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抱着膝蓋,一直低頭沉思着。這裡唯一一個能靠實力傷害自己的人,只有柳畫橋,他要出手了麼?
這一夜,註定無眠。
而且,克萊夫已經很久沒出現在未來計劃基地裡了。最近列隊、上課,都是可可在指揮。由於可可並沒有像克萊夫一樣大開殺戒,基地裡的人無比輕鬆,甚至出現了一些曠課現象。
鐘錶上顯示的時間是六點整。
未來計劃基地裡的照明設施一齊打開,蕭晨睜開了朦朧的雙眼,終於看清了牆角處倒地的屍體——山田福美。
那具精美的女屍半靠在牆角,她的胸部塌陷了下去,滲出的血跡在地板上蔓延了很大範圍,蕭晨發現了一個細節——她的脖子上有個非常詭異的傷口,那傷口非常整齊,顯然是被利器切割所致,這很可能是她真正的死因。
“竟然是她……我昨晚竟然沒發現被一拳打死的是個女人……”
蕭晨站起來,將山田福美的屍體拖進了廁所。
未乾的鮮血在地上畫出了一條悽慘的長線。
“老闆還沒有着急,柳,你先着急了麼……哼,你想不到吧,被割斷大動脈,這樣的創傷對我來說不是致命的傷害。”
一個晚上,蕭晨的脖子已經癒合了。
本來可以自動閉合的閘門依舊半敞着,蕭晨從房間走出,看到長廊了的場景,不由一驚。那是……洛納斯·厄魯巴,塔塔麗·卡唯,還有幾個蕭晨不太熟悉的男性,他們無一例外,都被割斷了喉嚨,靜靜的躺在走廊上。
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了。
這裡活着的人……只有子弒和羅漢森兩方了。一切相對弱小的人都已經被清理出局,遊戲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就在蕭晨發呆的時候,走廊的另一邊,一個黑色的身影向他走來。優雅的步伐,淡淡的微笑,還有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勾勒出了一位典型的紳士姿容。
“果然是你。”
蕭晨冷凝着那位東方的紳士,柳畫橋,果然這裡除了他沒有人能作出這樣的事情。
柳畫橋從胸前的衣兜裡掏出了一塊很乾淨的手帕,捂住了鼻子。
“這裡腥味好重。”他淡淡的說道。
而後面這一連串的問題,語氣卻有些咄咄逼人了:“這幾個女人,應該和你關係匪淺吧?看到她們的屍體,你憤怒麼?憐惜麼?傷心……麼?”
蕭晨只是冷冷的凝視着他,並未說話。
“嗯……想來你是不會傷心的,我們不是同一類人。”柳畫橋俯下身子,在洛納斯·厄魯巴的臉上一劃,將她未暝的目合上了。
“願逝者安息。”柳畫橋喃喃。
蕭晨對他這樣做作的行爲非常不屑一顧,“到這種時刻,你還裝作一個慈悲的人麼?省省吧,你就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而已。”
“蕭晨,你終於開口了。再次聽見你的聲音,我很懷念。”柳畫橋站了起來,瞟了一眼蕭晨脖子上那道淡淡的疤痕。“蕭晨,你沒發現你的身體又變強了麼?割喉都沒能殺死你,我並不感到驚訝。”
“柳,我已經受夠了你的惺惺作態,廢話少說,想殺我,儘管來。”蕭晨攥緊了拳頭,充滿戒備的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柳畫橋。蕭晨沒有多少把握,體能訓練時輸給柳畫橋的陰霾一直沒能散去,這讓蕭晨不敢輕舉妄動。
柳畫橋嘴角微翹。
冷不防的,蕭晨覺得眼前一黑,隨後柳畫橋消失在了視線中。
接下來,蕭晨渾身上下傳來了徹骨的痛感,就像是被一羣吸血蝙蝠咬住了一樣。但蕭晨沒有驚叫也沒有什麼動作,這種痛感只持續了一會兒,就結束了。
站在這裡讓你殺,看你殺得了殺不了。
這就是蕭晨現在的心態。
果然,大概三分鐘過後,柳畫橋重新出現在了蕭晨的視線中。此時他正把玩着手中的撲克,那些撲克已經被鮮血染紅,分辨不出牌面了。
蕭晨瞧了瞧自己,渾身上下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傷口。
“特羅西傑,出來吧!”
蕭晨衝着虛空高喊。
特羅西傑也出現在了蕭晨的眼前。他一直站在柳畫橋身後,只不過使用了自己的能力,隱去了這一現象而已。
“蕭晨,你可真難殺,人類身體的死穴基本被我割了個遍,你卻還能站住。子弒和我的戰鬥中,只被我擊中了一個死穴,就暈闕過去了……”
柳畫橋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突然轉身——走廊的盡頭,一個銀髮少年正饒有興致的看着這裡。
“是麼,柳,你再來一次試試。”
子弒笑着走來,他一個人,纖細的身板弱不禁風的樣子,但蕭晨和柳畫橋都感覺他像是一座高山一般,他的笑容使這裡的人感到壓抑。
柳畫橋扔出了一張紙牌,那張紙牌在空氣中高速旋轉着向子弒飛去。子弒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它。
柳畫橋有些驚異,他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
子弒聞了聞紙牌上的血跡,“啊,這是奧維的血吧,味道可真不錯。”
蕭晨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已經像一個血人一般,渾身上下都在流血了。子弒明顯是在揶揄自己。
“都看我幹嘛?”子弒依然笑着,“你們繼續,繼續啊。”
沒人應聲。
特羅西傑忽然笑了,“啊,這位大人,小的只是路過,這就走~”一邊說着,一邊往後退。
子弒笑容更甚。
“誰讓你走的?”
特羅西傑定在了那裡。
場面異常尷尬。
子弒瞥了一眼走廊裡的屍體,點了點頭,“你們心倒挺急。柳,你做得對,遊戲是該結束了。”
他說完,突然飛速跑向特羅西傑,特羅西傑還沒緩過神來,就被子弒扼住了脖子。特羅西傑一拳打向子弒,子弒脖子一歪,躲了過去。
接着,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特羅西傑的身體突然越來越飄渺,隨後竟然徹底消失了。
蕭晨瞪大了眼睛,特羅西傑又使用能力了?
他轉頭看向柳畫橋,發現柳畫橋面如死灰,緊緊咬着牙,發出“咔咔”的聲響。
“柳,我實在沒想到,作爲一個地球人,你強大到了這種地步。你真的太強了,對於一個地球人來說,你太強了。真正的特羅西傑已經被你殺死了吧?你得到了他的能力,而且更強——你將一個虛假的特羅西傑具象化了出來。這種能力實在太強了,強到了我之前竟一直沒看出來,好在,那位自稱是‘神’的傢伙和我的同化程度越來越高了,才讓我發現了你的陰謀。柳,你同化了特羅西傑,並取得了他的能力和記憶,對不對?”
子弒的話語讓蕭晨不明所以,但看見柳畫橋已經扭曲到極致的表情,很顯然,子弒說對了。
“子弒……”柳畫橋的聲音是顫抖的,“果然是你!”
柳畫橋的話語更加讓蕭晨摸不着頭腦。
子弒哼了一聲,“柳,果然你從特羅西傑的記憶中得到了太多不該知道的東西。的確,是我,你所知的那個令許多皮爾菲特組織成員死亡的慘案,的確是我做的。北族前族長馬洛夫的真實身份是六號,這點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六號對皮爾菲特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棋子,他不得不死。”
子弒轉過頭,“伊南娜,不要躲在那個牆角了,你想知道,今天我就都告訴你。你父親雖然不是我親手殺死的,但那件事確實是我一手策劃,怎樣,要不要來報仇?!你接近我的目的,大抵就是這些吧?”
這位幼年時手中就沾滿鮮血的少年嘆了一口氣,他幽然道:“今天,就讓這一切都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