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荒涼的鳳凰集早已被風沙吹得失去顏色,若非這是生活了幾十年的故鄉,自醉劍一定認爲自己走錯了地方。鳳凰集就像死了一樣,冷冷清清的,塵土在空曠的街道上飛揚起來,未鎖的門被風吹得咣噹咣噹的,整個集子一個人都沒有,生氣全無。
一個與魔門有關,並且得罪了四大世家以及冰風雪稱的地方,絕不是一個安生之所。
紅紋和趙子玄默默地跟在醉劍的身後,他們當然早已聽說關於醉劍的傳聞,他們知道醉劍心情不好。
整個中原剛剛興起的葫蘆專賣店紛紛關門,年輕劍客們也都把身後的葫蘆取了下來,醉劍雖然名義上成了武林公敵,卻依然是他們的偶像,他們開始把醉劍放在心裡偷偷崇拜......
少林寺本想替醉劍洗脫罪名,卻被醉劍拒絕了,因爲放眼江湖能冒充醉劍,並且與南宮倩頗有淵源的人只有一個--趙豐,趙豐是醉劍的朋友。
醉劍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卻只有紅紋和趙子玄兩個人知道,醉劍又失戀了。
醉劍山莊卻比平時熱鬧許多,醉劍步入山莊的那一刻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醉翁、柳無傷、上官蓉一齊坐在大廳喝茶,還有一個俏麗的身影背對大門而坐,兩條細長豐滿的大腿自然地搭在茶几上,烏黑的秀髮輕輕地垂在椅背,一股濃烈的藥味充斥着整個大廳。
“咦?劍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和傷哥等你很久哩。”女子聽到腳步聲輕輕回過頭來道。
紅紋和趙子玄立時眼前一亮,驚歎於世間竟有如此特別的女人。
那是一種慵懶的性感,略帶睡意的迷亂眼神,秀氣的鼻子俏挺着,嘴角輕輕泯在一起,不知她想要流露出的到底是溫柔的笑意還是青澀的惆悵,連嗓音也是慵懶的、彷彿時間都在等待她的言語。
好象一切都是無須修飾的,即便是慵懶,也能從她身上透出迷人的魅力。
柳無傷一直低頭喝着茶,居然對眼前這個美女視若無睹,連上官蓉也不敢看上一眼。
醉劍不語,揚手把葫蘆拋給醉翁,道:“醉翁,打半斤女兒紅。”
醉翁接過葫蘆,卻沒有動,小聲道:“沒酒了......”
醉劍嘴角抽搐了幾下,右手握住劍柄,黑着臉道:“誰喝光的,不會你吧,哼哼。”
醉翁抵抗着醉劍蔓延開來的殺氣,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趙豐。”
醉劍歪過頭去,對柳無傷冷冷地道:“聽說你去江南了,是不是?”
柳無傷默然,繼續低頭喝茶。
醉劍眼角抽搐了幾下,又道:“那些事情到底是誰做的?”
柳無傷嘆了口氣,緩緩道:“趙豐。”
醉劍又轉頭對上官蓉淡淡地道:“上官姑娘,醉劍山莊已非太平之地,你還是速速離開吧。”
上官蓉面無表情,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呆呆地坐在那裡。
醉翁突然道:“她已經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醉劍鐵青着臉,面部表情已經僵硬,問道:“爲什麼?”
醉翁嘴角牽動了數下,卻沒有說出話來。
慵懶美女咯咯笑道:“劍哥你怎麼不理人家呢,蓉兒妹子失憶了,連他的劍哥哥也不認識了呢!真是好可憐哦。”定然是醉翁把上官蓉花癡的事情告訴了她。
不管是醉劍、柳無傷,還是醉翁,好象都很怕和她說話一樣,醉劍被迫道:“小百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語氣竟然出奇地和善,紅紋從未見過醉劍對女人如此溫柔。
她就是葉百合,那個讓色醫柳無傷都頭痛三分的女人......
葉百合輕輕挽了一下耳畔的秀髮,悠然道:“劍哥你沒聽見醉翁說醉劍山莊已經沒有‘酒’了麼,以劍哥的聰明才智,怎麼會想不到箇中原由?”
醉生夢死,醉劍的命根子!醉劍只覺兩眼一黑,用顫抖的聲音道:“誰...誰...叫她喝的?”
葉百合嫣然一笑道:“趙豐。”
“他人呢!!??”
“丟了......”
......
空!空!空!劈柴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晨光從窗外灑在我的臉上,溫柔而舒服。
我微微一動,一陣刺骨的疼痛襲上身來。
我緩緩睜開雙目,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環境......
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突然涌上心頭,我是誰?
***
我一絲不掛地躺在牀上,乾淨的被單嚴嚴實實地把我裹在裡面。
我的身體雖然痛苦不堪,靈臺卻是無比清明,腦際之中沒有片許慌亂,只是覺得裡面偌大的空間彷彿被從中抽淨一般空空如也,整個世界彷彿都變得清晰起來,無比空靈的思緒逐漸向外擴散,享受着這種輕快、放任的自由感覺。
這是一種極其玄妙的感受,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萬一,我好象從未擁有過這副身體一般,全部感覺都是如此的新奇,惟有靈覺變得極其敏銳,方纔我略有探知四周的衝動,靈覺就潮水般聽話地向四周散去。
除了劈柴的空空聲,從西面的房中傳出一把天籟般的柔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絲絲語聲入耳,似有無窮的魅力般,說不出的舒服,柔婉的語聲又似蘊涵着許多悲傷與無奈,要與這詩詞一同抒發出來。
一個豪放的女聲接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爲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然後哈哈大笑道:“如此氣韻沉雄的《短歌行》從婉兮你的秀口吐出,竟也婉約得不象話了。”
被稱作婉兮的女子淺淺一笑,繼續與後者說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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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真氣不停地在我體內流動,我緩緩閉上雙目,把精神拉回思緒的初衷——我是誰?
我嘗試着從腦海中搜出些許端倪,可它光滑得就像一面鏡子,根本無跡可尋。
腳步聲近,門開。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藥走了過來,看到我睜開雙眼,青蘋果般的小臉兒一下紅了起來,慌忙地把藥放在我旁邊的桌子上,眼睛卻偷偷向我瞄來。
我眨了眨眼,衝她微微一笑,她呆了呆,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逃似地飛快地跑了出去。
我臉上有花麼?
本能地從被單中抽出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一擡不要緊,連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我的皮膚竟然驚人的白皙,白得有些透明。
我坐起身來,終於從旁邊的銅鏡中看見了自己。
那是一張看不出年齡的臉,與周身的皮膚一樣雪白,漆黑的頭髮自然地散落在肩後,竟有一種超塵脫俗的感覺,疼痛是來自身體內部的,皮膚表面卻毫無半點瑕癖,堪稱完美。
清澈的目光反射到自己的眼中,像無底的神潭,深邃而神秘,我啞然失笑,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既然心中充滿空白,眼中自然一片空靈。
這就是我麼?儘管我記不起自己從前的樣子,總覺得眼前的自己有些不太真實。
我剛穿起牀畔放着的一套長衫,房們又被推開,走進兩個倩雅的絕色女子。
左邊的女子一雙美目迎上我清澈的目光,嬌軀一震,臉上立時爬上兩朵紅雲,略一遲疑,旋又大膽地與我對視,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我,她開始臉紅的小女兒模樣同後來與我大膽對視,兩中截然不同的姿態使她流露出一種奇異的特殊魅力。
右邊的女子雙目微閉,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我已經無法形容她的美麗,相信那微閉的秀目中定然隱藏着一雙攝人魂魄的眸子。
我大膽地欣賞着她們動人的容顏,左面的女子想要發怒,但一接觸到我毫無雜念的眼神,說怎麼也氣不起來,只得任由我的目光在她們身上逡巡。
她似要隱藏剛纔的失態,先發制人道:“婉兮,想不到我們居然揀個寶貝,嘖嘖,那渾身是血的傢伙俊俏得緊哩,竟然比小白還白。”
我恢復記憶時才知道小白原來是她們曾經養過的一隻豬。
婉兮微微一笑道:“這位先生是否遇到了什麼山賊匪類,幸好我們恰巧路過纔將你救了起來。”
我搖搖頭,她的聲音比仙樂好好聽,比春風還溫柔,比陽光還和煦,我突然不想開口,只是含笑看着她們。
左邊的女子又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遇到了什麼事情,傷勢好了沒有,謝不謝的沒關係,要是沒事了你就可以滾了,我們的麻煩已經不少了。”竟然全無淑女風範,聲音豪放依然,我卻很難把她和方纔吟詩的女子聯繫到一起。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她又炮轟似了問了我一連串問題,我依舊不語,笑着,搖頭着,我不想說話。
最後她好象要抓狂了,氣呼呼地問道:“你是不是白癡啊?”我搖搖頭,微笑着。
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道:“天啊!婉兮,我們竟然救了一個白癡!”
一直沉默的婉兮突然道:“先生若是沒有地方去,就先住在這裡吧。”
“婉兮!他是白癡,你和他說話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回答你,就會傻笑,搖——!”還沒說完就呆呆地立在那裡,不再言語,因爲我突然衝她們點了點頭,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
***
“你!”那女子秀目圓睜,粉面含嗔,衝婉兮道:“我不答應!我養豬養狗也不養他,白吃白住,想得美,要麼去幫齊伯劈柴,要麼就趁早滾出去!哼哼……”說完瞟了一眼我比羊脂還要白皙的手,一絲不忍從眼中閃過,銀牙一咬,僅存的一點憐憫也被莫名的怒意所代替。
婉兮衝我嫣然一笑,歉然道:“先生莫怪,如果傷勢未好,多住幾日倒也無妨。”
我根本無處可去,便決定在此住了下來。
使我感到十分遺憾的是,婉兮始終不肯睜開她的眼睛……
婉兮的全名叫清婉兮,那個恨得我牙根癢癢的女子有一個十分有趣的名字——嫜菲。
儘管她表面恨我入骨,當她氣呼呼地拉着清婉兮奪門而出時,分明流露出了興奮、好奇的神情。
※※※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亦不曉得自己是誰,在體內莫名真氣的影響下,我似乎對一切都淡泊起來,狹小的院落像井一樣把我圍在中間,每天仰首望着同一片天空……
井口大的天空中漂泊着不定的雲,我總是呆立在院子正中,癡癡地仰望……
遼闊的天宇在我腦海中逐漸地擴大,頭上的一片也只成了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角,在變幻莫測的風與雲彩中,似乎包容着無窮的深意,值得我去體味探索……
它們深深地吸引着我,幾乎使我忘卻了自身的存在,時光不停地流逝。日出日落,我石化了一般沉浸在對天地深刻的感受當中,彷彿我從未真正地瞭解過其中的真意。
一晃七日過去,我除了吃飯睡覺,幾乎都是在院子裡的發呆中度過,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身邊的人就像一個和諧的大家庭,除了劈柴的齊伯終日不語,其他人俱是談笑風聲,沒有絲毫芥蒂,整個院子都沉浸在歡樂祥和的氣氛當中。
靈覺散佈到院落的每一個角落,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如此的清晰。
整個院落除我外共有五位成員:清婉兮、嫜菲、成天劈柴的齊伯、清理雜務的王媽,還有愛臉紅的小姑娘清虹——她是清婉兮的妹妹。
清婉兮始終吝惜地閉着她的秀目,她是這麼的熱愛生活,始終微笑着迎接一切……
嫜菲一見到我不是冷哼就是白眼,賭氣似的不給我好臉色,可是一旦跑出我的視線就開始偷瞄我,偶爾接觸到我清澈的目光,先是渾身一震,然後白眼一翻道:“井底之蛙。”就慌忙閃開。我總是笑而不理。
不知道爲什麼,我很喜歡看齊伯劈柴,有時候竟然可以看得入神起來,聽着極有節奏的空空之聲,總會泛起一絲奇妙的感覺,就像風……雲……一樣無法琢磨。
清虹總是愛臉紅,每次看到我的時候都會臉紅,每天她都將飯端進我的房間,然後臉紅着離開。
這七天中,王媽只出過一次門,記得當王媽出去的時候,院中的氣氛
一下沉重了下來,好象要面臨着什麼生離死別一樣,然後被王媽和藹的微笑輕輕化解,看到王媽安然無恙歸來之後,衆人才放下緊張的心情,恢復到平時的樣子。
他們好象共同保持着某種默契般,將某種悲傷掩蓋在歡快的氣氛之下。
我無法解釋,但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從醒來以後我總能感覺到一些眼睛看不見的東西。
身體已經不再疼痛,聽她們說將我救起時受了很重的傷,爲什麼現在連傷口都看不見……那股在我體內流淌的真氣從何而來,還有我到底是誰……
面對這些無從入手的事情,我索性將它們拋到一邊,躺在牀上,閉上眼睛,空闊的天宇便呈現在我眼前,風吹拂着萬物,雲變幻着形態,這就是自然麼?我突然覺得只有自然才稱得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清婉兮呢?她的微笑恐怕也是吧。
第八日。
今天王媽又要出門了,食物總有吃光的時候。
和上一次一樣,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我依舊仰望着蒼穹,耳畔傳來空空的劈柴之聲,安然而平和。
夜了,王媽仍沒有回來。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悲傷的神色,好象王媽再也不會回來一樣。
敲門聲起,清虹忙從屋中跳了出來,飛快地向門口衝去,接着傳來一聲尖叫。
王媽終於回來了,可是她再也不會說話了,因爲死人是永遠都不會說話的……
***
王媽的屍體被吊在門板上,死灰的雙目露出絕望的神色。
一條細紅的劍痕印在她的喉嚨上,鮮血從裡面汩汩淌出,浸紅了她的衣杉,鮮血順着她的腳尖滴在地上,血跡染紅了整個臺階,一股濃厚的血腥之氣隨着門開一股腦涌進院來。
清虹掩面奔回院中,撲到嫜菲懷中痛哭起來,把小臉埋在嫜菲的懷裡,身體不住顫抖着。
嫜菲咬着嘴脣,拼命不讓眼淚流下,結果淚水還是不聽指揮地順着臉頰不住滑落,一貫女強人模樣的她此刻亦露出悲傷的神色,而且在她緊鎖的雙眉中似乎還蘊藏着另一種無奈與悲傷。
清婉兮卻沒有哭,她堅強地擡起充滿悲痛的俏臉道:“王媽也走了,我們卻還要繼續生活下去。清虹,你晚上和菲姐睡在一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家回去休息吧......”
嫜菲吩咐齊伯處理屍體,然後領着淚流滿面的清虹回到住處......
看到衆人各自離去,清婉兮才幽幽嘆了口氣,獨自走回自己的房間。
我偷過窗戶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衆人的悲傷,清婉兮的堅強,清虹的恐懼,嫜菲脆弱的另一面,還有清婉兮最後憔悴的背影和那聲滿含着無數複雜情感的嘆息。
齊伯並不害怕,我在他身上甚至感覺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面對如此血腥的場面,還能如此坦然平靜,他一定經歷過比這更加慘烈、血腥的場面,這個整日劈柴看似平凡的齊伯愈發讓我琢磨不透了。
我呢?我的心豈非也是異常平靜,難道我曾經也......
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柔和的月光如春水般灑在我記憶中唯一存在的院落,清虹與嫜菲哭得倦了,也沉沉地睡去,齊伯處理好血跡亦緩緩回到房中,沒有半點聲響,沒有血腥的夜,一如昨夜般美好,印在心裡的傷痛,卻要如何才能消除?
一陣輕微的腳步打破了我的沉思,清婉兮緩緩從房中走出,先走到方纔吊着王媽屍體的門板旁沉默半晌,重重地嘆了口氣,又走回院中的石椅旁獨自坐了下來,月光照在她微閉雙目的俏臉上,映出了兩道晶瑩的淚痕......
在別人絕望是時候帶給他們希望,自己卻在背後無言地承受着痛苦,我突然對窗外這個柔弱的女子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想罷我輕輕推開房門,走到她身邊無聲地坐了下去。
清婉兮似乎知道是我一般,幽幽地衝我一笑,開始訴說她的往事......
從我醒來到現在從未開口說過話,他們想必早已把我當作啞巴,一個心境平和,超然物外,白皙帥氣,甚至有些癡呆的啞巴。清婉兮心裡堆積了太多的愁苦,我無疑是她最佳的傾訴對象......
***
從清婉兮的芳名被列入美女冊那天起,厄運便開始降臨在她的頭上。
她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莫名死去,她恐懼着、心裡無助地吶喊着......
她是一個孤兒,父母遺留給她很多財產,她用它們來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們,他們就是她的親人。
清虹也是孤兒,清婉兮始終拿她當親生妹妹看待。
清婉兮用善良的心換回了他們的忠誠,他們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然後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他們並不怕死,因爲他們的命本就是她救的,他們對她不離不棄。
她發誓自己一定要堅強起來,她唯一能帶給他們的就是希望......
嫜菲與她有着同樣的遭遇,她們相遇的時候,嫜菲身邊只剩下那個劈柴的齊伯,其他人都跑光了。
從此以後,她們一同流浪,不停地更換住處,可無論她們走到那裡,那恐怖的夢魘始終圍繞着她們。
久而久之,她們驚喜地發現只要不離開院子,就不會發生任何危險,糧食總有吃盡的時候,所以悲劇一次次地重演着,看着身邊的人不停地遠離自己而去,清婉兮的心都碎了......
王媽死了,下一個又會是誰?
***
我與清婉兮一同沉默了很久,我突然伸出手,握住她柔軟嫩滑的玉手,莫名的真氣聽話般將她包圍起來,祥和而溫柔,我把從天敵間感悟到的博大的愛,連同真氣一同將她包容起來。
漫漫星空之下,我們兩人忘我地沉浸在一種奇妙的感受之中......
她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我收回真氣,她亦從剛纔奇妙的感覺當中回過神來,嬌軀微微一震,本能地睜開雙目向我望來......
我終於得償所願,看到了她的眼睛。
我所看到的卻不是星星一樣動人閃爍的雙眸,而是一對灰色的瞳孔,她竟然是個瞎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