我‘豐哥’了,還是改叫三哥罷。”.
二女點頭稱是。
梓淵不是江湖俗人,對“惡名昭彰”的柳千淮並無芥蒂,反而有心結交。
柳千淮皺眉道:“我看這個客棧頗有玄機啊,梓淵老弟,你究竟爲何而來?”
梓淵簡單地道:“比刀。”
梓淵能看上的刀法高手,定有兩把刷子,我不禁也來了興趣,問道:“這有刀法高手?”
梓淵鄭重地道:“不錯,而且那人刀法修爲恐怕不在中原任何一個刀法名家之下。”
我算中原的刀法名家,竹玄客亦算。梓淵給那人的評價竟然那麼高!
“哦?”我咦了一聲,手略微有些發癢,道:“那人是誰?”
梓淵道:“不知道,我行到甘肅境蒙古交界的時候,看到一夥商人正在掩埋幾名元兵的屍體,好奇心起,便去檢查傷痕。一人咽喉僅有一刀,入肉三分,絲毫判斷不出那人如何出刀,甚至高明到有些匪夷所思。詢問商旅後方知他們遭到搶劫,然後說是‘英雄們’救了他們。追問之下,我終於知道所謂的英雄們,就是長居‘太平集’的漢人們,也就是這間‘隱’的主人。”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梓淵說這麼多話,語氣中仍演示不住他對刀的狂熱與渴望。
我相信他的眼光,他都看不出絲毫端倪的刀法必然也是極其恐怖的刀法。
我們將另外三夥人的身份——倭人、魔門、白若雪,的身份交流完畢之後,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三批人無不代表一方強大的力量,此番聚集於此,究竟所謂何事?
希望他們僅僅是爲了客棧中的神秘力量而來,如果這些人合謀議事,江湖從此恐怕再無安寧之日了。
感受着幾放勢力的強大與神秘,我們談話的氣氛也凝重起來。
南宮倩問梓淵道:“你既然已經在客棧居住一宿,爲何仍不知那人身份?”
梓淵隨即嘆了口氣道:“發現元軍屍體是在三天前,我昨天早上住進‘隱’樓,那三批人亦於傍晚前先後趕到,昨晚我們四批人同時分別從四方夜探後院,均被莫名高手阻攔……”
我們大驚!
郭秀兒更是驚呼出聲:“天啊!如果這麼強大的陣容都無法進入,那對方究竟強大到什麼地步啊!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梓淵陷入深深的回憶:“別人遇到什麼我不清楚。我只遇到了一個人,他用一根樹枝擊下了我的斷空……”
“什麼!”連我亦忍不住驚呼起來。
梓淵的實力我再清楚不過,換作是我,亦沒有把握在他本人毫髮無傷的情況下一招之內擊下他的兵器。柳千淮雖然不知梓淵功力,卻吃過白若雪的苦頭,深知她的厲害。如果她亦是被一人擊退,那對手未免強大得有些離譜。
我立即興奮起來,嘿嘿一笑道:“究竟對方是誰,今晚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南宮倩嘟起小嘴,假裝不依道:“豐……奧!三哥怎麼總是想破戒,三天兩頭地用真氣,還怎麼修行哩,和尚若都像你這樣天天破戒,佛祖不哭死纔怪。”
旁人不知我修行之意,南宮倩便向他們解釋。
我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道:“酒肉穿腸過,佛主心中留,嘿嘿,罪過,罪過。”
惹來衆人一陣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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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身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小風颼颼地吹着。
柳千淮在西廂房保護郭秀兒,我與梓淵飄身上房,決定再探那隱藏着神秘而強大對手的未知的處女地——“隱”樓後院。
夜風襲人,梓淵口中的神秘高手令我手氧難耐。自從得“妖刀”齊遠指點以及開始新的修行之後,我對武的觀點徹底改變了。從前是一個人獨自感受大自然的修行,而如今,卻是渴望尋求面對強者的挑戰。
畢
竟,只有在危難與實踐中求得生存,纔是最有效且有用的做法。
我並沒有拋棄自然,而是順其自然,順其我本身心境的自然成長,自然永遠是我的初衷。
梓淵剛要前進,卻被我阻攔下來,我順手從房上揭下幾片瓦片,嘿嘿一笑,運起自然真氣,甩手將其向後院其他三面的房頂扔去。
只聽“嘭”“彭”十幾聲,數個房頂都被我雜出了幾個大窟窿眼。
三面同時出現幾條黑影,極速向後退去,接着又從後院竄出三條黑影,朝他們直追而去。
梓淵亦露出一絲難得一見的笑容。
哈哈,我心中大樂。土三和果子這法子果然有效。引走了對方的主力,後院的危險係數應該降低了一些吧,我這才招呼梓淵繼續前進。
離院牆越進,我心裡愈發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靈覺彷彿失靈一般,察覺不到任何對方的氣息,直覺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我前方危險的存在。
我示意梓淵先不要動,將一切氣息都屏除在外,佛如自然的一體,輕飄飄躍上牆頭。(我當然已經使出自然真氣了,小心使得萬年船,我還不想死得太早……)
在我躍上牆頭的一瞬,我終於感覺到了一道微弱氣息,但卻在另一方向襲來一道勁風。
勁風正朝“沒落”的刀柄而來,數月間的修行終於起了決定行的作用,我的身體本能地變化着,“沒落”以最簡單、最迅捷的軌跡直接迎向勁風,如果有絲毫延遲或者停滯,恐怕我便要重蹈梓淵昨日的覆轍。儘管我手上真氣充盈,虎口仍不禁微微發麻。
勁風化作粉末隨風而去,居然是一根書枝。
我終於完全相信了梓淵的話,唯有親身體會才知道對方的可怕之處。
他亦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化去此招,亦來了興趣,數道勁風沿着不同的軌跡,幾乎向同時我襲來。好高明的暗器手法,比之歐陽鳳那蜀中唐門嫡傳的工夫又不知高明瞭多少。
我惟恐有失,大喝一聲:“周身罡氣乍現,樹枝未近我身便紛紛化作粉末。”
梓淵聽到我的喝聲,忙飛身上房,迎接他的卻是一把黑色的刀,刀的主人赫然便是白天客棧門口的妙齡少女,“斷空”與黑刀的刀鋒想觸,兩人各退一步。
濃濃的死氣從少女身上和刀上散發出來,梓淵亦不敢再動。
發暗器之人見我功力竟然精純至斯,不禁叫了聲好!我早知他對我並無敵意,否則迎接我的便不會是那樹枝,而是明晃晃的暗器了。如果當真如此,我亦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我虎目突然精光暴射,道:“你姓葉!”
那人還未說話,少女早已收刀入鞘,鶯聲響起道:“咦?你怎麼知道四叔姓葉?”濃濃的死氣亦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好奇地向我望來。
梓淵也收刀入鞘,因爲他知道這場架已經打不起來了。
後院之內傳來一把淡淡的聲音:“你們下來吧。”
我們幾人來到院中,白天迎接我們五十餘歲的那個老年人負手而立。
見到我們,他淡淡一笑,悠然道:“既然是小百合的朋友,我們也就無須客氣了。你是醉劍,還是趙豐?”
我方纔感到少女的刀意與土三和果子那日攻擊我的最後一招驚人的相似,才脫口呼出,沒想到竟然讓我碰個正着,聽口氣他竟似小百合的長輩,我不禁大喜道:“晚輩趙豐。”
雖然他大我不足二十,但從葉百合那裡論,這聲晚輩叫得不冤,何況對方的確是身負絕技的前輩高人。
他微笑點頭道:“你的刀法不錯!我大哥、二哥、三哥估計都會拿你試刀試劍,哈哈,他們可是很久沒有遇到過對手了。”
我想到小姑娘叫他四叔,猛然驚醒,難道……在他上面還有三個厲害得不象話的老怪物?
想到這裡我不禁頭皮發麻,雖然手氧,也不能遭人蹂躪啊……
小姑娘一雙大眼睛望向梓淵道:“喂!你叫什麼?你的刀法也不錯,留下來給我試刀吧。”
梓淵剛要發話,遠遠傳來一個火暴的聲音:“你奶奶的!房子他奶奶的給人打出個窟窿眼來,這幫小兔崽子,讓二爺我看星星月亮,氣死我了,孃的算他們跑得快!讓老子抓住了,不論男女,通通綁起來烤了……”
老者平淡地面色亦突然露出一絲親切的笑容,道:“只有小百合的朋友纔會幹這事兒,哈哈,有意思!你先走吧,明日上午再到內宅來,若讓二哥知道是你乾的,不抽了你的筋纔怪。”
小姑娘做了一個鬼臉,朝梓淵道:“我爹爹可不是好惹的哦,我叫傅靈兒,嘻嘻。你叫啥?”
梓淵道:“梓淵。”
小姑娘氣得嘟起小嘴道:“就會扳黑着一張臉說話,哼。”
破空之聲越來越近,我笑道:“明日再會。”便同梓淵離開了。
他們究竟是誰?明日便將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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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窗戶跳入房間,重重嘆了口氣,脫下夜行衣,竟然全被汗水浸透。
若非仰仗慈航靜齋的絕世輕功,被那脾氣火暴的老頭子對上那還得了?
幽幽嘆了口氣,她更加堅定了追查出他們真正身份的信念,而且一定要把他們拉攏過來,實在不行就把他們除掉。她要清除阻攔胸中大業的一切阻礙。
……
白素、瓏陽就沒有白若雪這麼好的運氣了,沒走多久就被一個大胖子反超過去。
他人雖然胖,身法卻比閃電還快。
大胖子攔在他們面前嘿嘿一笑道:“一個女娃,一個不男不女的娃,你們這是去哪啊?”
白素、瓏陽大驚,二話不說舉劍便刺。
胖子哈哈大笑,肥大的身軀在二人劍網中穿梭不斷,劍網雖密,偏偏碰不到他半分衣角。
正當二人進退兩難的時候,胖子突然收手,眯起眼睛道:“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這裡已經太平了百多年,不願意再起是非了……”說完閃電般飄身離去。
白素、瓏陽二人如釋重負,早已累得連手臂都擡不起來。
他們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商議之後決定由白素繼續住在“隱”樓,瓏陽回去搬兵。
……
追逐倭人的是一個六旬老者,仙風道骨,面色和善。
倭人見勢不妙,分向五方逃去,跑出不道數十步,突聞幾道勁風,五人竟然幾乎同時被五根樹枝點中穴道,沒有人知道老者的如何發出暗器的,當他們看道暗器的時候,自己已然中招。
老者拂袖飄然離去,似是對他們略作懲罰,警告他們不要不識擡舉。
五名倭人石化般在原地呆了足足兩個時辰穴道方自然解開。恢復之後立即全部撤出“太平集”,向師父請示下一部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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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秀兒、南宮倩和柳千淮聽了我與梓淵的遭遇均是嘖嘖稱奇,玄又想道商旅們口中的“英雄們”竟然是葉百合的親人,俱想明日定要去內宅拜訪一番。
次日清晨,客棧又恢復了寧靜。
我們到大堂時,僅剩下白素一人獨自喝茶,而且她亦換回了女兒裝束。
她與白若雪各佔一桌,爭鮮鬥豔,各有一番情趣。
南宮倩與郭秀兒亦卸下了面紗,昨夜叫傅靈兒的小姑娘見到二女加上白素、白若雪的絕代容貌,驚訝得合不攏嘴巴,由於知道我們是小百合的朋友,一點夜不客氣,好好研究了她們的容貌一番。對於淡雅高潔的白素與仙子一般的白若雪,她也總要不時亦要偷偷地瞥上幾眼,亦是羨慕得不得了。
對於她這種爲經愛情滋潤的少女,最羨慕成熟女人特有的另類風情。
拿刀與不拿刀的她判若兩人,這不禁使我想起了醉劍對葉百合劍術的評價:催眠自己處於另外一種異類的處境,以達到劍術施展的最佳效果。這小姑娘的刀法大抵應該亦是如此,雖然與她本身的性格相互違背,經過特殊催眠之後卻不影響所習武功的施展。
出人意料的,白素居然朝我嫣然一笑。
我看着南宮倩與郭秀兒奇怪的眼神,心道這下回去免不了又有一番審訊了。
我尷尬地朝她點了點頭,算作回禮。
白若雪初見郭秀兒與南宮倩時,露出微微訝色,待見我們與白素竟然認識,不禁面色微微一變,隨即神色如常地繼續喝茶,不知道心中揣摩什麼。
傅靈兒與二女聊得非常投機,我、柳千淮和梓淵三個大老爺們一句話也差不上。由於傅靈兒一直拉住她們問東問西,話題便如滔滔江水一般,怕是會永無休止地繼續下去。
一聲輕輕咳嗽突然從後院傳來,打破了她們的對話,聲音雖然不大,卻有着驚人的穿透力。
傅靈兒終於止住了話題,咯咯一笑道:“叔叔們裡面有請,諸位請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