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政官先生,還記得以往的戰爭麼?”魯納斯博士興致勃勃地說,“成吉思汗擁有最先進的騎兵和弓箭,所以他稱霸了世界;美國靠核武器結束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成爲了當時唯一的超級大國;而第三次世界大戰時的震波武器差點毀滅整個美洲大陸,終極智慧‘中心電腦’指揮的金屬部隊像瘟疫一樣,以摧枯拉朽之勢使人類的反抗力量土崩瓦解……”
陳相玉雙手託着下巴,任魯納斯唾沫飛濺。
“這些歷史我都清楚,說重點。”
陳相玉把雪茄戳在菸灰缸裡,一團煙氣慢慢升起來。魯納斯知道陳相玉有些不耐煩了,滿面紅光的他訕訕一笑,道:“我要強調的就是科技,執政官先生,您難道不覺得自從東國西國交戰以來,我們對某些方面的科學的關注變少了麼?比如人類自身。”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戰爭導致我們必須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軍事科學的研究上,機械文明被終結後,大量的科學文獻、技術被銷燬,還有一部分機械文明的機密無法破譯。而我們現在使用的步兵外骨骼和大型機甲這樣的主戰裝備,在機械文明時代其實是早就被淘汰的東西。”陳相玉撇了撇嘴,“地球的掌控權由人類重新取得,地球科技便退步了。”
“並不一定是這樣,執政官先生。”魯納斯繼續陳述自己的觀點,“機械生物的電子化DNA和新陳代謝系統並不完備,它們只能算廣義生物的一種。人類作爲狹義生物,也就是一般人理解的真正有生命的東西,意義絕對不僅僅是智慧的載體。”
“所以呢?”魯納斯最後的那句話給了陳相玉一絲觸動和明悟。人類,生物,並不簡單。四十九號粒子的發現就可以證明生物不僅僅是物質世界的一部分,還是另一個世界的一部分。人類的發展方向確實不可能只考慮外在的東西,人類對自身的改造也許將會被提上日程。
魯納斯的興致一直很高,“肅穆蘭斯病毒,它是我見過的第一種能夠直接改造人類DNA的生物,如果我們可以搞清楚它的工作原理,那麼基因工程就可以直接對成年的活人進行,以縮短培育期……肅穆蘭斯病毒的感染者全身的細胞都被活化了,他們的智力和精神能力屬性實際是提高了,一些靈脩人員表示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精神觸角,他們的精神比普通人更強了,感染者的暴虐只是因爲大腦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而已,如果我們可以利用它製造出超級人類,配合步兵外骨骼可以產生出一種更具威力的主戰兵種。”
“是的,如果你所說的可以實現,這對人類來說的確是有劃時代意義的壯舉。”陳相玉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魯納斯身前,並擁抱了他。
“祝您成功。”陳相玉微笑着說。
二人最後一次握手,隨後陳相玉便離開了國立研究所。阿虎一直沉默着,沒有發表任何自己的見解。他雖然也一直聽着,但似乎有些沒聽懂的樣子。
陳相玉在後車廂低頭坐着,彷彿在沉思着什麼。研究人類自身……強化個體……這樣的主張已經和皮爾菲特的中心精神接近了。
皮爾菲特,完美。
——創造完美的生靈。
西伯利亞,未來計劃基地。
羅漢森和子弒面對面坐着,沒有其他人。蕭晨並沒有跟在子弒旁邊,伊南娜、特羅西傑和林聰明也沒跟着羅漢森。
現在是下午放課後,大家需要“活動”一下的時間。
屋子裡顯得有些暗,這裡是一號房,算是羅漢森的主場。但羅漢森卻無論如何也笑不起來了。羅漢森的計劃失敗了,意料之中的,詹姆斯餘黨集結在一起,羅漢森決定黑掉房間的空氣系統,讓衆人窒息而死。然而他忽略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除了門窗和通風口外,這裡還有應急通風口。(未來計劃基地原本是一座秘密兵工廠,而這些設備的資料羅漢森都應該知道,所以才說是忽略)
這樣的計劃,在子弒看來是純粹的弱智行爲。子弒開始對羅漢森有一些失望了……但是,羅漢森的價值其實還在,他的價值除了自身的能力,還包括他身後的勢力。
盤點一個人價值的時候,並不一定會從這個人自身入手。
“該做個決斷了。”子弒的話,雖然還是他一貫的語氣,但進了羅漢森的耳朵,卻怎麼聽怎麼覺得他無比得意了。
“決斷?哼。”羅漢森冷冷的一笑,“我承認這次是我的失敗,但其實只是我的行動慢了,和某些方面疏忽了一些而已。”
“計劃的速度和縝密程度,並不應該在‘而已’的範圍之內。”子弒也冷笑着,“我的印象裡,羅漢森不應該是能說出這樣的腦殘言論的人。”
羅漢森終於低下了頭,語氣有些無力,道:“好吧,也許你是對的。這本身就是我自己的責任。但這樣你也別想讓我旅行那個什麼,所謂的‘男人的承諾’之類的東西。”
子弒呵呵笑着,忽然對羅漢森伸出了手,像挑逗姑娘一樣擡起了羅漢森的下巴。二人隔着張小圓桌,目光在空氣中撞擊,彷彿都產生了火花。
這樣的撞擊讓羅漢森的氣場頓時弱了下去,來自靈魂深處的敬畏感讓羅漢森有些頭皮發麻。他本想還擊,最後卻只是向後一仰,甩開了子弒的手。
“你想怎樣?在這裡動手嗎?”羅漢森有些沉不住氣了,他一隻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那裡也許有他藏着的武器,但子弒並不在乎這些。
他的精神企圖探進羅漢森的腦袋,卻並沒有成功。子弒的眉頭皺了皺,果然……即使窺視到了陳楠觀察人心的辦法,也不能立刻就做到麼。
羅漢森覺得自己的腦袋痛了一下,便沒有其他感覺了。
“我強調,這次是我發揮的失誤,我承認的也僅僅是我失誤了而已。如果我發揮出真實的水平,我不會輸的。”羅漢森用力錘了一下桌子,“這世上沒有人真的比我強,你也只是和我旗鼓相當而已。棋逢對手的時候,會有失誤是必須的事情。”
“哈哈,好吧,羅漢森。我會讓你看到的,我比你強,比你強一百倍。”子弒站了起來,轉身離去。他並不着急,畢竟未來計劃要持續的時間還很長,而自己真正的對手已經不多了。子弒一直在注意一些人,又會避免有人注意到自己,但現在的子弒,絕不懼怕有人與自己爲敵。
羅漢森的堅持……子弒已經摸清其中一二了。所有人心底都有一個理想價位,只不過有些人的價位並不是實質的東西而已,比如蕭晨,羅漢森很可能也是這樣的人,而對子弒來說,這樣的人並不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