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迷霧之敵

眼淚,果然纔是征服男人最厲害的武器,綺羅的哭訴與哀求,最後竟讓君無憂留了下來,他選擇相信綺羅,即使那些話聽起來很像假的。

原本以爲,這會是最好的結局。可誰能想到,素羅和仙樂來了,將這一切殘忍的撕碎。

一場預謀悄悄開始,仙樂將自己打傷,故意倒在水墨宮外。君無憂把她帶進了水墨宮,還給她療傷,可是,綺羅卻發現仙樂藏着許多秘密。

仙樂說,夜無色出沒人間,恐有劫難,她希望君無憂能夠出面查清此事,以免悲劇發生。這話聽起來大義凜然,而背後卻是層層陰謀。

綺羅和狸君常有聯繫,魔界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夜無色根本就沒有來人間。仙樂這麼說,肯定是有別的目的想要騙君無憂離開。

她雖不知道仙樂的用意是什麼,但她還是擔心君無憂會有什麼危險,畢竟,他與天界已經有了芥蒂,加上他身爲上神卻使用了魔門之術,光是這一條,天界就能將他定罪。

想到這裡,綺羅更不能大意,對仙樂也深有防備。

露臺上,垂地的紗簾總是那麼柔美。這天,陽光明媚,天空晴朗,露臺上還有盈盈微風拂過,仙樂坐在垂簾後方撫琴,她的琴音可以令鮮花盛放,甚至有成千上萬蝴蝶飛來。

綺羅穿過簾子,站在一旁,看着蝴蝶飛舞,眼前一片凌亂,美好的景緻在仙樂的琴音靜止時消失。

看着眼前的蝴蝶紛紛飛去,綺羅冷眸微凝:“看來,是我打擾到上君的雅興了。”

仙樂擡頭,微笑道:“並沒有,現在看到你,我的雅興反而更高了。”

綺羅之所以對仙樂用上君的敬語,也是不想跟她扯太多沒用的事,她上前一步,摘下一朵剛剛盛開的月季,瑩白的手指不停的捻着。

“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有話直說,你來水墨宮到底要做什麼?”綺羅將一片嬌嫩的花瓣撕下,冷冽的眼神直視皮笑肉不笑的仙樂。

“當然是帶他離開你這個魔女。”仙樂一直都看不起綺羅,眼神盡是鄙夷。

“那你爲何說,夜無色出沒人間,讓他去查?”綺羅不明白,既然仙樂是想帶走君無憂,爲何又扯上魔界的事情?

仙樂低頭,淺淺笑道:“不過是個藉口而已。”

綺羅扔掉手中的花,冷漠的看了仙樂一眼:“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只要不傷無憂都可以。”

說完,綺羅甩開飄飄的紫袖,轉身時,又添了一句:“他早晚是要離開的,但不是現在,你要是夠聰明的話,最好耐心的等一等。”

綺羅這話說的很有深意,她是在告誡仙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君無憂既然下定決心留下,自然是沒有什麼人可以改變他的主意。如果仙樂強求的話,只會讓君無憂討厭她。

仙樂沒有說話,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此次來水墨宮,全是聽從素羅的意思,她們早已連成一氣,只待算計綺羅,教她防不勝防。

仙樂處心積慮的想要哄騙君無憂離開水墨宮,可都沒有成功過,關於追查夜無色一事,綺羅還和仙樂正面交鋒過。

她一直認爲仙樂不安好心,說話的時候也比較直接。因此,仙樂負氣說:“既然你這麼懷疑我,那三日之後我便離開。”

那句話原本只是隨口一說,綺羅和君無憂都不相信。

直到昨天夜裡,她推開離恨殿的門,正巧,看着見君無憂在爲綺羅輸送真氣,她的眼睛閃過失落,苦笑:“明天我要走了,我希望無憂可以送我。”

綺羅看着君無憂,此刻的他表情很凝重,也許正在犯難吧。對綺羅而言,送送仙樂也無妨,只要仙樂以後都不要再來干擾他們。

君無憂調息着身上的真氣,掌心的金光慢慢隱去,他擡起頭,目光清澈,竟答應了她,一個簡單的字,回答的極其溫柔:“好”

今日一早,君無憂便和仙樂離開了水墨宮,像他們這種神仙,送與不送能有什麼區別?仙樂無非是想跟君無憂單獨走一走,聊一聊,抱着一絲微妙的希望,但願可以勸動他,然後一起回到天界,再也不問人間之事。

綺羅站在門口看了許久的,她在心裡作了無數個假設,假設君無憂真的不回來了,跟着仙樂回到了天界,繼續做他的麒麟上神。假設,他沒有迴天界,和仙樂去了一個沒有人煙的仙島重新開始,假設

看着,想着,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吹着冷冷的風。綺羅拉緊了肩膀上的披風,悠悠轉身回到殿內。

既然她還活在這世上,那就必須有個活着的樣子。雖然她現在已經是普通女人,但爲了多活幾天,還是會熬好參片調理。

沒過多久,外面的雨又變小了,滴滴嗒嗒的聲音變成了綿綿細語。

綺羅燉好蔘湯,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她想,半日一過,該回來的應該也回來了。

瀝瀝細雨,視野模糊,宮外一片冷冷清清。不知何時,素羅已經站在外面好一陣兒,見雨細了,她走到一片花藤下,手裡紙傘緩緩收起,靠在地上。

殿內,綺羅正在準備今天的晚膳,一股熟悉的味道流進了肺孔,綺羅尋着宮外走去。結果就看見素羅立在花滕下,一身素白的衣裳特別惹眼。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素羅竟會跟到唐國來,可見她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根本沒有了結的時候。

“你來做什麼?”綺羅環顧四周,宮裡並沒有其他人,素羅的出現彷彿是算準的,今日正好是君無憂送仙樂離開的日子。

“上次讓你僥倖的逃過一劫,這一次,當然是來給你送行的。”素羅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綺羅的眸子一沉,原來素羅是來追殺自己的,她這個姐姐可是懷着一百年的執念呢?都說她玉綺羅身懷魔骨恐怖至極,如今素羅的執念卻比她身懷魔骨更加可怕。

一百多年來哀苦,綺羅不想再去經歷,爲了一個全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又是何必呢?

看到素羅這樣,她只是搖搖頭,感到惋惜的是,素羅這一生一世都無法從中超脫,愛着玄祁對素羅而言終究是一個錯,令人痛惜的是,她卻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要殺要刮隨你便。”綺羅淡然的轉過身,完全不在乎素羅現在是什麼眼神。

她想,最壞的,也不過是死。

素羅看着她離去,也沒有刻意的追上去,她千辛萬苦跑來水墨宮就爲了說一句狠話?連綺羅都不敢相信,走進離恨殿,熟悉的味道已經消失。

該來的人不會來,該走的人已經走了。

綺羅端起桌上的碗,喝了幾口湯,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普通人,只有這些普通的參藥才能調理她的身體。

就算君無憂真的不回來了,她也不必傷心,生離死別是早晚的事,淡然的對待就好了。

水墨宮外,花藤下的素羅撐開傘,一襲白衣行走在雨中,她來這裡並不是追殺綺羅。

她步履蹣跚,搖搖欲墜,眼睛裡全是悽然的孤寂。她不想殺綺羅,卻有一個比殺了綺羅更殘忍的方法。

山下,幾個早已候等素羅的人突然圍上前。素羅從衣袖裡掏出一隻瓶子,扔給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青袍男人。

“這是魔門秘製的藥,接下來,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吧。”素羅冷冷的說着。

孤高清冷的素羅轉過身,擡頭望着遠處迷濛的天空,這個雨夜,將會發生一件驚動整個辰蒼的事情。

那人拿到丹,臉上添了一層快意。

“姑娘交代的事情,我們知道該怎麼做。”

“姑娘放心就是,我們一定會讓整個辰蒼都知道這件事。”

“水墨宮可是個好地方,你們可要好好伺候第一丹師,說不定,她高興了就會把魔門秘籍送給你們。”素羅沒有看他們一眼,撐起傘悠悠離去。

天已經慢慢暗了下來,小雨卻沒有停。

水墨宮,綺羅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她在等君無憂回來,癡癡的望着殿外,除了綿綿細雨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也許,君無憂真的不會回來了。

她倒了一杯酒,淺淺的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卻及不上心上的鬱苦。以前,君無憂總會阻止她喝酒,常會說喝酒傷身。現在,不管她喝得有多醉,也沒有人管她。

這時,殿外走來一人,綺羅尋着聲音,緩緩擡眼。

定在視線裡的人長得那麼美好,黑白相間的錦段沒有繁複令人眼花的圖案,素素的,單一的,猶如從畫中扯出的人兒一樣。此時的他沒有令人窒息的壓迫,沒有冰冷的眼神,只有淡淡的香氣,叫人想要拽緊的依賴。

綺羅的手指還扣着白瓷杯,裡面的酒在她出神的時候滴在桌上,她卻渾不知。

眼睛直直的盯着君無憂,她怕自己一旦分神,或是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不見了。她要牢牢的鎖住他,直到這一切都是真的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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