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龍機甲像是一羣徘徊在空中的蟲子,毫無規律的遊動着,並時不時捲起尾巴,呲牙咧嘴。
直升機駕駛員的額頭上滲出絲絲細汗,扭頭看了看那幾條爬蟲,隨後使勁給直升機的儀表盤來了一拳,大叫道:“真他嗎見鬼!那邊沒有任何信號!”
“喂喂,把這東西敲爛了的話,不用他們攻擊,我們也會墜落的!”卡唯給身邊的駕駛員一個爆慄,臉色陰了下來,轉頭看向身後氣定神閒的銀髮少年。
“不表示點什麼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位少年張了張口,話語的聲音還未來得及發出。
劇烈的火光忽然塞滿了這個本就不大的空間,極高的溫度撕裂了金屬,同樣使本來就非常脆弱的成爲灰燼。
直升機已經變成一個火球,像流星一樣向下面的森林墜落下去。
對方開火太突然了,直升機裡的人們根本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只見,巨龍擊殺了獵物,咆哮了兩聲,便飄然離去。只剩下沒來得及哀嚎的靈魂,迴歸上帝的懷抱。
蕭晨猛然坐了起來。
睡衣已經溼透了,後背拔涼拔涼的,額頭上盡是冷汗。
“怎麼了親愛的?”睡在身旁的嫵媚女人雙手攬着蕭晨的脖子,膩聲膩氣的道:“現在時間還早呢,再睡一覺吧。”
蕭晨卻沉默不語,眉峰緊蹙。他在努力回憶方纔夢中的情節,想要看清那個少年最後的表情,然而夢裡的情景卻越來越模糊,直至連少年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居然會夢到他……真見鬼,難道我的性取向出了毛病?”瞥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隨即便抄過了牀邊的衣服,準備穿衣離開。
“這麼早就要走嗎?”女人攔住了他,拽着他的胳膊。
然而蕭晨卻不耐煩的掙開,冷言道:“姑娘貴姓?”
“開玩笑呢吧?你昨天晚上還說愛我……”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了。”丟下這麼句話,蕭晨便匆匆離開了。沒有子弒的日子裡……柳畫橋那廝成功叛變了,沈龍也幾乎成了詹姆斯那邊的人。
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了詹姆斯的身上,看着那傢伙得意洋洋的笑臉,蕭晨簡直想去打爆他的腦袋。
子弒,自從跟了他之後,處處縮手縮腳,讓蕭晨一直不爽,然而他突然離開了,卻又讓蕭晨感到迷茫。
至少,沒有人再用我親愛的“迦南”來威脅我了。
蕭晨加快了腳步。近幾天的平衡訓練中,死亡人數已達五十餘人,而體能訓練的最後一項——肌體控制訓練也即將拉開帷幕。
不知道那傢伙,現在過得怎麼樣。
日!蕭晨的拳頭忽然重重的打在牆壁上,鋼板都凹了下去,蕭晨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在心中自問,爲什麼老是想到那個傢伙?
他現在簡直覺得自己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小女孩,不僅被人拐跑了身體,還被人拐跑了心,然而這並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自己是個男人!
難道是天天看花花公子的副作用麼……
擡起頭來,準備繼續向前走的時候,卻發現走廊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金黃色的頭髮,柔軟的劉海,挺拔的身軀,陽光得像陀屎一樣的眉眼——請允許蕭晨這麼形容,因爲他看這傢伙很不順眼。
沈龍,相比於柳畫橋……他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叛變者。
“看上去,你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沈龍還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身上的新兵制服打理得很乾淨、整潔,和子弒一樣,這傢伙似乎也是個制服控。
“看見了你,又怎麼好得起來呢。”
蕭晨不耐煩地東張西望,雖然並沒有什麼值得看的東西。
“在看什麼?看那些灰色的鋼板麼?”沈龍輕笑了一聲,隨後走到蕭晨的身邊。蕭晨並沒有後退,而是向前走了一步,幾乎和沈龍貼着身子。
沈龍眉頭一皺,隨後退了一步。
“我沈龍,可不是不講信用的人……我知道,你和子弒是一夥兒的吧?現在,咱們都在一條船上。”沈龍說完,話鋒一轉,“不過,你能確定那個少年……還會回來麼?”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中途退場的傢伙吧。”話雖這麼說,但蕭晨的語氣顯得沒什麼底氣。
沈龍又笑,“你瞭解他?”
顯然,並不是這樣。蕭晨一直覺得,這世上,又有誰真的瞭解那個人呢?“一個陰險的小毛頭罷了。”蕭晨如是說。
“陰險?對不起,沈某不敢苟同——他心中的正義和希望,比某些自以爲是英雄的人,要強得多吶。”沈龍的笑容更甚,繼續道:“自子擎統治的時期,多少人自詡爲正義,開啓了一個又一個戰爭的輪迴——現在東、西兩個大國,正是那些‘正義之士’所一手鑄造的,但是他們真的讓戰爭結束了麼?沒有!每年死去的人甚至比在獨裁政府的時期還要多。”
“想不到,你是個擁護獨裁的傢伙。”蕭晨撇了撇嘴,然後又啐了口唾沫,一腳踩在上面。
“你錯了,我並不擁護誰。我只看在誰的統治下,人民更幸福而已。”
“我纔不管什麼人民不人民的,我只要自己活得好就好——還有我的迦南。”蕭晨說罷,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沈龍看着蕭晨的背影,搖了搖頭。
這終究不是我的夥伴,也許在未來,我們離開這裡的時候,勢必會分道揚鑣的吧。
……
東國北方,西伯利亞中部高原的某森林裡。
一架鋼鐵殘骸掛在樹梢上,裡面明顯有幾個黑色的、被燒焦了的人類屍體。附近的烏鴉都被這幾具屍體吸引了過來,在這棵樹上徘徊着。因爲烏鴉喜歡熟食,而熟食對不會用火的烏鴉們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直升機失事的消息,已經被八號得知了。自從和直升機的信號聯繫被切斷後,八號就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當初諾亞被擊落,也是提前被人切斷了信號,不過那都是皮爾菲特所爲,而這次呢?
皮爾菲特絕不會襲擊子弒,因爲子弒是那裡的少主人。最有可能襲擊子弒的,卻恰恰是東國元首陳相玉,但陳相玉不可能知道子弒的行蹤,因爲他是被“一級防禦”的對象。八號皺着眉頭,因爲現在其實並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子弒是否活着。而且他不能大張旗鼓的派人去搜救,這樣可能會引起陳相玉的注意。
請求皮爾菲特的支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