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哥哥是因爲生病,僅僅只是記得我,我這纔會得意和他相伴在此而已。若是日後他身體恢復,憶起往昔種種,我即便有着小宇,但又如何能夠與那欣柔公主和杜春曉在他心中的分量?只怕,到了那時,我不得不去面對他離去的結局了。真的如此,我該如何是好?”
每每夜深人靜之時,樊念鈺都會輾轉難眠,心中不斷想到此種可能,憂心忡忡。
但隨着幾人在這裡開始收穫勞作果實,已是漸漸步入寧靜祥和的甜美日子之中,她心中的擔憂雖然還在,但再看看那柳羽軒的模樣,甚是知足快樂。
最爲主要的是,他望向自己的那雙眼中,除了柔情和專注再無其他。
這種擔憂就漸漸消減,她也開始全心全意的享受起這種田園之樂了。
可是,隨着高志翔不斷捎來書信,樊念鈺分明看到柳羽軒臉上的快樂漸漸被種若有所想所替代,而那從未皺起過的眉頭,現在也總是在沒有人的時候輕輕蹙起。
“就如此吧,老天已是待我和小宇甚是不薄,我何必杞人憂天?軒哥哥若真是一輩子陪着我們在這裡老去,那才真的是浪費無盡光陰,虛度人生了!倒不如盡情感受隨時可能停止的這種快樂,也好使得他離去後的漫長日子裡,我再多些回憶!”
樊念鈺不覺心中黯然,但已是做好了充足準備,等着柳羽軒開口,要求離開自己和小宇的那一天。
但時日推移,眨眼之間已是半年過去,那柳羽軒卻依然每日裡陪着她勞作讀書,甚至開始教小宇臨帖學寫毛筆字了。
看到他平靜臉色,樊念鈺心中再次涌起的擔憂漸漸隨着時日的推移而消散。
那整日裡纏着柳羽軒的語風畔,已是漸漸失去了耐心,更是過不慣這清湯寡水的清淡日子,卻也捨不得就此回至赤炎城而遠離了柳羽軒。早就蹦躂着出山,回至自己的客棧之中,繼續去幹那些個殺人越貨的刺激營生去了。
但她也是隔三差五要麼親自前來,要麼派人送來各樣物品、捎來音訊。使得柳羽軒等人不至於真的與世隔絕。
大雪即將封山之際,高志翔又是派人捎來足夠過冬的柴米油鹽等物,並捎來一封書信。
柳羽軒拿起書信,看到上面一行清麗俊秀之字,不知爲何。心中就是一跳。
他等着樊念鈺等人已是睡下之後,這纔來至書房之中,就着一盞燈火,展開書信,細細去看。
“羽軒……我已經設法得到了解藥,不日就會前來替你解除身上蠱毒!請等我前來!曉兒。”
“曉兒!”
柳羽軒心底突然劃出一道漣漪,想起了那個臨走之時,幽怨回頭看着自己的女子,想起了她眼中滾滾而下的淚水。
但緊接着,他想到了。此時此刻的自己,即便就是得到了解藥又能如何?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樊念鈺和小宇在此地安然度過一生,不再過問世事,這解藥不但不會使得自己好過,只怕恢復往昔記憶之後,會更爲紛亂痛苦。
想到這裡,他沉吟片刻,就從一旁取過來筆墨紙硯,平展在書案之上,開始揮毫書寫。
刷刷之間。那雪白紙上已是寫滿。
柳羽軒待得紙上筆墨乾透,這才小心將其卷摺好,塞入一根竹管之內,緩步走出書房來至屋後一處木棚之中。
這裡被竹板分成了好幾間。其中養着幾頭壯碩的豬和十幾頭咩咩叫個不停的綿羊,旁邊更是搭建着好幾層鴿籠、雞籠,裡面養着幾十只鴿子和雞。
他從鴿籠之中小心抱出一隻鴿子,將竹管細心繫在鴿子右腳上,這才走出木棚,將其放飛。
鴿子撲棱棱振翅高飛。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夜空之中。
“杜姑娘,希望你能體諒我的清澈之心!”
他望着茫茫夜空,看到那璀璨星光,心中默默對那人說着。
正在此時,那竹林四周突然悉悉索索傳來細微聲響。
柳羽軒聞聲心中一跳,急忙轉身定睛去看。
黑漆漆竹林之中突然呼啦啦涌出無數手執利器之人,皆是面遮黑巾,根本就看不清真實面目如何。
“你們是誰?”
柳羽軒冷然盯着這些人,四顧細瞧,竟然不少於百十來人。
人羣閃開,從中邁步走出一人來,頭上遮有半截黑色面具,雙眼寒光四射,甚是奪人心魄,卻正是那舞浩凡。
柳羽軒看到此人緩步朝着自己走來,腦海之中突然就莫名浮出那柳子昂的冷然模樣,不覺本能感到一股寒意。
“你是誰?”
舞浩凡並不答話,上上下下不斷瞧着柳羽軒,口中嘖嘖讚歎道:“大半年未見,你果然在這裡生養聲息,日子過得甚是滋潤啊!”
柳羽軒眉頭微挑,直覺告訴自己,這人就是連聲音也像極了那柳子昂,心中更是不安起來。
舞浩凡四顧看看,口中更是嘖嘖有聲,搖頭嘆息道:“柳羽軒,真是可惜了!只怕你若是一日不告知我們那柳念柔的下落如何,你想要過清淨日子的想法就只能是一種奢想了!今日我看你與妻兒甚是其樂融融,心中竟然也羨慕萬分,有了惻隱之心。你若是識相,就快些告訴我那人的下落,我必會給你們一家三口都留個全屍!”
“什麼,柳念柔?柳念柔是何人?我並不知曉此人是誰,又如何能夠告知於你她的下落?你豈不是強人所難?”
柳羽軒聽得他提及樊念鈺和小宇,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起來,有根本就想不起來柳念柔究竟是誰,聲音不覺就急躁了起來。
舞浩凡聞言搖頭冷然道:“不會吧,你的妹妹你竟然會不知道?哦,那也是了。我都不知曉那柳文聽竟然還有個私生女在這世間,自然是他極力隱瞞的羞辱之事,你也免不了以此爲恥了!但我奉勸你莫要裝模作樣,快些告訴我實情,否則……”
“否則如何?”
柳羽軒心口亂跳不止,臉色不禁也有些慘白起來。