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七年,澤堯下令封位太子。
鍾罄之音久久迴旋天宮。告知天宮諸神。
九龍暗袍曳至尾後,紫玉晶冠垂下的珠簾,隨着步伐的走動輕輕晃動,拂過俊朗的面容,那深邃的眸中,亦是不容忽視的威嚴
:“恭迎帝君。”底下衆神齊拜
他轉向衆仙神,睥睨天下,寰宇之內,普天之下,莫不敢仰視。
澤堯落座高位。手向上擡起:“都起身吧。”
衆神齊刷刷站起,澤堯清冷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今日既是悅兒登位太子之喜,也是悅兒六百歲生辰,只是悅兒昨兒突染了疾,正由帝后照料着,不便來參加今日之宴,便由典司宣佈封位典禮。”
底下衆神騷亂起來:“小殿下染疾?怎會如此突然?”再者。神乃六根純淨之體,豈有染疾的說法?這於理不足,衆神紛紛揣度着。而典司展開明黃色的聖旨,已經開始宣讀。
飛鷹步了上前,湊近澤堯耳旁耳語一番,澤堯輕輕點頭:“該佈置的你都佈置好了嗎?”
飛鷹稟道:“君上放心,魔尊既來,必然是有去無回?”
:“好,下去準備。”
:“是!”飛鷹輕輕頷首,默默退了下去。
正說着,大殿之上傳來一道魔音,足以穿透耳膜。澤堯深幽的眼眸微暇:“他來了”。
:“哈哈哈!”一聲張狂的大笑。大殿上之上升起黑煙滾滾,待濃煙散盡,眼前現出了無數衣着黑衣斗篷的魔衛,中間擁護的身着暗紫袍衫的祁越,黑如瀑布的的髮絲披散於腦後,不束髮飾,卻絲毫不顯凌亂。銀色面具遮住上半部臉頰,手執一管蕭,骨子裡一股邪魅之息,那魔音,想必是從這簫聲裡傳來。
澤堯看着座下之人,面具下的一雙丹目正好與他對上,澤堯威坐的身軀彷彿被什麼擊中般輕輕顫動,
他,爲何如此熟悉?…
那面具後面藏着的,究竟是怎樣一張臉?他迫切想去窺視,祁越的聲音響了起來:“帝君便是這般迎客之道?本尊都在此站了半天了,就沒個座位?”他狹長的眼眸淡掃戒備看着他的諸神,脣角微微上揚勾起邪魅的弧度。
:“賜座!”澤堯的聲音不輕不重,始終難消心頭的疑惑。
:“何必那麼麻煩。”祁越側頭暼向一個座位,袖袍一揮,那位神使被提將了出來,扔了出去。而祁越則飛身佔就那個座位,端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甄上一杯酒,兀自飲起來。
:“放肆!此乃我天族聖地,豈容魔族爾輩張狂!”一位白髮神者起身怒斥。
祁越淡淡掃了他一眼,那神者被團黑氣繞住脖間,一雙無形的手將他慢慢往上提升,他雙手緊緊抓着脖子,呼吸格外困難,旁邊諸神見狀亦是惶恐不已,澤堯彈起一枚飛指,那神使解脫了控制,從半空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祁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將杯酒送入喉嚨。澤堯只是看着,沉冷的面容不見一絲波瀾:“今日,乃我神族喜慶之日,魔尊便是要挑釁不成?”
:“說起來,本尊與這小殿下也算有過一面之緣,倒也有幾分喜歡那孩子。他的生辰之喜,本尊特來捧場,怎能說成挑釁呢?對了,那孩子?本尊怎未見着他?“祁越掃視一下週圍,始終未見那道小不點的身影。想着,那孩子在魔族時,倒也有幾分討他歡心,如今未見着,少不得有些失望:“莫非今日不是爲那孩子辦的生辰宴,倒像是爲本尊準備的鴻門宴呢?”
只是掃了一眼,他便覺得這大殿內隱藏危機四伏,卻也並不慌張,將一杯酒灌下肚中,執杯又笑:“不過,這禮本尊既然已經備上了,不管怎樣?都是要奉上的。”
衆神還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狀態,不是小殿下生辰,怎的魔尊也來湊熱鬧了?澤堯看着祁越的方向,面無任何波動,直到……
他拍了兩下掌,半空飄落無數花瓣,空氣中瀰漫起花香的味道,一朵蓮花花苞自半空落地,未來得及開放,花瓣緊緊包裹着。祁越執起手中的蕭,優美的旋律隨靈動的五指飄出,穿透大殿,傳出很遠很遠…
【風棲殿】
一身榮華的繡鳳長袍,盤了優雅的髮髻,她坐於琴臺之上,素手彈琴,琴音略有幾分惆悵,如主人般藏着心思 忽聽空氣中傳來悠揚的蕭音,琴絃突然斷裂,劃傷她的手指,鮮血滴落在琴絃之上,頗有幾分醒目。
:“娘娘!”屏月見狀大驚着跑過來,娣雅輕輕一笑:“我沒事。”
看了看牀上熟睡着的司悅,昨晚帝君將司悅送來,她用了幾成法力纔算將他體內的酒氣逼出,只是那酒太烈了些,少不得要睡上一兩日才能甦醒,於是今日的封位之禮便也只能靠澤堯撐着場。
她轉而問屏月:“適才那蕭音是何人所奏?”
:“聲音是從主殿傳來?莫非,是爲小殿下慶賀的音樂?”
娣雅並沒有答她的話,起身走到窗前,推開兩扇窗柩,望向宴樂大殿的方向,她喃喃自語:“不…這不是普通的樂師。除了他,沒人能吹出這樣的曲子,是他來了嗎?是他嗎?”
花瓣朝兩邊散開,中心躍出一粉衣女子,面如皓月,飛天鬟髻,水袖甩出優美的弧度,盈盈一握的身姿,一舞一笑,均是傾倒座下。
澤堯看清她容顏時,不由得心頭一顫:“嫣兒?”
爲何她會與魔尊一同出現?
他垂眸思索,那女子飄到他跟前,輕揚的水袖拂過他的臉頰,眉目如絲,竟叫他看得癡醉,他伸手要去捉時,女子又很快逃至下座,就地旋轉,舞完,席地而拜。
澤堯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快步下座將她扶起,就在手觸到她的那一刻,她不動聲色的躲開,站到了祁越身邊。
澤堯的手僵直在半空,擡眸冷對着祈越:“你對她做了什麼?”
祁越輕笑出聲:“本尊能對她做什麼?”
:“若不是受了你什麼蠱惑?她斷然不會待本君如此陌生…”見到“落嫣”,他遠不如以往那麼鎮定。
祁越繼續維持笑容,彎腰湊近吉冉耳邊:“去吧,你不是一直想見他?本尊算是完成了你一個心願,你要如何謝我?”
:“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會爲你辦到。”吉冉溫婉一笑,朝着澤堯走去,澤堯就這麼看着她走過來,眼中波瀾流轉,她伸手,撫上澤堯的容顏,澤堯有些不可置信,她會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他?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也沒變。”吉冉手指摩蹭着她的面容,帶着許久未見的眷戀。
澤堯抓住她的手,迫切追問:“是不是他對你做了什麼?”今日的落嫣,的確有些反常,讓他有些許不適。
:“不是。”吉冉搖了搖頭,輕聲呢喃:“我回來了。”
一滴晶瑩的眼淚滾出了她的眼眶。百年了,這百年間,她無時無刻不再想着,再見他一面。終於見到他了,她的澤堯哥哥,就在眼前了。
反覆磨蹭着他熟悉的輪廓,眼淚愈發受不了控制,一顆一顆滾出來。
:“你怎麼了?”看見她的眼淚澤堯有些慌張,他認識的落嫣,是不會爲他掉淚的,今日爲何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把一切的罪過歸結於是不是魔族讓她受了什麼委屈,纔會見着他就哭,心疼攬住她的腰,怒目對向祁越:“來人!將魔界衆徒拿下!”
四下裡涌出許多兵士,將祁越及他身後的手下圍了起來。
這裡早已設下埋伏,只等着他自投羅網。
祁越倒也不慌張,依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本尊好心將你的女人送回來,你便是要過河拆橋?”
:“澤堯哥哥…”女子擡起頭來,喚了他一聲,澤堯明顯震了一下:“你剛纔…叫我什麼?”
除了吉冉,沒人這麼叫過他。
吉冉微微一笑:“吉冉喜歡這樣叫你,以後,我便也是這樣叫你。”
不顧衆神在場,也顧不得什麼帝君的顏面,他像一個初嘗愛情的少年,激動的將心愛的女子擁入懷中,像是怕失去一樣,緊緊將她圈住:“你肯接受我了,你終於肯接受我了,嫣兒,你終於想通了要回到我身邊是嗎?我以爲是因爲吉冉才喜歡你,這段時日,我靜下來想明白了,不管你是不是吉冉,我都不該強迫你去做她,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夠了,我喜歡的是你,是你。”
聽到這番話,吉冉被他抱着的身體僵了,眼中的光一點點變爲失望,轉瞬消失:“所以,你忘記我了?”
澤堯太過於沉浸喜悅當中並沒有發現這具軀體的異常,寵溺笑道:“我怎會忘了你,你能回來我很高興,以後就待在我身邊,哪也不要去。”
他可沒忘記旁邊還站着一位魔尊,鬆開吉冉改爲摟住:“你對本君的事倒是知曉清楚,不然,也不會選在今日將嫣兒送來,本君想知道,你到底是何人?”
:“澤堯,你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嗎?”祁越邪邪一勾脣線,手移向面部,慢慢移開面具,露出一張驚爲天人的容顏,這張臉,無論從眉目神情,都與澤堯有着許多相似之處。
:“王兄!”澤堯頓時呼吸一滯,驚呼出聲。
:“是大皇子!怎麼會是大皇子!”衆仙神看清祁越那張臉時,頓時騷亂起來。
:“大皇子不是戰死了嗎?他怎麼還活着!”
:“是呀!當初老神君已經宣佈了大皇子的死訊,才正式立二皇子爲儲君,怎麼會?他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