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或是說在人的感知上,它的流逝變快了。
日復一日,上課,休息,搞些小動作。這樣無聊的時光充斥着子弒的生活,所以對時間的敏感慢慢變得遲鈍,有時候一個走神,也許五六個小時就已經過去了。所以一轉眼,時間就到了廣成子的肌體控制程度訓練課程的最後一天。
現在,廣成子站在衆人身前。
廣成子看了一眼他的學生們,現在他有些不捨,這種國家級的機密計劃的參與機會,也許是人生中的最後一次了。當然,與此同時他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幫像石頭一樣死氣沉沉的學員們,真的無法給廣成子帶來“爲人師者”的快感。
離開堆着肥肉的狼窩。
嘛,對廣成子來說,這個形容還算比較恰當的。
“好了,諸位。”廣成子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輕鬆,“爲期五個月的訓練,相信大家已經各自獲得了收獲。當你們可以掌握對身體的絕對控制權,你們已經和其他的人類不同了。”
沒有其他冗餘的話語,說完這句話,深深的鞠了一躬,廣成子便迫不及待的從教室裡離開,他甚至不想再回顧一眼。
當然,“種子”們也不會分神去看他。
在廣成子離開的時候,克萊夫已經緊接着取代了他的位置,站在了衆人跟前。
“現在是不是應該雀躍一下呢?崽子們,你們能輕輕鬆鬆舒舒服服的坐着的時間結束了,接下來等着你們的,是殘酷的淘汰。在課程中不認真的,什麼都沒學到的,你們可要小心着了!殺死對方並不算違規,反而還會得到額外的獎勵。”克萊夫說完嘿嘿一笑,舉起了手上的一根黃瓜,“天然食品,恐怕在座的各位有些人甚至還沒品嚐過吧?沒問題,這就是殺死對手的額外獎勵!”
驟然間,每一位“種子”的心忽然升起火熱的激動感。對食物的渴望在這一剎那超越了良知和身體,如果不是克萊夫擁有熱武器的話,有些人甚至已經想衝上去奪走克萊夫手中的食物了。
那些對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比較自信的人,已經暗中摩拳擦掌了。
當然也有一些人心驚膽戰的人,有少部分人催眠敏感度極弱,甚至連最初的催眠狀態都沒有進入,肌體控制訓練的主要環節之一就是利用催眠來加深主觀意識對身體的控制程度,而那些連最初的催眠狀態都進不去的人們,獲得的收穫是微乎其微的。
克萊夫命人將一個大型成像儀擺在了道場裡,成像儀上現實的是目前活着的“種子”的號碼和頭像,那些頭像被一些線條串聯起來,以表示淘汰賽進行的順序。
從那些線條可以看出,淘汰賽是以個人爲單位(四人小組並非官方劃分),以至於最後的獲勝者的位置只有一個。
“都看好了自己的位置,崽子們,讓我見識一下你們的戰鬥力,你們的比賽過程會被全程拍攝下來,並且由專業人員分析你們的戰鬥指數,以計入到你們最後的成績中去。”
這是體能訓練結束後的重頭戲,終於要開幕了。
子弒粗略的看了一眼排序,他在初期並沒有和蕭晨交手的危險,倒是在第二場的時候有可能碰到羅漢森(如果羅漢森沒有死的話)。
距離子弒將伊南娜變成自己的女人的那一天,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雖然現在伊南娜還在羅漢森的陣營裡,但她已經不會去羅漢森的房間裡過夜了,許多許多漆黑的夜晚,已經變成了在子弒的房間裡度過。
距離肅穆蘭斯城尚有三裡之遙的地方,聚集了成千上百位悼念者。天上烏雲密佈,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人們普遍穿着喪事的禮服,有些是東方樣式,有些帶着宗教色彩,不一而同的是,所有人的臉上都掛着深深的悲哀之色。
遠處,是城市被摧毀後的斷壁殘垣。東京被轟炸、西京被湮滅,現在北方重鎮肅穆蘭斯,卻毀在了自己國家的手上。對此,官方唯一能夠化解一部分仇恨的方法就是,製造大量證據證明肅穆蘭斯危機的罪魁禍首是西聯邦,藉此將人民的仇恨煽動到外面。
事情發生在一個月前,肅穆蘭斯駐軍再也不能化解恐怖的喪屍潮,部分感染者從肅穆蘭斯隔離圈裡出來,殃及了肅穆蘭斯城周圍的部分小城鎮。
陳相玉果斷下達了摧毀肅穆蘭斯的命令,隨着一聲震天巨響,往日繁華無比的肅穆蘭斯城,便化成了歷史中匆匆的幾撇文字。
卡維利上校赫然站在前來悼念的人羣之中。他穿着軍裝,並將軍裝搭理得非常乾淨。不少人用仇恨的眼光望着他,因爲質子湮滅系彈頭的發射按鈕,就是這個人親自按下的。
淚水早已佈滿了卡維利的臉頰,卻遲遲沒有哭出來。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哭泣的資格了。
妮娜現在已經回到了中京。
一個穿着黑袍的牧師佇立在清風之中,他的腦袋頂上已經有些禿了,高高的鼻樑上還掛着一滴淚。他高聲道:“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爲聖。”
一些穿着樣子差不多的衣服的信徒們開始在胸前畫十字,隨後雙手合什。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務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殺戮有時,醫治有時;拆毀有時,建造有時;哭有時,笑有時;這樣看來,作事的人在他的勞碌上有什麼益處呢?我見上帝叫世人勞苦,使他們在其中受經練。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爲美好;又將永恆安置在世人心裡。然而上帝從始至終的作爲,人不能參透。”
“我如今把一件奧秘的事告訴你們,我們不是都要睡覺,乃是都要改變;就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因號筒要響,死人要復活成爲不朽壞的,我們也要改變。這必朽壞的總要變成不朽壞的;這必死的總要變成不死的;這必朽壞的既變成不朽壞的;這必死的既變成不死的;那時經上所記“死被得勝吞滅”的話就應驗了。
“死啊,你得勝的權勢在哪裡?死啊,你的毒鉤在哪裡?
“死的毒鉤就是罪,罪的權勢就是律法。感謝上帝,使我們藉着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得勝。
“最後,請堅信,他們,那些死去的人,他們只是暫時心急了一些,比我們早走了一步。請堅信,我們很快就會隨之而去。
牧師低下了頭,並開始在胸前畫十字,隨後雙手合什。
“奉主耶穌基督的名求,願死者安息,阿們。”
卡維利遠遠的注視着牧師,聆聽着他所說的話語。
許久。
卡維利敬了一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