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南娜不敢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這個日思夜唸的愛人……竟然就是殺害父親的元兇!她的身體在顫抖,伊南娜咬着嘴脣,淚水從眼角流下。
馬洛夫·彼得耶維奇·卡普什金。
北族第七任首席執政官,提馬西德的前任,是一個有着“現代沙皇”綽號的專制者,然而他的威望他執政時期卻一時無二,在北族人聚居的街道上,只要有人喊出馬洛夫的名字,肯定會有人應聲相和:“萬歲!”
那個時代幾乎所有東國公民都認爲,這個北族的執政官將成爲東國首席執政官、東國元首。
那是一年深秋。
東國的財產分配政策開始以西伯利亞地區的幾個北族聚落爲試點,準備逐步向全國推廣。通過官方的勞動價值評估來判定個人的資源分配優先級,以減少資源浪費現象。東國和西聯邦的全面戰爭使資源配給優先供給軍隊,能分給平民的資源只能達到溫飽,但在北族執政官的強烈要求下,每一個北族家庭一週至少會配給一瓶伏特加酒。
馬洛夫在國會演講中說:“喝伏特加是北族人民數千年以來的文化傳統,這是我們的民族精神,這就像中族人會被配給更多的火藥製作鞭炮一樣。”
馬洛夫執政期間,財產分配等級的劃分和其公正性的監督工作獲得了非常顯著的成效,北族領導層的吃苦耐勞之風也頗受讚譽,這讓講究飯局的中族領導層顏面大失,在輿論的壓力下,中族在政治領域的影響力開始逐步變小,爲後來北族取得東國領導權做了鋪墊。
中族有句古話,人怕出名豬怕壯,這道理對全人類來說都是通用的。馬洛夫的名氣很大,讓他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這一點馬洛夫自己也清楚,他觸碰了一些利益集團,就要做好被利益集團報復的準備。
馬洛夫的家屬很少出席各界名流舉辦的宴會,馬洛夫本人在日常生活中也神出鬼沒,終於有一天,他消失了。
他的妻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的女兒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而不久之後,東國名將尤利西斯元帥也不知所蹤了,這在軍隊中引起了相當的震動,甚至發生了幾次小規模譁變。
這些情況都被東國領導層壓了下來,不見於媒體,卻還是有風聲傳了出去。西聯邦趁機在東部戰線發動總攻,東京被炸成一片廢墟。
提馬西德在這樣的情況下匆匆上任了,在他接任北族執政後,又當選爲了東國執政。他本人並沒有太顯赫的攻擊,他能當選的主要原因是出於東國公衆對北族領導班子的好感所致,而這些好感都是馬洛夫執政時期積累的。
那時候,陳相玉還是個高中生。
子弒,理論上,他的年紀當時應該在爲中考做準備。但事實……卻與理論大相徑庭。
“伊南娜,不要告訴我柳沒跟你講過這些事情,他從特羅西傑那裡得到了這樣的記憶,肯定會告訴你——你是我身邊的人,你可以在我睡夢中將我殺死。”
子弒的話語是無情的。他若無其事的看着伊南娜,眼神甚至還有一些挑釁的意味。
“你……連騙我都懶得騙了麼?”伊南娜擦了擦眼淚,“柳確實偷偷跟我說過這些事情,但這太荒謬了,皮爾菲特應該只是一個小型恐怖組織纔對!我父親和尤利西斯元帥怎麼可能是他們的人?!”
“伊南娜,你昏頭了還是失憶了?諾亞是被皮爾菲特擊毀的,可可也曾說過,皮爾菲特的特務遍佈世界!”子弒狂妄的笑了笑,他看向柳畫橋,眼神像刀鋒一樣銳利,“柳,你這個老情種,該說的趕緊說,說完之後,可就到攤牌的時刻了。”
“攤牌?我認爲現在是‘攤牌’的正在進行時。這些話都明着說出來,不意味着我們正在攤牌麼?”柳畫橋推了推眼鏡,“我很佩服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入侵皮爾菲特機器人指揮系統的本事,利用它殺死了正在密會的一干皮爾菲特高級特工,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經被監視了。”
“馬洛夫是皮爾菲特內部少數見過我的人之一,我沒想到他居然敢派人監視我。派的人還是他的親侄子。”子弒咬了咬牙,“柳,你真想現在就把一切都抖出來?別忘了這裡是未來計劃基地,這裡很可能藏有監聽設備。”
柳畫橋語氣一轉,用質問的語氣對子弒說:“別給裝傻了!陳元首就算聽見了我們的談話,又怎麼樣?他敢把這些事情說出去麼?他自己也不乾淨!”
柳畫橋這一通怒吼,卻讓子弒真的驚訝了一番,柳畫橋居然知道陳相玉的事情?他應該只是同化了特羅西傑的記憶纔對,難道特羅西傑知道陳相玉的事?陳相玉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皮爾菲特的保密系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疏忽了?
見子弒一時語塞,柳畫橋神色一沉,“果然如此……沒想到皮爾菲特已經強到了這種地步。”
子弒這才明瞭,原來是柳畫橋並不知道,他只是在試探而已。
蕭晨覺得自己被深度無視了,他擦了擦臉上的血,大聲道:“你們倆有完沒完?磨嘰多久了?我去年買了個表啊你們知道麼!我去年買了個表!”
柳畫橋和子弒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瞥了一眼蕭晨。蕭晨自覺無趣,便閉上了鳥嘴。
“既然如此,沒什麼好說的了,告辭。”柳畫橋抱了抱拳,轉身要走。
“放棄了麼?柳,你果然聰明。”子弒笑了起來。
“我只是不做無用之功罷了。”柳畫橋攤了攤手,“現任元首都是你們的傀儡,我不想自討沒趣。”
“子弒!爲什麼!!”
伊南娜歇斯底里的聲音傳進了子弒的耳朵,子弒皺了皺眉,轉過身子面對伊南娜。他向着伊南娜走了一步,兩步,三步……直到走到伊南娜身前,感受到了伊南娜的呼吸。
伊南娜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她渾身上下都在顫抖,似乎連站立都很費勁。
他們就這樣對視着。
子弒看着伊南娜那充斥着淚水和仇恨的眼睛,嘆了口氣。
“我不想解釋什麼了,伊南娜,我需要你的雙手,把它們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