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的光芒讓這個陣地彷彿成了一個太陽,無數的光線將血腥和黑暗驅散,並將灰燼焚燒。成百上千人被光芒驅散,成爲血紅大地的一部分。他們倒下,卻又站起來,直至身體完全被粉碎,失去站起來的能力。
“肅穆蘭斯病毒”的性狀已經被研究小組搞清楚了——活化細胞,強化個體細胞的新陳代謝能力。感染者的身體會失去大腦的控制,變成只會掠奪外在所需物質的怪物。而且,患者的皮膚會因爲毛細血管破裂而滲出血跡,這讓他們變得像是傳說中的喪屍怪物。
攻擊只持續了十分鐘左右,真正失去行動能力的感染者只是人潮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大多數人只是身體的某個部分被貫穿而已,但這對感染者來說並不是致命的傷害。
見陣地的炮火停止,感染者又瘋狂的撲了過來。
“第二陣地,開火!”卡維利聲音冰冷,彷彿不帶一絲情感。
在這樣的屠殺中,擁有情感的指揮官必會先因自己的情感而敗下陣來。讓卡維利鬆一口氣的是,他的妻子已經被轉移到了相對來說安全一些的地方。
這裡是肅穆蘭斯東城區,是第一個病毒感染者被發現的地方。病毒在幾天之內蔓延到如此的程度,讓卡維利的心涼到了極點。整個東城區都已經被隔離了出去,不管是感染者還是未感染者,都是被禁止出入的。
卡維利的小隊只是在這裡清剿感染者的一小部分,肅穆蘭斯的守軍已經被抽調出三成來這裡清剿,還有二成在剩下的看似安全的幾個城區排查,爭取在漏網之魚造成更大的傷害前將之抹消掉。
火舌再次噴濺出來,感染者一片一片的倒地,後面的感染者又前赴後繼地衝上前來,接受火光的洗禮。
肅穆蘭斯危機,是一件有預謀的、有針對性的事件。
這是和科研小組一同來此的肅穆蘭斯事件調查委員會得出的最終結論。肅穆蘭斯城外的郊區最先發現了感染者的殘骸,隨後那種病毒通過某種渠道傳到了肅穆蘭斯城裡。
殘骸是在一個坑裡發現的,顯然是被人爲掩埋,卻又被挖了出來。(不排除感染者自己爬出來的可能。)而這種病毒,從未在地球上發現過,肅穆蘭斯作爲擁有千年歷史的、人類活動時間很長的城市,也不應是病毒最初的傳染源。
疾病氾濫,一直都是南半球的代名詞。
肅穆蘭斯的居民正沐浴在恐慌之中,調查委員會傳達了陳相玉的指令,那就是隔離肅穆蘭斯城,任何居民禁止出入。軍用物資的轉場地點,也變更爲了肅穆蘭斯臨近的摩卡路格勒。
即使是東國北部邊陲的軍事重鎮,如果病毒的蔓延得不到有效控制,陳很可能會下達城市摧毀的指令。
無疑,這更令卡維利心情沉重。肅穆蘭斯是卡維利的家,卡維利從這裡出生,他不希望將來對別人提自己的故鄉時,發現這個地方已經成了一片塵埃,並永消於歷史。
這時,突然傳來兩聲槍響。
並不是來自陣地,這兩聲槍響是這麼突兀,也不像是東國現役武器所發出的聲音。
兩名機槍手的頭顱被穿透了。
子彈擊中了面部唯一保護薄弱的地方——眼睛,並通過眼眶穿透了腦袋。卡維利一驚,按照《國家公民武器管理條例》,這裡的感染者和被隔離的未感染者,都不應持有現代武器。所以,卡維利一瞬間聯想到了西聯邦。
西聯邦是東國最大的敵人,很可能是肅穆蘭斯事件的始作俑者。
然而,那兩聲槍響的源頭,卻並未被衆人發現。卡維利意識到了危險,攻擊者很可能隱藏在人羣中,而攻擊者的目標正是陣地裡的人。作爲指揮者的卡維利,無疑是暴露在陽光下的、最絕佳的目標。
又是一聲槍響。
一名士兵應聲倒地,然而卻讓卡維利看到了火光的方向。
“朝十一點方向,開火!”
可以看見一個不尋常的黑影,跟只知道向前撲的感染者相對,那個黑影異常靈敏。他一個魚躍,跳進了一個巷子裡,隨後,又是一聲槍響。
卡維利只覺得胸口一壓,巨大的衝擊力將卡維利撞飛了出去。陣地的後面是一摞摞彈藥箱,卡維利重重的摔在上面,胸口處的防彈衣上多了一個凹槽。
卡維利爬起來,他並不慶幸自己倖存了下來。
對方第一次射偏,很明顯並不是意料之外。這是對方要給卡維利一個教訓,或是說,警告。
相同的事情,其他陣地處也發生了。
而且,過程與卡維利的陣地有驚人的相似性——主要火力點受創,指揮官都遭到攻擊,卻都沒有死去。
“肅穆蘭斯事件,和皮爾菲特有關係吧。”克萊夫說着,舉起了酒杯。
酒杯裡盛滿了伏特加,搖搖晃晃的,和八號的酒杯碰了一下。現在二人正在一間小房間裡,這裡並不是未來計劃基地的辦公場所,而是克萊夫在肅穆蘭斯的“家”。
這是分配所得的住宅,雖然曾位居高位,但克萊夫卻堅持只要了平民水平的福利。在克萊夫未退出皮爾菲特之前,皮爾菲特的人就已經覺得他相對於皮爾菲特而言,可能更愛這個國家。
八號一飲而盡,道:“這種病毒,似乎的確出自皮爾菲特。或者說,出自於‘神’。”
“神?八號,他這麼着急自封爲神了麼,這是不是有些爲時過早?四十七號粒子的理論,已經進展到如此程度了?”
“不,是另一個神。”八號說着,舉起酒瓶,將自己的酒杯再次滿上。
“另一個神?哈哈,真是可笑。”克萊夫的表情有些怪異,他抿了一口酒,“如果將他除去,皮爾菲特的人應該都是無神論者纔對吧。難道他們也會信仰上帝?或是安拉?”
“不,是確實存在的東西。也許我不應該用神這個字眼來形容,不過在某一個時期,他們確實被奉爲神,而且很可能是這個字眼最初的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