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之淵地牢,昏暗一片。左右兩邊神獸拉動着鐵鏈,伴隨着齒輪的轉動,一道沉重的石門緩緩朝兩邊散開。
聽到腳步聲傳來,四根擎天柱上吊着的男人緩緩擡起頭來,髮絲遮掩下一雙眸子明亮而銳利:“你這是來看本王笑話嗎?放心,即便本王被你囚在這個地方,依舊覺得舒坦極了。”
:“本君來,不是想與你評嘴。”澤堯見到他,難得心平氣和的說:“只是有件事應該告訴你,怕是你怎麼也料想不到。”
蒼桀不想聽他賣關子:“有話直說。”
澤堯祭出一塊令牌,玄鐵的牌子懸浮在蒼桀面前,可以清晰看到令牌上刻的紋樣
:“蠻蟻族?”蒼桀不解:“你給本王看這個做什麼?”
澤堯收回令牌,牌子在他手心掩去無形,他擡頭目視蒼桀:“這個,是在你仙都殘桓中找到的,你我交戰那晚,尚有第三方族類插手,正是蠻蟻。”
蒼桀攝起一抹冷笑,此類小族他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當初決定出兵幫他,也是想用他牽制澤堯的鳥族:“怎麼?難道你澤堯如今是受此等小族的威脅了嗎?”
他不由得覺着十分好笑。
澤堯卻笑不起來,嚴肅着說:“蠻蟻族先與我族共求和平,又去求助你仙王,表面看是爲了求生存依靠強勢一方的庇佑,卻在你我交戰那晚暗中破壞,激發兩族仇恨愈演愈烈,難道你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他真正是效命於誰?所做這一切?又是有益於誰?”
蒼桀一怔,收斂笑意,細細想來,最想看到兩族相爭的第三方勢力,便只有魔族了,難道蠻蟻族表面與魔族爲敵,只是爲了取得他蒼桀的信任,實際上,他真正是效命於魔族,想到自己竟中了這蠻蟻小族的圈套!他臉上浮現一抹怒意:“這個蠻蟻小族,竟敢戲耍本王!待本王出去,定將爾等碎屍萬段。”
見他反應過來,澤堯繼續道:“如今你我皆在明面,而暗後觀戲之人,時刻等着你我鬥得兩敗俱傷,出來坐收漁利。你不覺得,有雙眼睛,盯在你我身上嗎?就這樣,你會覺得自在?”
的確是不自在極了!想他蒼桀聰明一世,如今竟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他豈會甘心,擡頭又看向澤堯:“你來和本王說這些,是打算與本王和解,放本王走嗎?”
事到如今,他已經想得通透,與其去糾結這些恩恩怨怨,倒不如珍惜眼前所擁有的一切,他和蒼桀再鬥下去,只會讓有心人有機可乘。
因此舒緩語氣道:“只要你解了落嫣的咒,本君可以放你離開。”
:“哈哈!”蒼桀忽然大笑起來:“果然,你還是爲了嫣兒,纔來與本王說這些類似一根繩上的螞蚱!只可惜呀,本王也沒有解咒的辦法,不然你以爲,本王願意將自己的性命和一個弱女子捆綁在一起嗎?那樣的話,除了你澤堯以外,任何人只要殺了嫣兒本王也會隨之死去。”
:“連你也沒有?”澤堯不可置信。
他卻不像在說假話:“本王拿到法本之時,只有施咒之法,並無解咒之術。當初將她帶回仙族時,她連魂體也沒有,只有通過心頭血餵養,才能保住魂體,本王纔不得已動用此術。”
澤堯堪堪退後一步,這麼說來,她要一輩子活在蒼桀的掌控之中?
不會的,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她擺脫。否則,不管他做多大的努力,落嫣的心,始終會向着蒼桀,註定會被蒼桀所傷。
從無極之淵回來,澤堯把自己關在第一書閣,查找有關鎖心咒的書籍,企圖找到辦法,直到紅浮來稟落嫣醒過來了,他才扔下手中書簡去看她。
落嫣醒來,腦袋依舊迷迷糊糊的,估計是那些仙丹藥效太強了,她睡了幾日都沒緩過勁來。
撐着昏沉的頭腦準備下牀,眼前一陣晃悠就要載下牀沿,澤堯快步上前扶她一把,她順勢靠在澤堯懷中,擡眸對上澤堯的眼睛。
:“好些了嗎?”澤堯溫柔的將她又抱回牀去。落嫣輕輕點頭,有些不自在打算掙開他的懷抱,澤堯不讓她亂動,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抵靠在胸口:“落嫣,答應我,無論將來怎麼樣?如果知道最信任的人一直欺騙你,也不要爲任何人傷害自己。”
落嫣聽不懂他爲何突然說這些:“你…難道有什麼事瞞着我嗎?”
澤堯並不答話,擡起一隻手掌,掌心現出一條紅色狐尾:“這是紅浮在現場找到的證據,證明樂瑤的死,並非我聖羽之人所爲?本君說過,會查出樂瑤的死給你一個交代。”
落嫣看到那條尾巴時,激動的抓在手中,驀然瞪大瞳孔:“敏姬!是她!”
她拽緊手中的狐尾,眼淚順着眼角滾下。記得那天敏姬被蒼桀斬斷狐尾,她是夾着尾巴逃走的,沒想到她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轉對樂瑤下手。
可是,要想對付樂瑤她何必大廢周張放火燒了靈香閣,想來是看到她在裡面,敏姬實際想燒死的,是她,敏姬知道她最怕火了,只不過檮光將她拉了出來,她雖倖免於難,卻連累樂瑤受到迫害。
:“如果本君沒猜錯的話,這個敏姬,怕是和蠻蟻族也是一夥的,如今都成了魔君麾下。”
好好一隻仙狐,居然自甘墮落爲魔。落嫣含着眼淚輕笑起來,笑着笑着又浮起一絲恨意:“若讓我再見到她,必讓她爲瑤兒償命。”
澤堯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靠在她發尖:“本君不希望你帶着仇恨,你想去做的事,本君會替你去做,但是嫣兒,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好好做自己,行嗎?”
落嫣怔仲的擡起看他,澤堯擡起一隻手,將她遮住眼簾的髮絲別至耳後,動作輕柔:“本君說過,會守護你的天真,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落嫣垂眸:“對不起…即便樂瑤的死不是你的錯,可是王上,卻是我親眼見着你殺了他,我沒辦法原諒。聽說…王上沒有死,你還把他囚禁起來了是嗎?”
澤堯拂着她髮絲的手頓下:“是誰告訴你的…”
:“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把他囚禁起來了?”落嫣追問。
澤堯鬆開她站起了身,背對她的神色很是複雜。
:“你告訴我!是與不是!”落嫣繼續追問,彷彿他不說,她就不會罷休。
澤堯隱忍着回答:“是!”
落嫣揪住他的袖口,哀求:“你放了他好不好?放了他,你我之間還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澤堯抽開衣袖退後一步,面上呈現一絲坳痛:“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你依舊唸的是他?你可曾考慮過本君的感受?”
落嫣依舊哀求:“你放過他,求你了!”
澤堯心痛的閉了閉眼:“落嫣,我不會放他的,你不必求我!”
說罷,他甩袖憤然離去。落嫣跌靠在牀沿上,淚珠滴落在手背之上,灼得肌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